第 44 章

衛昭夢魘起來後,一言不發地呆坐了一會兒,突然就掉了眼淚。

把桃夭和蒹葭都嚇得夠嗆。

被桃夭和蒹葭兩人好言勸了大半日,衛昭才躺回去。可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起越慎言滿臉血跡的情景。

可……千萬不要出事啊。

衛昭心裡默默念叨著,望著床帳子睜了一夜的眼。

雞鳴過三遍,衛昭還是睡不著,乾脆就起來了。

接下來一整個早上,衛昭都是心神不寧的,在吩咐下人們做事的時候都弄錯了好幾次。

桃夭看三小姐這樣,忙讓大傢伙按著昨日的吩咐來辦,不要再來叨擾她了。

至於昨晚上衛昭到底做了什麼夢,桃夭和蒹葭都不敢開口問。

在家裡也幹著急也是沒用,衛昭乾脆讓人備了車馬,去大佛寺燒香祈願。

衛昉衛昀一早得了桃夭遣人送來的消息,片刻不離地陪著衛昭,這次也跟著她到大佛寺去了。

進了大佛寺,衛昭無心賞景,直奔大殿。

跪在佛祖面前,衛昭誠心禱告——

請佛祖保佑他平安無事。若如願,衛昭願吃齋念佛,供奉我佛。

從大佛寺出來後,衛昭的心情才平復些。

回到衛相府,正是往日裡越四著人送來越慎言飛鴿傳書的時候。

但是今日沒有人來。

興許是鴿子路上耽擱了。

衛昭自我安慰著,耐著性子等到了天黑,越府還是沒有消息過來。

衛昭忍不住遣人到威武將軍府上問了。

那媽子從越府回來,向衛昭稟報:「回小姐,越四小姐說今兒沒消息,大有可能是鴿子路上別人射殺了吃掉了……她讓你再等等,明天應該就有消息了。」

若是往常,聽越四這樣說衛昭肯定會禁不住笑出聲,可是今天她笑不出來。

信是天天有的,怎麼就今天出狀況了?

衛昭心中有事,又是一夜不得好眠。

第二天,還是沒消息。

衛昭不由得恨起這消息滯塞的古代來。

第三天,終於來了消息——

衛相一行行船至一處蘆葦蕩時,遇上了劫匪。越大公子越慎言為護衛相周全,以肉身為盾,中了毒箭!

聽完來人稟報,衛昭只覺眼前一黑,登時就要往地上栽去。

一旁的衛昀忙伸手來扶住她。

衛昀一邊疊聲叫丫鬟拿寧神茶來,一邊對衛昭道:「咱們家老爺夫人都是好好的,昭兒你大可放心。」

衛昭舌根發苦,扶著衛昀的手坐回椅子上。

寧神茶拿來了,蒹葭端了來給衛昭,趁著衛昀不注意,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越公子吉人天相,一定沒有問題的。」

衛昭胡亂喝了口茶,心跳還是跟上了發條似的砰砰砰跳得飛快。

咬了咬下脣,衛昭下了決心,對蒹葭道:「你去請了劉管事來,我問問他去山西老家要多長時間。」

衛昀只當衛昭還在擔憂衛相和衛夫人,又安慰她:「老爺和夫人也就受了點驚嚇……如果你不放心,咱們就讓劉管事帶了人去瞧。」

衛昭堅定地搖頭:「我要親自去。」

衛昀聞言一怔。

不一會兒劉管事來了。

衛昭只問了兩句到山西所需時間和所需裝備,馬上就讓他下去準備準備,準備好了今日便啟程。

劉管事還沒下去,又有人來報,說威武將軍府上的越夫人已經到了門口,說是要見衛三小姐。

越慎言的母親來了,衛昀只當她是要來替兒子討公道的,驚聲道:「這可如何是好?!」

定了要去山西的心,衛昭整個人反而冷靜下來:「蒹葭,請越夫人到客廳坐著,我馬上就過去。」

————

這是衛昭第二次見越夫人。

越夫人今天顯得有些憔悴,大概是聽到了大兒子中了毒箭的消息給傷的。

一進屋,衛昭喚了一聲「越夫人」,二話就不說就要跪。

越夫人手腳快,一把扶住了衛昭:「衛三小姐不必行此大禮。」

越衛兩家本有一段公案在前面,現在又添了越慎言為了衛相受傷一事,衛昭真真是無顏面對越夫人。

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道歉也是無益,衛昭直接開口道:「越夫人,我已經讓人下去準備車馬,今日便前往山西。」

越夫人拉著衛昭坐下,對她和善一笑:「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好出那麼遠的門?我已經讓我家老二帶著上好的傷藥去了,我們女人還是在家裡等消息罷。」

越慎言和衛昭的事情已經在越夫人那兒過了明路了,衛昭便也不在她面前遮著掩著,一臉憂心道:「我不放心他。」

「越家男兒以後都是要上戰場保家衛國的,受點兒小傷算不得什麼。」越夫人安慰著衛昭,「再說了……小小劫匪怎麼可能會讓阿好受傷……」

衛昭知道阿好是越慎言的小名,可是越夫人這話她還是沒聽明白。

難道越夫人的意思是……要不是衛相礙手礙腳的,越慎言也不會受傷?

臉色一白,衛昭愧然道:「都是家父不小心,讓越公子中了箭。」

越夫人搖搖頭:「別這樣說,替相爺受難,他還求之不得呢,你別太往心裡去。」

看著衛昭還是愁眉不展的模樣,越夫人又好聲安慰了她許久。

安慰來安慰去,安慰到最後衛昭都不好意思了。

明明是越夫人的兒子受了傷,可現在這情形怎麼倒像是越慎言害衛相受了傷似的?

準婆媳倆又說了一會兒話,看到衛昭心情好了許多,越夫人站起來告辭了。

衛昭送越夫人出去的時候,越夫人拍著衛昭的手,柔聲對她說:「你父母都不在家,以後要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儘管來找我。」

衛昭低著頭,道:「那怎麼好意思……」

越夫人促狹地看著衛昭笑:「你和我客氣什麼?要不是沒有二月那回事,你早就是我們越家的人了。」

二月那回事,便是衛相參越將軍的事。

衛昭臉一紅,軟聲應了。

衛昭將越夫人送到門口,正巧碰到越四火燒火燎地從馬車上下來。

一見到越夫人,越四馬上就撒歡兒撲過來抱住了她:「娘!你來找衛姐姐為什麼不捎上我!」

越夫人在越四的小鼻子上擰了一把:「捎上你,我同你衛姐姐還怎麼說話了?」

越四對著越夫人嘟了嘟嘴,然後轉頭叫了一聲衛昭:「衛姐姐。」

衛昭應了一聲,問她:「你要不要進來玩?」

越四剛要點頭,越夫人就捏住了她的下巴:「小四別鬧,也不看看你衛姐姐眼睛多紅!」

說著越夫人扭頭問衛昭:「是不是一連幾夜沒睡好覺了?現在安心了,就回去好好歇息吧。」

衛昭心裡暖暖的,衝著越夫人一福:「是,謝謝夫人關心。」

越四笑盈盈地看向衛昭,安慰了她一句:「衛姐姐你放心,我大哥那人命硬,死不了的!拔了箭驅了毒,又是活蹦亂跳的一條好漢!」

衛昭被越四這獨特的安慰方式惹笑了:「嗯,一定就像你說的這樣。」

看著越四又要瘋,越夫人忙讓丫鬟押著她上了馬車,然後回頭對衛昭說:「那麼我們先走了。」

衛昭深深一拜:「夫人慢走。」

————

送走了越夫人,衛昭回去想了想,還是讓劉管事帶人到山西一看。

不過她就不親自去了。

越夫人是笑著出門的,聰明如衛昀衛昉,都覺察到了不對勁。

兩人本想趁熱打鐵拷問一下衛昭的,可是看到她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似的,到底不忍心,最後反而押著她上|床睡覺去。

連續三個夜晚沒睡好的衛昭這次一覺從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雖然並不確知越慎言的傷勢如何,但是越夫人的話就是有一種魔力,讓她不由自主地放心。

次日,衛昭一起來,衛夫人的信也到了。

衛夫人在信上寫了此次遇匪的原因。

原來衛相回家心切,非要由陸路改水路。船隻辦置臨時,也沒掛上官府的旗號,所以就被江洋大盜給劫持了。

御林軍陸地上的功夫好,可是這水裡的功夫不行呀。所以是打了一夜才擊退這些盜匪。

好在大傢伙都好好的,沒受什麼傷。就是船上一些貨物丟了。當地官府已經介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衛相自覺罪孽深重,乾脆躲船艙裡不出來,只是偶爾會去探望一下越大公子。

離衛柏村也沒多久路了,估計著還有兩日便能到。

信寫到這兒,衛夫人也當收尾了。

誰知她筆鋒一轉,神來一筆——

越公子那一箭射在了肩胛骨上,箭已經拔|出來了毒也清了,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好好將養就是,你不必擔心。

衛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將最後那句話反反覆復地看了好幾遍,然後掩信迷茫四顧——

夫人她……難道發現了什麼嗎?!

————

不管衛夫人有沒有發現些什麼,她這封信都給衛昭吃了一記定心丸。

越慎言平安無事,衛昭算是如了願。衛昭就如她當日在佛祖面前所許的那般,準備從大佛寺請一尊菩薩回來,在衛相府香火供奉。

請佛當日,好死不死地,又撞上了安南太妃……

被小沙彌請到那院門口,衛昭欲哭無淚——

你們皇家人到底是有多閑啊!

我只是隨便挑了個日子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為什麼也能撞上啊!

腹誹歸腹誹,太妃召見,給衛昭一百副膽子她也不敢不去。

進去磕頭見過太妃同老夫人,衛昭老實巴交地立一旁當背景。

可是衛昭有妝點院子的心,老夫人卻不給她妝點院子的機會。

「聽方丈說衛三小姐今日是來廟裡請菩薩的,這是為何?」

老夫人開口問到。

衛昭恭恭敬敬回答了:「前陣子衛昭來大佛寺祈願,許到若是相爺一行一路平安,那我往後便吃齋茹素,誠心向佛。」

越慎言就算在這一行裡面,所以衛昭這樣說,不算謊話。

老夫人是個虔誠的信徒,聽衛昭這樣說,不由得嘉賞道:「是個孝順的孩子。」

「可不是。」太妃對老夫人點頭,「上次衛三小姐碰上我們,也是為了自家大嫂求平安來著。」

衛昭一聽忙低頭謙讓:「衛昭所做不過人之常情,老夫人同太妃過獎了。」

坐在老夫人右手邊的彤小姐目光溫和地看了一眼衛昭,轉頭對老夫人道:「奶奶,衛三小姐這麼孝順,你是不是該賞她些什麼?」

老夫人笑呵呵地應了,吩咐下去:「把我屋裡供著的那尊白玉菩薩取來,贈與衛三小姐。」

若是尋常菩薩衛昭也就生受了,反正她們皇家財大氣粗的。

可這屋裡供著的菩薩……

衛昭忙跪下了:「老夫人抬愛,衛昭心領了。菩薩吃慣了老夫人的香火,再到衛昭處,衛昭怕招待不周,惹菩薩生氣。」

衛昭說完,彤小姐也幫著她說話:「奶奶,您那兒不是有一尊雲南進貢來的翡翠觀音嗎?賞了衛三小姐可好?」

得彤小姐這一提,老夫人從善如流地應了:「就拿那尊菩薩來!」

衛昭感激地瞧了彤小姐一眼,彤小姐對她頷首微微一笑。

讓人扶起了衛昭又賜了座,老夫人開口問起衛相來:「衛相爺眼下到哪兒了?」

「按著我們家夫人所言,若是順利,今日應當是回到了。」

衛昭恭謹回答。

老夫人頷首道:「衛相國之棟梁,為我大周賣命了快二十年,也該榮歸故里,休息休息了。」

衛昭應了聲是。

老夫人又問了衛昭些問題,就轉頭對彤小姐說:「你眼巴巴地瞧了半天,已經急得不得了了罷?」

彤小姐柔柔一笑,倚在老夫人的膝頭撒嬌:「奶奶你就讓我同衛三小姐出去說話兒嘛~」

老夫人笑呵呵地應了:「成成成,你倆去罷。」

彤小姐謝了老夫人,走過來抓衛昭的手:「昭兒我們去湖心亭說話。」

衛昭對著彤小姐點點頭,對著老夫人同太妃行禮:「那衛昭告退了。」

老夫人正欲點頭,突然兩眼一瞪口角歪斜,往一旁撲倒。

在場的丫鬟媽子們見狀紛紛撲了過來。

慌亂之中衛昭聽到有人在急切地叫到:「老夫人這是中風了!快去請太醫!」

衛昭怔了怔,往老夫人那處看去。看到丫鬟們正準備協力將老夫人扶起來,衛昭忙高聲止住她們:「不要動!」

未穿越前衛昭家中就有個老人突發中風,因為家人移動導致腦內出血嚴重,最後導致半身不遂的。

衛昭這一聲來得又急又不容置疑,丫鬟們集體變成了僵屍。

努力地回想著突發中風的急救常識,衛昭快步上前,先對一旁手足無措的安南太妃急急一福:「請太妃准許衛昭急救太后!」

這個節骨眼上,衛昭也懶得和她們演戲了。

南安太妃點了頭,命令下人:「太醫來到之前,你們都聽衛三小姐的吩咐!」

衛昭趕緊讓丫鬟們將太后緩緩平放在地上,一邊解開她領口的衣扣一邊疾速吩咐:「用個袋子包了冰來,敷在太后頭上!」

說完衛昭發現太后呼吸間有輕微鼾聲,忙將她下頜往上輕輕一抬。瞬間一口污物涌上來,衛昭又忙將太后頭顱慢慢扭轉向一旁,摸了袖子裡的手帕給她擦掉口中嘔吐物。

丫鬟拿了冰來,衛昭敷在太后頭上上,又以二指探探太后鼻息。

太后氣息尚存,雖然急促但是還算是有規律。

衛昭稍稍鬆了口氣,挽了袖子用雙手大拇指指甲輪流去掐太后的人中、印堂、合谷等穴位,以防她突然抽搐。

衛昭做到這一步的時候,太醫也趕到了。

專業人士來了,衛昭趕緊將太后交給太醫。

神經緊繃得太厲害,衛昭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天昏地旋,一個踉蹌就要撲倒。

「小心!」

彤小姐忙上來扶住她。

衛昭對著彤小姐擠出個虛弱的笑容:「多謝公主。」

劉彤對著衛昭搖搖頭,輕聲道:「應該是我謝你才對。」

————

太醫給太后施了針,待太后悠悠轉醒了,方讓人拿了長椅來將太后抬回宮去。

臨走前,太醫特地找到衛昭,對著她深深三拜:「多謝衛三小姐救命之恩。」

衛昭這救的是太后的命,也是他太醫的命。

聽太醫這樣說,衛昭知道太后是救回來了。

回了太醫一禮,衛昭道:「太醫不必如此客氣。為人臣子,當以護君為己任。」

那太醫不置可否,從腰間取了一塊文龍玉佩,贈與衛昭:「以後衛三小姐如有需要,就拿這塊玉佩到三里地胡同楊家大宅找我便是。」

衛昭一聽,馬上就明白眼前這人正是太醫院一把手,院判楊七。

楊家是醫學世家,家裡人個個是高手,遍及所有科屬,這樣的信物不收簡直是要天打雷劈。

衛昭顧不上男女大防,將那文龍玉佩收了:「多謝楊太醫。」

楊七對著衛昭又長身一揖,方離去。

————

因為太后出了這樣的突發事件,衛昭也沒能同劉彤好好告別。

看著太后同安南太妃一行人一道兒走了,衛昭這才叫上蒹葭,準備回家去。

剛剛那場面太過凶險,蒹葭這時候還沒有回過味來。

等上了馬車,蒹葭才想起來重點:「小……小姐!咱們這次出來不是要請菩薩回去的嗎?菩薩呢?!」

衛昭像攤爛泥似的攤在位置上:「放心……太后會讓人送菩薩來的。」

說起太后,蒹葭不由得捂著心口僥倖道:「真是要嚇死人了!幸好太后也救了過來……」

衛昭輕輕地應了蒹葭一聲。

蒹葭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話,發現衛昭一直沒回應,忙探頭過去看她。

只見衛昭靠著馬車車壁,已經是睡著了。

————

太后中風一事,衛昭也沒大肆宣揚。

故而宮裡來了懿旨,宣衛昭進宮覲見太后時,衛家人都嚇了一大跳。

衛昀看著衛昭的目光很迷茫:「昭兒……你到底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衛昉輕聲一笑:「這有什麼想不通的,我們家昭兒可是謎一樣的女子呀~」

面對衛昉這樣超前的吐槽,衛昭無言以對,默默地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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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見太后又和在大佛寺見太后不一樣了。

在大佛寺失了禮,還可以說是不知者不罪。

在宮裡失了禮……打死了算完。

衛昭壓力山大。

緊急徵用衛昀的禮儀老師學了在太后面前的規矩禮儀,衛昭不自信地進了宮。

三叩九拜地行了大禮,衛昭老老實實地低頭數墻磚。

「衛三小姐不必拘謹,只當同在大佛寺裡一樣。」

太后一派和藹可親的模樣。

衛昭「撲通」一聲乾脆利落地跪了:「回太后,衛昭不敢放肆。」

「瞧這孩子。」

太后笑著對坐在下首的安南太妃道。

安南太妃笑了,對衛昭說:「衛三小姐,太后說了,準你放鬆隨意,你就別拘謹了。」

衛昭恭恭敬敬地應了。

賜了座,太后問衛昭:「當時你明知哀傢什麼身份,為何還敢站出來救我?」

一個不慎,衛昭這顆小腦袋可就「咔擦」一聲砍掉了。

一瞬間,衛昭心中過了幾百個答案,最後還是挑最樸實無華的那個說了:「回太后,衛昭當時腦袋裡也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想就站出來了。」

太后呵呵一笑,又問:「那你這些急救的法子,是哪裡學來的?」

衛昭睜眼說瞎話:「回太后,原先我們家老爺在兩江做官的時候,我在路上見到過人突然中風,那救命的人就是這樣做的。我學樣有樣罷了。」

反正有沒有這麼回事,也無從去考證。

「衛相在揚州做官的時候……那是四年前的事情罷?虧得你現在還記得。」太后誇了衛昭一句,又貶了身邊人一句,「我身邊白養了那麼多人,竟然沒一個知曉這法子的,全是笨人!」

太后這話一說出口,大殿裡嘩啦啦跪倒了一大半。

衛昭心裡十分尷尬,忙替這些宮人說話:「太后您這是頭一回中風,她們不知道法子也是在常理之中……再說了,要不是她們當中有人發現是中風並叫了出來,衛昭也找不出病症,更別提後面的急救了。而且後面沒有她們幫著前前後後地跑,憑衛昭一人之力也做不來這麼多事情。」

「哦?」太后揚聲,問:「所以說,她們還算是有功的?」

衛昭低頭應了:「是。」

太后大笑起來:「好好好!就依你的意思,她們都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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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后的慈寧宮出來,衛昭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掉一層皮。

太后此番召見她的用意她也沒參破,也不想去管了。

十日後,宮裡來了聖旨,稱衛昭救太后有功,封為鄉君,賜封號潯陽。

並伴有大量賞賜。

鄉君一般是宗室女之封號,衛昭得此加封,可見太后及皇上之看重。

衛相衛夫人不在家,衛相府是安靜了好一會兒。

現在衛家三小姐出息了,各種禮物又絡繹不絕地來。

衛昭只想找個地方靜一靜。

但是人民群眾都不體諒她的心情,各種宴會的請帖紛至沓來,光是想回絕的理由都能讓衛昭直接掛掉。

大家愛湊熱鬧,吳淑妃也不甘落後。

面對宮裡來的吳淑妃請衛昭進宮一見的旨意,衛昭這回沒權利拒絕了……

皇家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

三日後,衛昭收拾妥當進宮見吳淑妃。

姨侄兩個故作熱絡,十分艱難地聊了一會兒天,吳淑妃終於按捺不住翻了底牌——

「昭兒,我看你同以方打小玩在一塊兒,知根知底的感情也好……不如就讓我做了主,說和你同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