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同床?

  顧未易最近這一個星期來的生活水深火熱。司徒末常常莫名情緒低落,處處找茬,嫌棄他沒關廁所燈;嫌棄他茶杯在桌子上留下印子;嫌棄他洗完碗不擦乾……顧未易剛開始還跟她較真,他明明就關了廁所燈,不愛關燈的人明明就是她;桌面上留下的印子明明就和他常用的茶杯直徑不吻合;他洗碗從來都是一個個擦乾晾好的……後來他發現,司徒末是在表達不捨,雖然表達方式有點另類。他沒有捅破她的小心思,每天和她拌嘴拌得不亦樂乎。

  末末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只要一看到顧未易的臉在她面前晃,她就莫名的不耐煩。看著他的臉,就跟當年看高考倒計時似的,一天一天的心慌,一天一天的心酸。她都這麼難受了,顧未易這塊死人木頭還每天跟她吵架,真是毛病裡的毛拔光了,還有病!

  末末從下班到現在就沒見到顧未易的鬼影,第一百零一次看客廳上的壁鍾——九點二十一分。他六點半的時候打了一個電話給她,說是常常一起做實驗的幾個同學要給他餞別,所以晚上不回家吃飯,後來八點二十分的時候又打了個電話說他和同學去唱K,末末沒來得及叮囑他早點回家電話就掛斷了。她再看看鍾,又瞪著手機猶豫了十秒,決定死都不給他打電話。

  也不知道幾點,門鈴響個不停。末末從床上爬起來,她其實沒睡著,但就是不想讓顧未易知道她在等門。汲著拖鞋,打著哈欠,末末臭著臉去開門。

  末末看到陸簡詩的時候愣了一下,陸簡詩看到末末的時候也愣了一下,陸簡詩後面的男生也愣了一下。於是全場除了靠在牆上,明顯已經喝醉了的顧未易,大家都愣了一下,真是獨愣愣不如眾愣愣。

  陸簡詩首先回過神來,說:「呃,師兄喝醉了,我們送他回來。」

  末末哦了一聲側過身子讓他們進來,顧未易似乎還有意識,被那男生攙扶著進門的時候掙開了,對末末笑:「司徒末,別罵我。」

  末末對於他把她塑造成悍婦的形象很不滿,剛想開口反駁,他就朝著她倒了過來。她手忙腳亂地扶住他,「顧未易,站好,不然丟你出去。」

  陸簡詩湊過來幫著扶,「我來吧。」

  顧未易這人有肢體接觸潔癖症,加上喝醉了,很順手地就用力甩開了陸簡詩伸過來攙他的手。

  陸簡詩尷尬地僵在原地,末末也尷尬,胡亂謅了一個解釋:「他喝醉了就不喜歡人家碰他。」

  陸簡詩看看壓在末末身上的顧未易,不喜歡人家碰?實在沒什麼說服力,但她也只是點點頭站到一旁。跟著來的男生湊過來要扶顧未易,也被他揮開了。也好,這樣起碼幫末末圓了剛剛扯的謊。

  末末無奈,只得一個人攙著他往房間拖,還邊拖邊教訓:「顧未易,你給我好好走路,剛剛怎麼回來的!」

  顧未易頭埋在她頸窩裡,喝醉了還會抱怨:「司徒末,你最近都很凶。」

  末末懶得跟他計較,只當是拖了只會叫的死豬回房間,把他丟在床上她就轉身出去招呼客人,「呃,你們喝點什麼?」

  陸簡詩搖搖頭,「不了,不早了,我們也得回去了。」

  末末看看壁鍾,十一點多了,也就不挽留,連連道謝後送走他們。

  末末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聽著顧未易在房間裡斷斷續續的呻吟,一會兒說熱,一會說口渴,一會兒說想吐。她懶得理他,腦子裡轉的都是陸簡詩離開前的那一眼。最近她迷上了熱播的一部美劇《Lie to me》,大概講的就是怎麼通過人的下意識動作和表情來推測他的情緒。陸簡詩走出門的時候手絞著自己的衣服,抬頭迅速地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末末十分熟悉這樣的眼神,以前傅沛來學校找她玩的時候,小三常常會出現這樣的眼神。再回想一下之前她去實驗室時陸簡詩的態度——雖說她當時只覺得這人不溫不火,有點冷淡,現在反而覺得是濃濃的敵意。末末懊惱地咬了一下嘴裡右邊臉頰的肉,早知道就不帶她去吃酸菜魚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司徒末……」房裡傳來叫魂似的叫聲。

  末末翻了個白眼,起身到廚房倒了杯水,端著水走進顧未易的房間,他靠在床頭,迷濛著雙眼,蹙著眉頭,「你去哪裡了,我要喝水。」

  末末把水遞過去給他,沒好氣,「我又不是你的傭人。」

  顧未易咕嚕咕嚕灌著水,末末在旁套話:「顧未易,那個陸簡詩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他喝完水把杯子往司徒末手裡一塞,倒下去睡覺。

  末末推了他兩下,「喂,別裝死,陸簡詩是不是喜歡你?」

  顧未易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不知道,我頭很痛,你別煩我。」

  末末才不管他頭痛,一個勁地搖他,「你給我起來講清楚,起來起來起來!」

  他呻吟了一聲,「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喜歡我。」

  她忍著笑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臭美,死起來洗澡,渾身酒味你打算這樣睡?」

  顧未易一動不動,末末沒辦法,只得去浴室擰了條濕毛巾幫他擦了把臉,然後自己回房去睡。

  躺在床上她卻怎麼都沒法入睡,由於顧未易這種禍國殃民的長相和腦子不正常的智商,有桃花是合理的,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不是還有個前來人莉莉姐嘛,她自認對待莉莉姐這一現象還是大方得體的。但是陸簡詩這一號生物就比較棘手了。首先,她行為十分隱蔽,實在是敵在暗,我在明,不宜輕舉妄動;其次,她和顧未易學的是一樣的東西,正所謂「你一說,我就懂」,這該是多麼高深的思想境界。而末末永遠都無法達到這種境界;再次,她和顧未易天天對著一起做實驗,日久生情,很快就相看兩不厭了……

  末末越想越不對勁,乾脆從床上彈起來,去敲顧未易的門,敲了半天沒反應,猜到他一定是睡死過去了,擰開門進去,開燈,床上沒人?

  末末走近床掀了一下被子,左右看看,趴下看床底。

  「喂,司徒末?」疑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趴在地上的末末轉了個身,顧未易穿著睡衣,擦著頭髮,一臉莫名其妙:「你趴在地上找什麼?」

  末末手撐著床沿站起來:「我以為你喝醉掉床底下去了。」

  顧未易「哦」了一聲在床沿坐下,「你一點多來我房間看我有沒有掉下床?」

  末末跟著在床沿坐下,「你不是喝醉了嗎?跑去幹嘛?」

  他還在擦頭髮,隨口應她:「洗澡,我醉了一個多小時就會自己清醒過來。」

  末末斟酌著覺得不對勁,瞇起眼問他:「你一個小時就會清醒過來?那上次硬拖著我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家是在整我啊?」

  顧未易拿毛巾蓋住自己的臉,往床上躺:「上次喝得比較多。你到底來我房間幹嘛?」

  末末拎開他臉上的毛巾:「你明明這次比較醉。我來問你陸簡詩是不是喜歡你?」

  他微微側過頭看她,笑得不懷好意,「又吃醋了啊?」

  她低著頭鄙視他,「你就得瑟吧,我嚴重警告你,離她遠一點,還有,以後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不准喝酒。」

  顧未易手伸過來環住她的腰,然後一個用勁把她摁倒在床上。末末叫了一聲,腦袋嗑了一下床,幸好是軟的墊子。

  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支起頭,側身看她:「今天是慶祝實驗做完了,順便幫我餞別。」

  末末也側過身看他:「我很小氣的,如果被我發現你和其他女生有曖昧,你就皮繃緊點。」

  顧未易把她摟近,貼在自己的胸口,「小氣很好,我也不大方。」

  十分鍾……

  「呃,那個……顧未易……可以鬆手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末末仰著頭看顧未易,他閉著眼,呼吸均勻平穩。

  末末推推他,「喂,鬆開手先。」

  顧未易微微睜開眼,嗯了一聲,抱著她挪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拍拍她的頭,「乖,睡覺。」

  末末徒勞地掙扎了兩下,無功。於是自己在他懷裡找了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等待睡意的襲來。

  清晨,顧未易睜開眼的時候發現司徒末早已醒來,她微笑著舉著雙手,在清晨的陽光中,很認真很怡然自得地……撕著指甲。

  顧未易拉下她的手,「司徒末,你居然在我床上撕指甲!」

  末末呵呵笑:「親愛的,你醒了啊?」

  他不吃她的糖衣炮彈:「撕下來的指甲丟哪兒了?」

  末末指指床邊的床頭櫃。顧未易回頭看,上面堆了一小撮的指甲屑,很是無奈,「你等下負責清掉。」

  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我們九點多的時候在金華廣場拍廣告,你要不要來?」

  「拍到幾點?」

  「應該是一天都在那邊。」

  「那我中午去找你吃飯。」

  「嗯。」

  ……

  「司徒末?」

  「嗯?」

  「幾點了?」

  「七點多。」

  顧未易爬起來,在司徒末額頭上印下一個吻,「你再睡一會兒,我去買早餐。」

  末末愣愣眨巴著眼睛:「哦,好。」

  「睡覺,不要再撕指甲了。」

  「好。」

  顧未易滿意地拍拍她的頭,從床頭櫃上的紙巾盒裡抽了兩張紙巾,把指甲屑掃好包住,拿了出去。

  門被輕輕的關上,末末微笑著閉上眼睛:顧未易,我想嫁給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