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棺材蓋子一開,我就覺得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面而來,湊上去一看,只見棺材裡全是黑水,上面水霧繚繞,濕氣騰騰,下面隱約可以看到肢橫交錯,也不知道有多少屍體在裡面,都已經蠟化並粘在了一起,成一個巨大的屍塊,我光手就能數出十二隻,這情景別提有多噁心了。
悶油瓶看到這個情景,皺了皺眉頭,但是表情已經一鬆,手裡的槍也垂了下來,看他的變化,我估計這東西應該沒什麼危險,不知道他剛才緊張的是什麼。
棺材裡面有幾溜暗金色的圓釘,每隔幾公分就從上往下釘上一排,在水裡也看不清楚是純金的還是鎦金的,那屍塊的下面有一塊奇怪的東西,胖子用手電筒從下往上一寸一寸地照,看著似乎是一塊刻著字的石板。屍體之間以及手上都有玉器和象牙器,這種東西價值連城又好攜帶。
胖子看著心癢,但是那屍體太噁心,任他再莽,也不敢把手伸進這飄著一層人油的棺材裡撈東西,他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出辦法,只好放棄,轉去研究裡面的屍體,一邊看一邊搖頭:「這他娘的也太慘了,還說這個墓主人是修道之人,這麼陰邪的東西都擺了出來,怎麼可能得道,活該被我們來倒斗。」
我一直不明就裡,只是看到這裡面的情景,覺得神經有點受不了刺激,不敢再看第二眼,問道:「這合葬棺怎麼這麼噁心。」
胖子失笑:「小同志,你傻了吧,你看到誰合葬葬得像麻花一樣?這東西明顯是活葬葬下去的,這些人堆在一起,被下了藥灌水悶死在裡面,這叫養氣藏屍。」
我聽他說到麻花,就覺得喉嚨直發癢,我這個時候肚子已經很餓,這個屍塊和大麻花重迭在一起,感覺簡直膽汁都要衝出來,不過聽他的話,好像也知道這東西的背景,我定了定神,就問其詳細。
胖子看我不懂,有心賣弄,說道:「你連這也不知道?那這可就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了,話說我當年還在長白山的崇山峻嶺──」
我聽他又開始胡扯,說道:「你少他娘的給我扯這些,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這養屍關長白山什麼事,不知道就別扯淡!」
胖子這種人就怕別人激他,脖子一硬說:「誰說我不知道的,我只不過想從大處說起,你不想聽就算了,這東西叫做養屍棺,是風水上的學問,一般啊用在什麼山陵裡,如果有這個棺材,說明這個古墓裡有兩個風水極好的棺位,如果不在棺位上都放上棺材,那個空出來的棺位因為聚著海川的靈氣,就會招惹來那些帶妖性的東西,所以在這兒放一個養屍棺,裡面葬上墓主人的一個有血緣關係的人,算是合葬,這個棺材必須和主墓室裡的一模一樣,這在風水上叫做養氣,懂不?」
胖子背書一樣一口氣說完,我聽得半懂,不由咋舌:「那這裡面的這麼多人,都是──」
胖子一拍大腿:「所以說嘛,這人他娘的可能把他的全家都給塞進去了,太慘了!」
我大叫:「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這選好的風水,本來就是為了後代著想,現在把全家一起葬了,風水好還有個屁用!」
胖子看我還當真了,說道:「說什麼你還信什麼,那些有錢人哪有這麼笨,肯定是找了幾個外戚的窮侄子來陪葬,這東西,明墓裡最多,我見過不少,不過沒見過這麼大的。」
我看著這屍塊,想著下葬時候的情景,心裡也不免動容,還是爺爺那句話,人心是最不可測的,為了一點點根本沒有事實依據的事情,這些人的命就如同草芥一樣被奪去了。
不過既然棺材蓋已經開了,胖子想必也不會這麼輕易罷手,他撓了撓頭,說道:「看這些人這麼可憐,我看要不我們去隔壁拿幾個罐子來把這些水都舀出去,棺中積水是最不吉利的。」
我知道他想幹什麼,說道:「看你這賊樣,就知道你還在打這些明器的主意,你就不能給我安穩點,待會冥殿裡有的是東西給你拿。」
胖子臉一紅,罵道:「他娘的你胖爺我是這種人嗎?」
我也懶得和他扯淡,說道:「現在也不是管這個閒事的時候,等一下我們出不去,悶死在這裡,恐怕連個棺材都沒有,到時候可沒人來可憐我們。」
提起這個事,我們馬上又緊張起來,胖子二話不說,先在這耳室裡找了一圈,可惜除了一隻貓屍之外,其它可以利用的東西都沒有。
悶油瓶一直在呆呆地看著那堆屍塊,他看了很久,突然好像看出什麼,吸了口涼氣。
這個人平時非常鎮靜,一旦緊張必然有大事情發生,所以他這一個動作,我被嚇了一跳,忙毛腰舉槍。
他還是眉頭緊皺地站在那裡,死死地盯著棺材,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鐘,才轉頭對我們說道:「這裡面,其實只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