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初敞心扉

  到最後仍然是空歡喜一場。虎穴翻遍了,什麼也沒有找到,眾人不禁覺得有些失望。精靈長老畢竟年紀大了,撐不住這樣勞心勞力的狩虎,留下命令,讓精靈們埋葬好死難的同伴,就帶著傷員們回精靈谷了。

  他當然不會就這樣放棄,打算將這座山林裡的虎穴全掏一遍,有了這次的實戰經驗,下一次,應該不會死這麼多人吧……

  「長老,我有個請求,雖然知道現在說出來很不合時宜,不過這對我們很重要。」雲端躊躇了一會,還是開了口。

  「你說吧。」精靈長老坐在夜光花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能找見時空鏡的話,能不能借我們用一次?」

  「什麼?」精靈長老驀然睜開眼,緊張道:「你們要時空鏡做什麼?」

  「回去!」這次雲端沒有找一些容易讓人接受的說辭,而是實話實說。

  「回去?回哪去?」精靈長老被攪得有點糊塗了:「回你們的部族去嗎?」

  「可以這麼說吧。」雲端望向天際:「只是我們的部族,用走路的方式一輩子也到不了。」

  精靈長老沉默了,雲端的話他聽不太懂,但也能感覺到事情好像挺複雜,而且關係到時空鏡的問題,他很難作出決斷。

  雲端跟著沉默,突然道:「壁刻上有時空鏡的使用方法,我們只是借用一次,保證不會損壞。」

  壁刻上有使用方法?精靈長老的眼亮了,急切道:「怎麼用?時空鏡究竟有什麼功用?」

  「送我們去另一個世界。」

  完全混亂了,在精靈長老的理解中,另一個世界,就是死後的世界,聽見雲端想要去死,他不禁悻悻道:「想去另一個世界還需要時空鏡嗎?等你們老到我這把年紀,自然而然就能去了。要是你們嫌太慢,撞樹,跳崖,鬥老虎,還怕死不了嗎?」

  明知精靈長老誤解了,雲端也不解釋,只是笑而不語,精靈長老此刻的心情也不太好,沒有追問。

  這件事就被暫且擱下不提了,反正雲端也沒指望這麼容易就借到時空鏡,再說,這東西還沒找見呢,也不知是在某處虎穴之中,還是另有所在。

  打聽到托賓等人已離開了精靈谷,半道上,雲端他們就與精靈長老分道揚鑣了。一路疾趕回營地,正埋首在一堆紙卷中的江纖纖抬頭一見他們,立刻驚喜地衝著屋裡喊道:「南宮,快出來。」

  「幹什麼?」南宮嫣然低著頭,半天才端了一盤狗食出來,也沒看見站在她面前的周正,只順手把狗食往軟糖面前一擱,才有點不情願道:「我忙著呢,還要去照料莫非,你又要我做什麼?」

  「你是在忙著哭吧?」夏洛笑吟吟的湊到她面前,拿手抬起她的下巴道:「來,給大爺笑一個!」

  南宮嫣然的眼睛果然又紅又腫,好像熟透的水蜜桃,但是看見「調戲」她的是夏洛,眼睛不由就亮了起來,轉頭再見雲端和周正,哭喪著的臉立刻轉出笑意:「你……你們……回來了?」

  「回來了。」周正望著她無限感慨。

  兩人目光一對視,南宮嫣然險些又要哭出來,為了掩飾,連忙抽身往房裡走去。

  這麼多天來,她設想過很多結局,偷溜進茉香鎮找人,或是得了時空鏡將他們贖出來,可是希望都非常渺茫的樣子,到了最後,她也只能偷偷哭泣著,來略解些心裡的煩愁,此刻驀然間看見三人安然無恙的站在面前,可是衣裳襤褸,形容清瘦,臉上還掛著幾道血痕,顯然是吃了許多苦頭,又驚又喜之下,她就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因為愛哭,她沒少被人打趣過,自己也覺得很討厭,為此煩惱了很久,但是儘管忍了再忍,那淚水卻彷彿不受她控制一樣,一到關鍵時刻就想自己跑出來。這個鼻涕眼淚糊了滿面的樣子,恐怕很醜吧?

  南宮嫣然邊哭邊從指縫間偷偷去看追進屋的周正,生怕看見他厭棄的神情。可是沒有,周正望著她的目光裡滿是溫情和憐惜,又有一點無措,似乎想要勸她,又不知從何勸起的樣子。

  她心裡暗暗嘆息,一直覺得周正很傻,現在看來,傻的不是一般呢!可是這樣溫和惇厚的人這世上恐怕是要絕跡了,自己能遇到,應該是一種幸運,要好好珍惜才對。

  這幾天來,她擔心夏洛,擔心雲端,現在仔細回想一下,擔心得最少的,反而是面前這個正用無措目光溫情脈脈的望著她的男子,一旦了悟過來,想明白自己曾經在感情上走了歧路,愧疚的情緒就溢滿了她的整個胸腔,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幸虧沒有錯過的慶幸和淡淡的幸福感。

  「傻……傻瓜,看見我哭,不會安慰我嗎?」主動投懷入抱這種事,南宮嫣然是沒有臉做出來的,可是看著周正在旁手足無措的傻站,她又恨得牙癢癢,果然是呆子一個,不解風情!

  「我……我是想勸你,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勸……」周正喃喃道:「你……你別哭好嗎?」

  笨蛋笨蛋笨蛋!南宮嫣然跺跺腳,心一橫,捂著臉撲進了周正的懷裡,將臉上的鼻涕眼淚全抹在了他身上。如果說之前的戀愛,兩人只是相敬如賓。貌似脈脈含情的話,這一次,她才算是主動敞開了心扉,想要去接受他,也想他接受自己。

  誰知周正這個傢伙還是不解其意,看見南宮嫣然撲過來,摟了她一瞬,立刻無措的鬆了手,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你嫌我髒嗎?」南宮嫣然說著,眼淚更是滔滔不絕。太受傷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主動出擊,卻被人拒絕了。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正慌忙擺著手解釋道:「我……我身上太髒……這麼多天沒洗過澡,都在地上滾爬了……我怕弄髒了你……」

  傻瓜!

  只是這樣呆呆傻傻的措辭,卻讓南宮嫣然心裡暖暖,反倒貼近了一步,用力抱住了周正。真的靠緊他的時候,才覺得這個男人也有厚實可靠的胸膛,可以替她擋風遮雨,讓她的身心都能夠找到一片可供棲息的寧靜港灣。

  「南宮……」不明白南宮嫣然的態度為什麼會轉變得如此巨大,前幾天他們是在談戀愛了吧?周正從沒覺得自己那樣幸福過,可是和眼下的情形相比起來,那種幸福,突然又變得極端渺小而不足道了。

  從一開始南宮嫣然對他展露出敵意,一直走到現在,他總覺得兩人能在一起,是一種很夢幻而不可思議的事情,總擔心著或許哪一天就會失去她,可是現在擁著她,感受到她的依賴和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就彷彿擁住了整個世界,胸腔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豪情在慢慢升騰——

  為了她,為了懷裡的這個女人,不論今後遇見什麼艱難挫折,他都有勇氣去面對,只要,她能像現在這樣,一直陪著自己……

  不過人樂極的時候通常會生悲的,就在兩人敞開心扉相互擁摟的時候,一個低低的,虛弱的聲音突然煞風景的響了起來。

  「你們兩個……當我是死人啊……」

  「啊——」南宮嫣然跟被人點了穴道一樣,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了,直到這時她才想起來,屋裡還躺著個病號莫非!

  莫非這兩天的情況雖然已經穩定了下來,但還是時醒時昏,昏迷的時候通常比醒的時候多,所以她一時半會就沒想起……

  鬆開摟住周正的手,南宮嫣然想到剛才兩人私下親密的情形落在了旁人眼裡,就羞得抬不起頭,恰好瞥見桌上擱的藥碗,開始考慮要不要端起,當頭砸向莫非,直接再將他砸昏過去。

  她,似乎被人帶壞了……

  偏偏那個傻周正,還在試圖解釋:「我……我們,我們沒做什麼……」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這裡唯一的一張床被我佔了,你們下一步是不是就準備直奔主題了?」莫非聲音低低弱弱的,但是掩不住語氣裡那份調侃,沒想到一醒來,就看見這樣一幕,不由感慨萬千。

  他雖然一直旁觀著別人的感情,可是看著南宮嫣然和周正不溫不火的樣子,有時也忍不住會猜想,他們這一對悶葫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修成正果,幸好,現在知道答案了,原來是在他死之前。

  「我們沒有……真的沒有!」周正慌亂著擺手,一面還偷偷地看南宮嫣然的臉色,生怕她會生氣。

  這時房門被人咚咚敲響,夏洛直著嗓子在外面喊:「你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才出來啊?南宮!我餓了,我要吃飯!」

  不過話剛喊完,她就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向虛掩的門內張望了一眼,頓時有點語噎:「呃,好吧,我說錯了,是你們三個……」

  夏洛身後傳來雲端低低的笑聲,他輕聲問道:「莫非醒了?」

  「嗯,兩個站著的滿臉通紅,一個躺著的眼睛晶亮,情形好詭異……」夏洛順手關上門,但是那不太厚的門板根本擋不住她的話語聲。

  周正和南宮嫣然相互對望一眼,臉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