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筐已滿了大半,南宮嫣然撿了半片殘破的蚌殼,藉著溪水將魚一一洗剝乾淨,直到刮鱗剖肚累得快麻木,見夏洛還捉個沒休止,才不得不出聲喊停。
夏洛意猶未盡的頭頂著草匾,手裡捉著兩隻從石頭縫裡摸來的螃蟹,渾身淌水的上了岸:「真舒服,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洗澡了!」
夏洛上岸後的第一句話,就把南宮嫣然給說得哭笑不得。
「敢情你還順便洗了澡。」
「錯!是洗澡時順便捉了魚。」夏洛笑吟吟的從旁扯了三兩片草葉,胡亂把那兩隻螃蟹捆了,丟進草筐裡,隨後轉著頭四下里張望了一下,背轉過身子就開始脫衣服。
「怎麼不先說一聲。」南宮嫣然看見夏洛裸露出的光滑背脊,羞得連忙擰過臉去。
「姐姐,你也太靦腆了!」夏洛咯咯的笑:「我們倆都是女的,用得著避忌嗎?」
就算同是女性,南宮嫣然還是覺得極不自在,扭著頭,直等夏洛擰乾了身上滴水的衣服,又穿了回去,才搶先拎起裝著魚蝦的草筐,往帳篷的方向走去。
她剛走沒兩步,忽然一隻蒼蠅嗡嗡飛了過來,目標似乎是她手裡的草筐,但又不敢靠近的樣子,只在她身周兩米遠的地方繞著圈兒。
「哎,這只蒼蠅怎麼回事?」跟在後面的夏洛發現了異常,拿樹枝輕輕敲擊著手掌:「它幹嘛不飛過來呢?」
「剛才有只蚊子也是這樣。」南宮嫣然指指身旁的草擔憂道:「會不會是這些草有劇毒?」
「不至於吧?」夏洛轉著眼珠,上下打量南宮嫣然:「你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南宮嫣然搖了搖頭,看見夏洛伸手去拔草,連忙阻止道:「別動它,萬一真的有毒就慘了!」
「沒這麼倒霉的吧,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夏洛嘴裡嘀咕著,已經將那株藍絲草葉拔到了手裡,趕上前幾步,一手拿著草在蒼蠅面前晃了晃,另一手緊握著樹枝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誰知蒼蠅一見她靠近,嗡嗡繞飛了一圈,竟然直接飛走了!
夏洛愣了愣,低頭看看手裡那株模樣奇特的草,喃喃自語道:「難道真的有劇毒?」
「還不快點扔掉!」南宮嫣然急得催促。
夏洛聽話的扔了草,又去溪裡洗了洗手,這才揣著一肚子疑惑和些微擔憂,與南宮嫣然一起回去。
帳篷外,周正已經用燧石生起了火在等她們。軟糖怕熱,離火堆遠遠的,四條腿平展著,肚皮貼在地上閉著眼睡覺,聽見腳步聲響,掀開眼皮瞅了瞅,見是她們,有氣沒力的叫了兩聲,又閉眼睡去。
為了避免別人跟著擔憂,夏洛隱著那藍絲草的事情沒有說,只同周正閒聊了兩句,就開始往洗剝好的魚身上抹鹽。沒辦法,捉太多了,一時半會肯定吃不掉,要想辦法醃製曬乾了保存起來。只是天氣實在太熱,他們手裡的鹽又有限,她有點擔憂這魚最後能不能醃製成功。
烤魚的事情自然交給了南宮嫣然,她手勢熟練的往樹枝上串魚,忙了半天,忽然想起什麼來,又請夏洛去附近撿來了兩塊石頭,拋進火堆裡去。
周正傷了腿,幫不上忙的同時還要坐在這裡等吃,心裡著實覺得過意不去,想說句發鬆的話來活躍一下氣氛吧,他又實在沒有什麼幽默細胞,搜腸刮肚的憋了半天才道:「啊哈,今天的主菜是燒石頭嗎?」
「好冷的笑話!」
雲端從灌木叢外鑽了進來,身後的草筐裡裝著大大小小許多木板。軟糖聽見他的聲音,飛快的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衝著他狂搖尾巴表示歡迎。
周正尷尬的笑了笑,又見夏洛和南宮嫣然都在低頭憋笑,他那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臉上便立刻露出了些微紅意,連忙轉問雲端:「哪裡來的木板?」
「木匠鋪裡順手牽來的邊角料。」雲端微微一笑,從木板中間摸出一大塊磨刀石擱在地上:「這是從鐵匠鋪裡順來的。我去偷學打鐵手藝了,等學成,我們可以想辦法自己打造點工具用。」
軟糖表錯了情,雲端壓根沒搭理它,它又悻悻的趴了回去。
「替蓋房子做準備?」周正追問。
雲端點了點頭,兩人說話之際,南宮嫣然烤的魚已經散發出了陣陣香味,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讚道:「好久沒聞見這麼香的味道了,你的廚藝真不錯。」
南宮嫣然正在邊翻轉烤魚邊灑著鹽,聽他這樣一誇,頭立刻低了下去,掩飾著目光裡的喜悅,一張臉孔漲得紅通通的,也不知是被火烤的,還是羞怯的。
雲端隨口一句話,實在是無心之下說出來的,看見南宮嫣然這副模樣,心裡不由懊惱自己多了嘴,順手在夏洛頭上輕拍一下,笑道:「沒想到你捉魚挺厲害啊,居然捉了這麼多回來。」
夏洛被他拍得手一抖,鹽灑了許多在地上,心疼得她立刻抬頭瞪向雲端:「拍什麼拍?鹽都灑了!」
「鹽傻沒關係,只要你不傻就行。」雲端揉啊揉,揉亂了夏洛一頭半濕的發。他就是喜歡惹怒她,看她生氣發脾氣,實在是減壓休閒的好方式。
「哼!」要是跟這種人鬥嘴,她才是真傻了呢!夏洛不理會他的挑釁,挪到離他三尺遠處,理了理頭髮,丟下一句:「下回再去鎮子裡,幫我順點鹽來。」
「好。」沒惹惱她,雲端有點失望,盤膝坐到地上,幫著她把抹好鹽的魚串到繩子上,準備到時吊起來曬乾。
「你怎麼知道魚是她捉的?」周正好奇,他都不知道呢!
這種問題需要解釋嗎?雲端指了指夏洛身上半濕的衣服,笑而不語。周正這才恍然領悟,往自己的額頭上輕拍一掌,心裡對雲端加倍佩服起來。
佩服雲端的當然不止周正一個,南宮嫣然的目光裡也明顯流露出崇敬仰慕之色,頭壓的越發低了,結果一不小心被火燎著了頭髮,空氣裡頓時瀰漫出一股蛋白質焦臭的氣味。
「對不起……」南宮嫣然咬了咬唇,習慣性道歉,伸手把烤好的一串魚擱在碗裡,給雲端遞過去。不過她是潛意識這麼做的,做完後才想起這樣偏向性太明顯,剛想解釋兩句,卻見雲端轉手又把魚遞給了夏洛。不知怎的,她暗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又有點微澀的酸楚,掩飾著從身旁撿起一根樹枝,去撥火裡已燒得滾燙的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