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的第八天,很吉利的數字,末末陪著顧未易在圖書館裡看書,他翻他的大部頭專業書,末末翻她的雜誌,本該又是一個其樂融融的下午。直到顧未易不知怎地,突然想起,兩人在一起這麼久,司徒末還從未開口說過愛他。於是他放下書,趴在司徒末耳邊說:「老婆,我愛你。」
司徒末臉騰騰地紅起來,嘴角上揚,睨了他一眼後……接著翻雜誌。
顧未易皺起眉來,又在她耳邊重複了一遍我愛你。
司徒末拍拍他的頭,小聲地回:「知道了,快看書,看完我們去吃飯,我好餓。」
他這才發現,司徒末這丫頭有甜言蜜語失語症。
嘖,這可不是個好症狀,得好好調教調教。
於是顧未易合上書,拎起司徒末離開圖書館。
手牽著手漫步校園是挺浪漫的,但是被逼著說我愛你就沒那麼浪漫了。末末望著嚴肅認真地等待她吐出三個字的顧未易,想笑。
她知道她要是笑出來,她就死定了,但是,她不怕死,她是勇士,真的勇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於是她笑了,於是顧未易生氣了,顧未易甩手走人了。
末末在顧未易甩手走人的同時朝相反方向也甩手走人了,主要是她知道,這小樣五分鍾後一定會晃悠回來找她,她要是呆在原地一定會給他看扁了去。
只是走不了一會兒末末就發現難度了,她丫就一路痴,校園這種地方,也碰巧就是個很適合迷路的地方。這會兒好了,來了美國之後她幾乎都是黏著顧未易過日子的,沒手機,語言也沒個長進,怎麼辦呢?找個顯眼的地兒蹲著,等顧未易來領回去唄。
顧未易氣急敗壞地在一個傻雕像(作者按,麻省理工要是他媽的沒有雕像老娘也就認了!)下找到了傻乎乎地蹲著手指數腳趾的司徒末。
末末蹲久了忽地被拉起來,眼前有點黑,踉蹌了兩下。
顧未易半攙著她,黑著個臉,「你就不能不要亂跑?不見了怎麼辦?」
末末也黑起臉,「你不是走得挺瀟灑的,管我往哪跑!不見了拉倒。」
顧未易火了:「你還有理了是不?讓你講幾個字有那麼難?說你幾句你還給我跑不見!」
末末更火了:「你一男的,小氣巴拉個屁呀,不就是我愛你,講一串送給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I他媽的LOVE YOU。行了吧?」
呃……這架吵得有點喜感。
顧未易不吭聲了,冷冷冰冰地望她一眼,轉身走,走了兩步又回頭說:「跟上。」
末末本還想耍脾氣來著,但被他這麼一望,洩了大半底氣,坦白講,她其實挺孬的,大聲小聲地吼她還能勝任,但他真開始玩陰森森的她就怕了。於是她趕緊顛顛地跟上去,捏住顧未易衣擺,委委屈屈地跟著。
顧未易眼角瞟了司徒末兩眼,這女人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蹬鼻子上臉的,走個路還慢吞吞的。他心裡數落著,腳步卻放慢下來配合她,但還不至於有風度到願意搭理她,於是倆人就安靜地往回走著。
末末走著走著覺得自己偶爾也得大方那麼一次,給他個台階下好了,便自己把手伸到顧未易胳膊上去挽著,然後嗲聲嗲氣地說:「哎喲,彆氣了~~~」
顧未易嘴角抽了一抽,嘖,這聲音,怪叫人反胃的。
末末鍥而不捨地撒著她那技術不咋地的嬌,搖搖他的手,扯扯他的衣服,把自己聲音掐到能掐出水來:「老公~~~~,彆氣彆氣,氣壞了我會心疼的。」
顧未易被她搖來晃去的,甚是無奈,賞了她腦袋一個爆栗,想著不解氣,又掐了她臉蛋一把,直把她掐到哇哇叫才鬆手。
末末被家暴了一番後,回到家還樂滋滋地洗手作羹湯,這年頭,如此任勞任怨的賢妻良母還真不知去哪兒尋。
她端出自家獨門自創的鹹骨粥,招呼顧未易過來吃,然後Alex 自己聞香跟了上來,他自從末末來了後就天天跟著兩人蹭飯,一點都不會不好意思的死樣子。
顧未易邊講著電話邊喝粥,末末瞪他,他無奈地說了句Sorry, I will call you back.後掛了電話,乖乖地專心喝粥和專心聽司徒末操著破爛英語與Alex 嘮嗑。
一碗畢,電話又來了,顧未易瞧了一眼說:「這可是我媽,不能不接了。」
末末撇撇嘴,看他說的,好像她多專制似的。
顧未易接起來叫了句媽,又改口謙卑地叫了句阿姨,然後就把電話遞給司徒末。
末末一頭霧水地接過來,開口喂了一句,她媽的聲音就砰砰地拍打得她的耳朵生疼:「司徒末,你反了是不?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包袱一收就出國了?你想讓家裡人擔心死是不?你心裡頭還有沒有這個家?還有沒有爸媽?我怎麼這麼命苦呀……你說話呀你,你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收拾不了你是不……」
末末好不容易有個插嘴的空兒,趕緊諾諾地開口:「媽,我這不是怕你們擔心嘛……」
「你跑到國外去,還打電話騙我說你去桂林,我桂你個大頭鬼林,你這樣我們就不擔心了?我們閨女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想著回家說說,就投奔男人懷抱去了,女大不中留呀……你說你爹媽養了你一輩子,還比不上你的小崽子姘夫是吧?」
然後是一陣沉默,末末在這頭聽見她媽聲音尷尬地跟誰解釋著:呃……那個……淑紅,我不是說你兒子是小崽子……
然後她媽又下令了,「你啥也別說了,東西收拾收拾,滾回家來。」
電話卡一聲掛了,末末很是無奈:媽,我本來就啥都來不及說。
末末把手機遞還給顧未易,說:「我媽讓我回去,我媽說你是小崽子。」
顧未易皺起眉:「為什麼?」
末末想了一下,「大概是我們交往那麼久你都沒跟他們正式打過招呼,這樣想想,你也挺不懂事的。」
顧未易快瘋了,他之前說要去拜訪她父母,她死活攔著,這下好了,他岳父岳母不高興了,她還有臉說他不懂事?蒼天呀,他是造了什麼孽?
末末又包袱款款地收拾好,踏上回國的旅程,航空事業的發展,著實該好好感謝他們這對抽風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