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是綠茶味兒的?」聽到衛昭的這個描述,劉彤不由得稀奇起來,「怎麼同我嘗到的不一樣?」

衛昭又羞又好笑:「大概是因為那時候,我倆才喝過龍井茶的緣故罷。」

劉彤聞言一臉嚮往:「聽起來很不錯欸……」

說著劉彤又嘆了口氣:「不過打上次得逞了以後,以方防我就跟防賊似的,我一靠近就後退,甚至還會逃……這都什麼回事啊!明明吃虧的是我占便宜的是他,為什麼他還一副被我奪了貞操的模樣,簡直令人發指!」

到底誰的行為比較令人發指,衛昭不好評價,只輕笑兩聲,企圖轉移話題:「聽說大佛寺的冬梅開了,很漂亮,咱倆找個時間去瞧瞧?」

劉彤根本就不中衛昭的計,一把抓住她的手,雙目炯炯地對她說:「昭兒要不咱們這樣,下次你同我一起去見以方,你幫我按著他,我試一次綠茶味兒的。」

衛昭聞言大囧,這種事情怎麼好給人家當幫凶?!

「這個……別人一旁看著,表哥會生氣的呀。」

衛昭道。

劉彤煩躁地撥弄一下頭髮:「那也不能讓影衛出來按著他吧?!還不得把他嚇死了?!」

這種煩惱無法排解,衛昭覺得自己只要微笑就好了。

於是她不發表任何言論,保持標準的國際迎賓式微笑。

接下來的日子裡,衛昭同越慎言試了紅豆味兒的、甜米酒味兒的、梅花味兒的,甚至連魚香肉絲這樣的味道都試過了,劉彤還是停留在桂花糕味兒上,止步不前。

人比人,氣死人。

接下來的日子劉彤不再自找沒趣地同衛昭聊這些私密的話題了。

她開始拜師學擒拿。

只要把吳以方轄制住了,她劉彤不就愛幹什麼幹什麼了嗎?

實在是太機智。

日子波瀾不驚又溫馨地過。

一轉眼,又過年了。

大嫂陳馨已經懷胎九個月,臨近臨盆,衛夫人已經接了兩個老道的產婆在府中隨時待命。

其他設施也一早備下。

因為闔府上下的注意力都在陳馨的肚子上,衛相府這個年過得倒是比往年平淡些。

衛昭唯一值得期待的只有元宵節的花燈會。

去年的花燈會還歷歷在目恍如昨日,誰知這就一年過去了。

真是逝者如斯夫,甚至如高爾夫如伊萬諾夫各種夫啊。

不過不同的是去年衛昭同越慎言還要偷偷摸摸地牽個小手,今年就不用再遮掩了。

這一回越慎言一個拖油瓶都不帶,就只約衛昭一人。

衛昭在家剛用完晚飯,丫鬟就來回報,說越公子已經在外頭等著了。

衛夫人斜了一眼過來,衛昭臉上飛起兩片紅雲。

衛相心裡有一絲兒不爽,板著臉教訓女兒:「在外頭不比在家裡,由得你胡來。你老老實實地給我同阿好保持距離,懂不懂?」

衛昭忍住抽搐的嘴角點了點頭。

看女兒如此上道,衛相倍感欣慰。

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對女兒進行思想教育,衛相哪肯輕易放過?

順帶還捎上衛昉衛昀,衛相如中學教導處主任一般,就中學生不能早戀就算是早戀也不能動手動腳的問題發表了一番言論。

聽著窗外呼呼的北風聲,衛昭實在是好心疼。

這麼冷的天,越慎言還在衛相府門口吹著過堂風,病了可怎麼辦?

衛昭偷瞧衛昉,發現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是了,準姐夫宋畔當也在外頭等著罷?

真是一對難兄難弟啊……

————

衛相過了一把演講癮,終於肯讓女兒們退場了。

一早就發現形勢不對及時開溜的衛旭站在廊下,搓著手等三個妹子出來。

見著她們三個出來,衛旭忙迎上去,開口道:「咱們快出去罷,晚飯吃少了,現在餓得慌呢!」

衛昭正想著怎麼拒絕衛旭才好,那邊衛昉已經開了口:「二哥,我約了宋公子一道兒,就不和你同行了。」

衛旭臉垮了,可憐兮兮地看向衛昭。

衛昭可憐他,但是還是不得不在他的心上補一刀:「二哥,我約了越公子……」

衛旭都快要哭了。

妹子一個兩個都只要妹夫,他這個哥哥當得好失敗!

明明就是他先認識她倆的嗎!

看著衛旭心情低落,衛昀忙上前去勾了他的手,寬慰他道:「二哥別怕,你還有我呢。」

衛旭真想抱著衛昀大哭一場。

這才是親妹妹啊!

那倆一定是外面撿來的!

————

衛相府的門一動,騎在馬上的越慎言就忙不迭翻身下馬。

見到衛昭扶著蒹葭的手出來,他迎了上去,先伸手摸了摸衛昭的衣服,道:「今晚上風大,可別穿少了。」

衛昭衝他笑笑,小臉被風吹得紅撲撲的:「我把太后賞賜的那件貂皮斗篷穿上了,暖和著呢。」

越慎言放了心:「那就好。」

越慎言要收手回去,衛昭忙從袖子裡抽出手,一把抓住他。

衛昭被越慎言的手冰得直呲牙:「等人的時候也不知道到車裡坐著,好歹沒風。」

說著衛昭將越慎言的手拉到面前,一邊給他呵氣一邊用自己手心的溫度溫暖他。

「別抓我了,仔細凍著了。」

越慎言說著,想要將手抽回來,可是衛昭不讓。

感覺到她暖暖的氣息呵在手上,越慎言不由得也放軟了語氣:「坐在馬車裡看不到你出來。我怕你找不著我了擔心。」

衛昭心裡又甜又酸,正想再說他兩句,後面衛昀同衛旭一道兒出來了。

「昭兒,剛剛老爺才教育過的,女孩子要矜持。」

衛旭在兩人身後陰陽怪氣地說。

衛昭看著越慎言的手暖了起來,懶得和衛旭打嘴仗,衝越慎言說了聲「我們走吧。」,便要走。

越慎言倒還記得對衛旭遠遠欠了欠身,打了個招呼:「二哥。」

看著自家親妹子扯著越慎言上了馬車,衛旭在刀光石火之間,頓悟了!

原來這一聲二哥,越公子是跟著昭兒一塊兒叫的啊!

看著越慎言的馬車緩緩離去,衛旭好想跪倒在地舉手望天,淚流兩行——

越公子一早就打昭兒的主意了,為什麼我現在才發覺?!

難道,我才是從外面撿回來的那個孩子嗎?!

老爺的聰明和夫人的精明,為什麼我衛旭一點兒都沒有繼承到啊!

————

坐在馬車裡,衛昭雙手撐在桌子上,看越慎言給自己剝桔子。

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剝去了皮,又將果瓣上的白色脈絡一點兒一點兒地取下來,衛昭隨意地開口問到:「今晚上小四同誰一塊兒玩?」

越慎言將那桔子收拾乾淨了,一瓣兒一瓣兒地放在盤子裡,說:「還能和誰呢。年前太子就把她今晚上的行程給定下了。」

看到越慎言將放著桔瓣的盤子推到自己跟前,衛昭取了一瓣,又問:「他兩個什麼時候定下來?」

「小四才多大的孩子?十歲而已,那就急著定下了?何況我娘親還想多留她幾年。」

越慎言答。

衛昭吃了一瓣又拿一瓣,歪著頭看越慎言:「十歲……記得我十歲的時候你可就在打我主意了欸~」

越慎言伸手過來,將衛昭黏在臉上的幾縷發絲拿開,答:「雖然你那時候才十歲,但是我總覺得,你不止那麼大……」

說著越慎言頓了頓,指指自己的心臟部位,補充:「我不是說外表,而是說你這兒,應當不止是十歲。」

衛昭心裡咯登一下,然後眼睛有些酸。

「其實……其實我今年三十了,你信不信?」

越慎言目光如沉水,靜靜地看著她,答:「我信。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衛昭想笑又想哭。

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衛昭又問:「那你會不會嫌棄我老?」

越慎言輕笑一聲,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我怎麼會嫌棄你?不管你是十二歲還是十八歲三十歲,你都是我的心中那個,在圍墻下看著我笑,問我要不要拿小魚乾喂貓的小姑娘。」

衛昭埋頭在越慎言胸口,使勁地蹭了蹭,蹭掉眼上的淚,低聲抱怨著:「明明就那麼多可以拿出來一說的事,你怎麼就只記得這個?!」

越慎言抱住她,拍拍她的後腦勺,笑道:「是是是,你還是我心中那個畫著毛毛蟲眉毛的小姑娘,以為我是謝延亭給我偷抄衛相教貼的小姑娘,以為我定親了不理我、同我使小性子的小姑娘……」

看著越慎言越說越貧,衛昭特不樂意地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還說!還說!就不會挑些好聽的來說!」

越慎言臉上的笑溫柔又寵溺。

低頭在衛昭頭頂上落下一吻,越慎言道——

「不管是什麼樣的你,我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