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越來越近了,公司也開始慢慢走上軌道,由於人手有限,末末和陳小希常常忙到天昏地暗。聖誕節、元旦、春節、情人節……幾個接踵而來的節日把他們這個迷你禮品包裝設計公司整得人仰馬翻,末末都重操舊業為禮品包裝寫起文案來了,於是末末就既要是會計,又要是文案設計師,資本家果然是會剝削人的,即使那個資本家你是朋友也一樣,老闆的無恥程度總是超乎員工想像的。
末末寫的都是一些簡短的字句,像是:願清晨的陽光打在你臉上;願你聞到風拂髮梢的清香;希望你打通想打的電話;希望你沒有錯過那輛公車;你發現了嗎?你今天的頭髮又長長了一點;你收到禮物的那天,空氣一定比往常新鮮……
說也奇怪,她的這些沒頭沒尾的祝語搭上陳小希設計的暖色系包裝,居然就受到了客戶的廣泛好評,訂單一個接過一個,傅沛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只是可憐了末末和陳小希,忙得連魚尾紋都快出來了。
又是一個加班的晚上,末末和陳小希趴在桌子上表演口吐白沫,傅沛買了宵夜進來,小心地陪著笑:「親愛的兩位美女,小的給你們送食物來了,有什麼要吩咐小的儘管說,小的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末末和陳小希連眼睛都懶得抬了,一動不動地死在了桌子上。
傅沛放下食物,討好地問:「末末,你要吃什麼?」
末末:「我要回家。」
傅沛假裝聽不到,轉頭問陳小希:「小希,你想吃什麼?」
陳小希:「我也要回家。我都加了一個星期的班,我會猝死的。」
傅沛賠笑安撫著:「這樣吧,忙完了這個月,提前放春假,我們多放一個星期的春假。」
倆人這才勉強有了點精神,掙扎起來吃夜宵幹活。
末末是飄著出公司的,顧未易接住她飄過來的身子,皺著眉道:「都一點多了,傅沛是存心要把人累死吧。」
末末趴在他肩膀上,「我沒力氣罵老闆了,你背我回家吧……」
顧未易嘆著氣蹲下,背起她,掂了兩下,自言自語:「媽的,瘦了。」
末末有氣無力地說:「科學家,我聽到你罵髒話了。」
「你趴好,閉上眼睛睡覺。」顧未易沒好氣地說。
「哦……」末末很聽話地閉上眼睛,他走路一顛一顛的,感覺好像搖籃,於是她就睡著了。
傅沛拉上百葉窗,嘆了口氣,轉身被一臉哀怨的陳小希嚇了一跳,他拍著胸口說:「陳小希,你想嚇死我啊。」
陳小希面無表情,語速緩慢:「是你自己偷看人家溫馨接送情看得太入戲了才沒發現我的。」
傅沛惱羞成怒:「你不是吵著要回家,怎麼還不回去?」
陳小希繼續面無表情,語速繼續緩慢:「好歹我也算個女的,這麼晚了,而且你又有車,送我一程不為過吧?」
傅沛:「那你之前加班怎麼回去的?」
陳小希還是面無表情,語速還是緩慢:「打的。」
傅沛:「那還是打的回去就行了。」
陳小希接著面無表情,語速接著緩慢:「很貴,你給報銷不?」
傅沛抓起桌子上的鑰匙,說:「知道了,我送你回去。」
陳小希依舊面無表情,語速依舊緩慢:「謝謝。」
傅沛認真地看著她:「陳小希,你能不能不要一副山村老屍的表情?」
陳小希,面無表情,語速更緩慢:「沒辦法,我有個無良的老闆,我累得連表情都沒有了。」
傅沛吞了蒼蠅似的:「……我錯了。」
忙過了旺季,末末和陳小希樂滋滋地休假了。
末末在家宅了一天,這一天顧未易跟伺候老佛爺似的地伺候著她,然後晚飯的時候他很輕描淡寫地通知她,我跟我媽說了,我們後天回家。
「我、我、我們?」末末一激動,居然結巴了起來。
顧未易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爸媽,那麼驚訝幹嘛?」
末末急得在家裡團團轉,碎碎唸著:「不一樣,不一樣,這不一樣……」
顧未易被她唸咒似的唸得心煩,扯住她說:「你緊張個什麼勁兒?」
末末欲哭無淚:「我也不知道我緊張個什麼勁兒啊……」
顧未易聳聳肩:「隨便你,橫豎你緊張也得去,不緊張也得去。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
於是一天後,末末被顧未易壓上了飛機,下了飛機末末冷地直想原地打轉。顧未易在一旁幸災樂禍:「都說了我家這邊很冷,讓你多穿點你又不要。」
末末穿了一套米白色連衣裙,黑色毛襪和棕色靴子,顯得青春可愛,雖然顧未易評價她這種打扮屬於「拼了老命想抓住青春的尾巴」,但她仍然堅信這樣的打扮會給他爸媽留下良好的印象,尤其是顧未易他爸,那個嚴肅的半老頭,得讓他瞧瞧什麼叫青春無敵。
末末沒想到還沒見著顧未易爸媽就差點把自己凍傻了,這種冷是在南方長的她所無法想像的,從骨頭裡迸裂出來的冷,再傳向四肢,感覺自己就是一個速凍人。
顧未易一開始還在嘲笑她,後來看她真的冷得連反應都遲鈍了好幾秒,才把她摟懷裡,用外套包著:「有那麼誇張嗎,上了車就不冷了,我媽說讓司機來接我們了。」
末末想說司機怎麼還不來,但是一張嘴就抖得厲害,乾脆就臉埋在顧未易胸前汲取溫度,手用力地環緊他的腰。
顧未易笑得胸腔震動,聲音傳到末末的耳朵裡都是嗡嗡的,他說,司徒末,你小樣兒原來是要冷空氣才收拾得了你啊。
到了顧未易家,末末滿心以為他爸媽已經在家裡等候多時,沒想到只有一個保姆周阿姨在家裡等著他們,熱情地招呼他們吃飯喝湯。
末末邊喝著周阿姨貼心熬的薑湯,邊打量著顧未易家,挺大挺輝煌的,複式結構的樓中樓,只是好像沒什麼人氣就是了。
末末喝完湯後舌頭總算捋直了,說:「你家好冷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