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沁園出來,謝瀾音總是忍不住看手腕上的福祿壽三色玉鐲,陽光透過梅枝照到玉鐲上,那玉色溫暖祥和,像小顏氏與她說那番話時,鳳眼裡的溫柔。
「喜歡還是不喜歡?」當她再次低頭看鐲子時,蕭元轉過她肩膀,輕聲問。
謝瀾音回望一眼沁園的方向,心裡莫名替小顏氏難過,「他,真的不肯認姨母嗎?」
她還沒有當母親,但她已經當了姐姐,小顏氏對沈應時的想念,肯定比她對弟弟的深。
蕭元目光微變,牽住她手,邊走邊道:「除了他,沒人知道。」
言罷就沉默了。
剛知道姨母與沈應時的身份時,他心裡全是對沈家的恨,沈應時不認姨母,他只怨沈應時不孝。回到京城,想辦法跟她在一起不得不面對父皇,蕭元忽然又有點理解沈應時的想法了。
按姨母所說,沈應時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誰是他真正的母親,那沈應時肯定希望母親先認他,就像他小時候,看著高高在上的父皇,也盼望過父皇會像寵愛太子衡王那樣考他功課,教他習武。
失望的次數多了,才真正明白他與那人注定沒有父子情,才開始不將他當父皇。
沈應時與他不一樣,不過雖然沈應時嘴上不認姨母,從他沒帶曾經見過他袁公子身份的沈妙姐弟進京這事上,就知道沈應時並不想壞了他的事,其中的原因,肯定還是因為姨母。
至於沈應時何時能想明白珍惜眼前人,蕭元就不知道了。
不想她為此傷神,蕭元看看前面,走到一顆梅樹下時,他頓住,抬手掐了一朵紅梅下來,笑著看她。領會他意圖,謝瀾音心裡甜絲絲的,乖乖站著不動,讓他替她簪上。
「以後每天替你摘花。」蕭元認真端詳她一番,柔聲道。
「你有那麼閒嗎?」他目光灼.灼,謝瀾音低下頭,小聲道。
蕭元看了眼皇宮的方向,笑了笑,食指拇指輕輕捏她耳垂,「京城恐怕沒有比我更閒的人,瀾音,還疼嗎?」
他話變得太快,謝瀾音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哪兒,對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睛,謝瀾音紅著臉點點頭。
她不敢說不疼,怕面前的閒王又抱她去床上消磨時間,而且她確實不舒服。
「那我抱你回去。」蕭元親了她臉蛋一口,隨即就將毫無準備的妻子打橫抱了起來。
謝瀾音急了,左右看看,捶他肩膀,「你放我下來,讓人看到怎麼辦?」
「看見又有何妨?」蕭元使壞捏了捏她大腿,「新婚燕爾,天經地義。」
謝瀾音說不過他,埋到了他懷裡。
蕭元就真的抱著她回了正房,進屋後打發丫鬟們下去,他直接將謝瀾音放到了床上。
大白天的,謝瀾音不想陪他胡鬧,但剛開了葷的男人,就是不能吃也想聞聞香解饞,更何況夫妻間有太多花樣,蕭元想做的還很多。不理會新婚妻子的反對,蕭元迅速放下紗帳,甕中捉鱉。
一件件衣服被人粗魯地丟了出來,裡面小姑娘左擋右擋,最終還是力氣不如人,再羞也只能忍著。
下午蕭元還想摟著妻子一起歇晌,葛進突然來找,蕭元就讓妻子先歇著,他去去就來。
躲過一劫,謝瀾音又慶幸又奇怪,蕭元這麼閒,王府裡人少安寧,他還有什麼要忙的?
卻不知道蕭元只是看著閒,其實有太多事情要暗中籌謀。
想奪大位,可不是光有志向就行的。
書房裡,盧俊將剛接到的密信遞給了主子。
蕭元展開信,看完後,唇角翹了翹,笑得有些諷刺。
原來太子還有這種嗜好,看似清風朗月,實則道貌岸然。
葛進盧俊也看了信,卻是選秀在即,內閣首輔許家的嫡出姑娘許雲柔與母親去郊外踏青散心,巧遇微服出行的太子。那許雲柔生的花容月貌,太子看對了眼,命人佈置一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可惜許雲柔心裡早有衡王蕭逸,不明太子身份的她道謝後就想離去,太子攔了一下,被許雲柔認成登徒子,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個耳光。
葛進放下信,興奮地搓了搓手,低聲提議道:「殿下,咱們將這事透出去?衡王身邊沒有通房沒有侍妾,想來對許姑娘一往情深,得知心上人被太子調.戲了,以他莽撞的脾氣,定會與太子起爭執,給咱們可乘之機。」
蕭元想了想,否定道:「現在說了,沒有人證物證,許雲柔礙於名聲多半不會承認,太子再撇清自己,那麼衡王最多懷疑太子。咱們冒然傳出風聲,反而會惹太子猜忌,以後行事會更加謹慎。」
葛進贊成地點點頭,跟著發愁了,「那這事就輕易放過了?」太子城府深,至今只送了這一個能利用的把柄過來,不鬧出點文章有點不甘心啊。
蕭元再次看向桌上的密信,淡淡道:「太子自小被人捧在天上,最容不得旁人拂逆,他不會白挨那一巴掌。吩咐下去,所有人按兵不動,等太子想到辦法報復,或許不用咱們出手,他們也會兄弟反目。」
葛進恍然大悟,立即奉承道:「還是殿下考慮地周全!」看來沒只顧著娶媳婦啊……
他笑得促狹,連主子也敢打趣,蕭元習以為常,又囑咐幾句,提著鳥籠走了。
路上又將這兩年發生的事在腦海裡過了一遍。
黃鶯鳥歡快的叫,蕭元低頭看鳥,就好像看到了正等著他回去的妻子。
他必須考慮周全。
不周全,將來他怎麼護住她?
前往陝西時,他孑然一人,計劃的是奪兵權篡位,勝了他不在乎史書怎麼講,敗了他也承受得起,大不了一條命。然天公另有安排,送了瀾音給他,現在回京了,身邊有姨母有她還有她的一干親戚,為了他們,他不能再冒險。
篡位那條路走不通,那便光明正大地繼承皇位。
他倒要看看,等太子衡王都敗了,他那位坐在龍椅上的父皇,眼裡會不會有他。
一路心事重重,回到正房時,蕭元臉上又恢復了從容。
謝瀾音昨晚累了兩番,上午被他纏著沒能好好休息,午後一沾床就困了,迷迷糊糊將要睡著之際忽然聽到清脆的鳥叫,還越來越近,她難以置信地轉身,挑開紗帳探出腦袋,莫非有鳥從窗子那兒飛進來了?
結果就見蕭元拎著鳥籠跨進了門。
謝瀾音認出了籠子裡的黃鶯鳥,看著那鮮亮嫩黃的羽毛,頓時不困了,盯著黃鶯問蕭元,「這是在西安時你養的那只嗎?」當時她就喜歡了。
「正是。」蕭元目光卻落在了她因為趴著衣領那裡露出來的一抹春光上,喉頭一緊,就要將鳥籠放到桌子上。
「拿過來拿過來!」謝瀾音對自己的春光外洩毫無所覺,興奮地催道。
「歇完晌再看,拿過來就是給你看的。」蕭元現在心情極好,想到距離皇位又近了一步,被略微滿足的野心蠢蠢欲動,化成另一種渴望。
「瀾音,露出來了。」一邊寬衣一邊走向她,蕭元盯著她衣領道。
謝瀾音的心思頓時從黃鶯鳥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低頭一看,雙頰發燙,急忙縮進了紗帳裡,腦袋還沒沾到枕頭,蕭元就緊追了進來,鳳眼裡彷彿燃了兩把火,站在床前,緊緊盯著她。
謝瀾音緊張地吞嚥了下,試圖跟他講道理,「你,你早上答應我的。」
「答應你什麼?」蕭元扯開中衣,露出結實的胸膛。
謝瀾音以前跟他親近都是在晚上,還沒見過他衣裳裡面,羞得立即轉過頭,聲音微顫,「你心裡清楚,你別說話不算數……」
「可我說的是今晚讓你好好睡覺,沒有說下午,是不是?」蕭元從她背後貼上她,呼吸噴在她脖頸上,似盛夏灼人的暑氣。
謝瀾音自知上當,又氣又急,知道硬的不行,她轉過來想跟他撒嬌,還沒開口就被人堵住了嘴。
一陣推推搡搡追追躲躲後,紗帳裡突然傳出美人鶯啼似的哀求。
鳥籠裡的黃鶯鳥像是遇到了夥伴,跟著叫了起來,一聲一聲不斷,十分起勁兒。
似是回應般,紗帳裡的美人聲音也越來越大了,雖然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