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列盯著腳下那渺小之極的三個人,看不清他們臉上的神情,但是他們的默然讓他感覺更加不耐煩,暴躁道:「時空鏡到底在哪裡?」
「不知道。」夏洛照實回答,原本推斷一定是在肖世佳身上的,可是竟出乎意料的不見了,她也很頭痛呢!
「你發現這個的時候,仔細檢查過四周嗎?」雲端盯著那團破布問道。
「這還用你說?當然檢查過了!」誇列冷笑道:「可是除了兩根老虎毛之外,什麼都沒發現,我真懷疑你們是不是故意戲耍我,私自藏了時空鏡,再讓我們跟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找。勸你們,要是真做了這樣的事,趁早把時空鏡交出來,這樣你們也能儘早離開!」
「嗯?」夏洛聽見這句話,驚詫抬頭:「你……你怎麼……」
她本想問「你怎麼知道我們要離開這裡」,但是被雲端不經意的拿手肘輕撞了一下,立刻會意的收住聲,不再說下去。
雲端仰頭緊盯住誇列道:「你是想把我們關押起來?」
「對!」誇列毫不猶豫就承認了:「直到你們交出時空鏡!」
夏洛籲出一口氣,原來誇列是這種打算,她還以為他洞知了他們的身份來歷呢,倒是虛驚了一場,不過,眼下這種情形也絕對稱不上樂觀。
「這事長老知道嗎?」
「長老?」誇列冷笑道:「長老最近身子骨不好,這種事情就不需要拿去打擾他了!」
「不行!我沒空留在這裡。」一向好脾氣的周正意外的出聲反對了:「我們的同伴中有一人受了重傷,需要人照料,再說我還得回去修飛機。時空鏡真的不在我們手裡,你扣著我們也沒有用。」
這話誰信?誇列輕蔑的挑了挑眉,顯然沒把周正的話聽進去。
「算了,不跟他說了,想扣人就扣著吧。反正是包吃包住,我求之不得呢!」夏洛見他那樣子,脾氣也上來了:「再說找不找得到時空鏡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神諭上可沒提我們!要著急,也輪不到我們!」
「長老把神諭的事都告訴你們了?」誇列極其意外,為了避免引起恐慌,這件事就算在誇族裡也沒幾個人知道的,普通族民只知道自古流傳下來的神話裡隱約提過神諭的事,但具體說的是什麼卻不知道。
「是啊!」雲端會意一笑,向著誇列道:「你最好把我們安置在離誇休和誇聚家近一些的地方,沒事還能找他們聊天磕牙。」
「嗯,對了,麻煩你給我們預備一些替換衣服。還有,我不喜歡吃香菜,給我們準備食物的時候,千萬不要擱那個。」夏洛接著道。
周正見他們兩人不住嘴的在那裡提要求,猶豫了一下,也結結巴巴道:「能不能……麻煩你們的鐵匠替我打點工具?」
夏洛立刻接上,用誇張的語氣道:「啊!差點忘了!再給我點紙和筆吧,我要幫周正畫跑道設計圖呢!」
「你們——」誇列看著腳下這三個嘰嘰喳喳吵個不停,要求多多的小人,真想抬起腳來把他們直接踩死算了!可是他又不太清楚長老把神諭的事告訴他們是否有什麼用意,生怕自己一沖動,反倒壞了事,不過他們知道神諭的事情也好,就用不著他多費口舌了,扣留住他們幾個,不怕另幾個到時不拿時空鏡來贖人!想到這裡,他只好硬生生的忍下這口氣,扭過頭去悶哼道:「我知道了,不過你們給我老實點,別想著偷偷溜走!」
「溜?」夏洛打了個呵欠:「我的夢想就是做一隻米蟲,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人能供我任意呼喝來去,沒想到這夢想到今時今日才算實現,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為什麼要溜?」
她說的有一半是實話,折騰了這一場,感覺很疲憊了,不願意再去想那麼多複雜的事,既然現在沒有法子得到自由,那就好好放鬆,好好享受吧!
雲端知道夏洛一向是隨遇而安的性子,心裡雖然還有些焦慮,但看見她那放鬆的模樣,也跟著輕鬆起來。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不回去了,只要守著夏洛,處處是天堂。
周正看見他們兩個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心裡又羨又妒,最後再偷瞄兩眼誇列,看不出他是喜是怒,於是大著膽子又提了個要求:「那個,能不能幫我把女友也接來?她叫南宮嫣然,我們吃慣了她做的飯,怕你們提供的食物不合……不合口味,再說我看不見她的話,心裡……」
「夠了!」周正話沒說完,就被誇列給大聲喝斷了:「你們有完沒完?搞清楚你們的身份,是人質,不是我們請來的客人!」
「好了好了,我們是人質,不是客人!」夏洛斷定他暫時不敢把他們怎麼樣,輕鬆一笑道:「不就是這麼點小事嘛,你發這麼大火幹什麼?」
「是啊,你肝火太旺,要吃點清涼的東西敗敗火氣。」周正不知不覺借用了莫非和人爭吵時常說的話。
誇列真的被他們惹毛了,怒道:「你們要是敢再說一個字,我就真對你們不客氣了!」
怒吼聲餘音裊裊的在半空中迴蕩,漸漸的低微,消失。
誇列感覺自己那熊熊燃燒的怒火化作了一隻鋒利的箭矢射了出去,但是卻射了個空!腳下那三個小人很識相的收了聲,沒有再說一個字,但是他們望向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憫,就算他們不說話,他也能看懂他們眼神的意思,他們彷彿在說——
「看哪,這個人瘋了!」
「好可憐好可憐哦,都讓你們不要刺激他了嘛,怎麼還說這麼多話惹他生氣呢?」
「我們是無辜的好吧?是他自己太暴躁。」
……
各種臆想出來的話語聲塞滿了誇列的腦子,憋得他煩又躁,可是腳下的小人真的沒有再說話,他又沒有理由對著他們發脾氣,於是心裡更加煩躁起來,生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情緒,真的把他們捏死,壞了大事,他只好冷哼了一聲,轉頭走遠一些,找別人出氣去了。
三人望著誇列遠去,不一會就順著風隱約傳來他呵斥別的族民的聲音。
周正:「他走了。」
雲端:「被氣走了。」
周正:「我們要不要逃?」
夏洛:「他敢走就一定有把握讓我們逃不了。你看你看,院子外面圍的全是誇族人嘛!哎,他不會想把我們軟禁在這所房子裡吧……我……我不想跟袁德的靈魂住在一起……你們說,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啊?」
雲端好笑道:「別自己嚇唬自己!」
周正苦笑道:「我其實挺想見鬼的,向飛機上那些遇難的乘客說一句對不起,可是我經常單獨一人修理飛機,直到現在,連鬼影子也沒有看見一個……」
「那不一樣,好人死了就投胎去了,像袁德那種人,沒準會被成厲鬼……」夏洛越說,越覺得背脊涼颼颼的,再瞄瞄自己的腳,正踩在埋葬袁德的地方,立刻縱身向後一跳,退得遠些,結果卻不小心撞到了雲端。
雲端將手一圈,很自然的將夏洛環到了自己的懷裡:「別鬧了,想想辦法給外面傳個信。看誇列這種態度,就算找到了時空鏡,我們也很難借來一用,就讓他們盡力幫著精靈族找吧,起碼精靈長老那邊還容易溝通一點。」
「對,萬一找到了,也別讓他們拿時空鏡來贖我們,反正著急的又不是我們。」周正也學奸詐了,知道了吊人胃口。
「嗯。」夏洛應了一聲,只是傳信這種事,還真費點躊躇呢:「要不,讓誇休和誇聚幫個忙?」
雲端搖搖頭:「誇列又不傻,他知道我們跟誇休和誇聚比較熟,剛才雖然答應了我們的要求,但等他冷靜下來細想想,就會禁止我們和他們見面的。」
跑又跑不出去,見人又見不到,那這信怎麼個傳法?再遲一陣,托賓也許聯繫好了精靈族,要回來找他們了,不知道誇列會不會把他也扣下,若是這樣的話,就只剩江纖纖和南宮嫣然兩個女孩子在外面奔忙了,人手顯然不足,再說莫非還在重傷中呢,不但幫不上忙,還必須要有人照顧他。
想到這裡,夏洛輕輕嘆了口氣,無意中抬頭望見天上有一群鳥兒飛過,不禁有點異想天開道:「要不,我們捉隻鳥兒馴服一下,然後偷偷騎著溜出去?這些誇族人再高壯,也不會飛,想捉也捉不住我們呢!」
馴鳥啊?雲端跟著抬頭望望那已經變成一串小黑點,轉眼就消失在空中的飛鳥,喃喃道:「好大的鳥啊——」
周正附和道:「真的好大……我們怕是捉不住吧?就算能捉住,也未必控制得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們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啦!」夏洛說著,翻了翻自己隨身背的布袋,從裡面找出一塊乾硬的麵餅,舉起來在雲端和周正的面前晃了晃,笑道:「誘餌都有了。快,想辦法幫我爬到屋頂上去!」
雲端還是仰著頭,只是望向天空的目光轉向了屋頂,喃喃道:「好高啊——」
周正附和道:「沒帶繩子,又沒有這麼長的梯子,怎麼爬啊?」
「靠!」夏洛惱了,一把推開周正:「你們兩個廢話真多!雲端,把你的瑞士軍刀拿出來用下,沒有梯子,我們就鑿個牆梯出來!哼,愚公都能移山,我就不信夏洛爬不上房頂!」
噗,一句話,忍得雲端和周正都笑了,氣氛頓時變得輕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