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小花就問我,能不能看出來,這裡的一切都是什麼朝代建立起來的。
我道:「很難說,這裡不是典型的古跡,假使說是古墓或者廟宇的遺址,因為其雕刻建築都會蘊涵著大量的文化細節,很容易就能知道它的朝代,但是如果你發現的是一處鐵匠鋪的遺址,除非鐵匠鋪是在大型的古城遺址之中的一部分,否則你是很難知道它的年份的,因為鐵匠鋪中承載文化信息的地方太少了。」
這裡的各種東西,包括牆壁上的石雕,還有這裡的鐵盤,上面所有的花紋和紋路都缺乏某一朝代特有的特徵,所以,幾乎無法判斷它們建造於哪個時代,我也沒有深究,因為我在潛意識裡已經把它們和樣式雷聯繫在了一起。
這裡有鐵器,官方上最早的出現年代是春秋,但是因為有隕鐵的存在,事實上很難只靠鐵器來判斷年代。但是,因為樣式雷牽涉其中,那麼,即使這裡不是清代建立的,也一定在清代被使用過。
樣式雷能搞定的東西,我一直認為我這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本科生沒有理由搞不定。「難道你覺得能從這裡的朝代上看出什麼來嗎?」我問道。
「中國墓葬文化是在不斷發展的,各種精巧的機關都有非常清晰的時代特徵,而且越是發達的朝代,越會出現技術上的飛躍。比如說,漢代出現的鴿子翻,在唐代就發展成連環板,遼人因為地處北寒之地,那邊的古墓墓葬多用劇毒,排石,到了清代,國外的機械技術進入更是豐富了奇淫巧術的發展,甚至做出了沒有聲音能自己恢復原樣的機關。如果能知道這裡造於什麼時代,大概能知道這裡會有幾種可能性。」小花道:「舉個極端的例子,這裡肯定不是現代,那麼就不會有紅外線這種東西需要我們擔心。」
這個我也聽爺爺說過,確實如此,不過這一招用在這裡,我覺得太冒險了。因為我之前經歷過很多的事情,我明白,在這個幾千年前的謎團中,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古人是不能被小看的。
我爺爺也和我說過另一個例子,他在一個北周時期的墓葬裡,看到過一隻非常奇怪的陶器,那是一隻長長的陶瓶。上面全是手指頭似的孔,更像是一隻樂器。他以為他發現了一隻用來「過濾」的器皿,但是,當他拿起陶器就發現非常非常重,接著當他上下顛倒這種東西,想看個究竟,就在那一瞬間,從那隻陶器的孔裡,伸出非常多的石雕小手。所有的手,都有一個弧度,一半的洞口裡的手,向左面展開,而另一邊的孔的手臂向右伸展。
所有的手好比孔雀展翅一樣形成一個扇形。
這樣的構圖,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就集中到了扇形的中間。就看到,在中線的那個位置上,那一排孔的中央,從裡面伸出來了一座黑色的佛陀雕像。配上兩邊的佛手,一眼看去像是一座被嵌入在瓶中的千手觀音。
他當時就呆住了,因為在那一剎那,同時所有的洞口都長出了「東西」,而且立即長成了這麼個東西,那過程其實極端的震撼。他甚至以為,這瓶子是一個活物。
後來,這東西在他逃難的時候流失,再也沒有見過,但是他十分喜歡常常懷念,就想讓現代的工匠複製一個,但是,竟然沒有一個現代工匠能做出來,因為他們無法在已經燒好的陶器內設置機括。就算勉強做出來一個樣子,也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北周時候理應是沒有那麼精巧的技藝的,爺爺告訴我,這說明每個朝代都會有那麼一些人,完全超越他們生活的紀元。越是無法琢磨的古墓,越是不同常規的地方,就越是可能看到這種東西。
不過,反正這裡也分析不出朝代來,我也就沒和小花說太多,我們只好繼續思考下去。還是得明白照片裡的蹊蹺。
但是,如果這麼說來,這圖形中蘊含的是什麼意思呢?這比單純從這些圖形中尋找出圖形信息要難的多,因為更加的無章可循。如果是他們家族裡的人才知道的蹊蹺,那就基本不可能猜測出來。
加上本身這支神秘的家族基本沒有資料可查,那麼,基本我們面臨的是一個無解的局面。
想到這裡,我立即就開始佩服當年這個局的設計者,如果這是防盜措施,那簡直是太成功了。
我記得我爺爺說過的,防盜措施一共就幾個層次,往往所有的大型古墓都有這樣的特徵。第一是,找不到;第二是,打不開;第三是拿不走。這座張家古樓,幾乎在每一個點上都做到了極點。難怪這麼多年,所有人對其都束手無策。
但是這麼想來,那不就無計可施了嗎?現在唯一可以做的,是離開這兒,去到處收集關於張家樓的資料,以張家鼓樓的隱秘程度,不說能不能找得到,就算真有一些信息,恐怕也得大半年的時間,更何況那信息有沒有用了。
想到這裡我十分的沮喪,我是這麼一種人,只要有一點希望我都會幹勁十足,但是,一旦我的意識判斷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那麼我會立即頹掉,而小花聽我說完,也沉默了下來。
從東西寄到我們這裡到現在,我們已經耽擱了非常多的時間。但是,真的是毫無頭緒,我感覺有點絕望。感覺即使在徒勞的嘗試幾天,我們也只能送一封信回去,告訴老太婆:「sorry,我們搞不定,要麼咱們回北京洗個澡再看看有沒有其他辦法?」
我倒是不介意,但總覺得這麼做,吳家的臉肯定被我丟光了,雖然其實吳家到現在也沒什麼臉剩下來。不過,我知道笑話不可能那麼容易的放棄。
他沉默了片刻,就對那個四川夥計道:「你幫我寄信回去,告訴他們,那張照片無法解密,我們採取自己的辦法,讓他們再等一段時間。」
那成都夥計點頭,但是臉色微變:「東家,您自己來?要不要給先生打個電話?」
小花搖頭:「沒事,我能應付。」
那夥計就點頭出去,我拉著繩子將他送出去,一邊就問小花:「什麼叫我們自己的辦法?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
「換一種思維模式。所有的機括,包括奇淫巧術,如果你正面沒法解開,可以使用一種比較野蠻的方法。」
我還是不明白,他喝了一口燒酒,就道:「如果你沒法把一個魔術方塊還原,最簡單的方法是什麼?」他做了一個掰的動作,「把魔術方塊上所有的顏色都摳下來,重新按照你的想法貼上去。」
「啊,你是說?你要──」
「我要從機括的內部去解開它。」他道,「我要進入這些洞壁的後面,看看這個機關的結構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