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說完又咳嗽幾聲,連吐了好幾口口水,我聽得著急,忙讓他接著說,胖子撓了撓後背,說:「上吊也得喘口氣,這事情發生得太快,我一下子也說不上來,你得等我組織組織語言。」
我看他那樣子,真的是臉色發白,講話的聲音都陰陽怪氣的,看來氣管裡還有水,忙用力幫他拍了幾下背,他被我拍得人都縮起來,狂咳出很多黏糊糊的東西,說道:「行了行了,再拍他娘的就被你拍死了!」
我催道:「行了就快說,你們到底遇到什麼了?」
他擤了擤鼻子,就把他們遇到的事情和我簡單敘述了一遍,事情發生得非常快,所以他的敘述也比較亂,但是我還是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
原來當時他看我在那裡傻呆呆地看著瓷畫,又催了我幾聲,可是我當時專心得要命,根本沒有聽見,他見我沒反應也不來催我,大概是心裡惦記著那些值錢的玉配飾,就先自己跑了回去幹起來,他那個時候心裡想的是,我挑完之後自然也會走過來,兩個耳室不過五六步路,必然不可能會有什麼意外。
可是,他接下來看到的東西,把他的精力完全吸引了過去,以至於他完全忘記了我的存在,也根本沒有注意到那石門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他回到棺材邊上,兩個人一起舀水,很快那屍塊就浮出了水面,胖子仔細一看,不由駭然,原來那幾個他本來以為是頭的肉瘤,其實都是女人肥碩的乳房,肥得都掛了下來,拖在扭曲的軀幹上,胖子當時就傻了,他可真沒想到這竟然還是一具女屍。
可是,按道理既然有十二隻手,應該有十二隻乳房才對,可是正面才只有五隻,難道背上還有?他們想著就琢磨怎麼把這屍體從棺材裡抬出來。
胖子先試著用槍當鉤子把屍體鉤出來,可是屍體太軟,身體幾乎全部蠟化,滑膩膩的根本沒地方著力,戴上手套用手更加不行,就像捏肥皂一樣,一捏就下來一層油,噁心得要命。最後悶油瓶想了個辦法,他們把衣服脫了下來,一個人包頭,一個人包腳,用槍一穿做了個扁擔,兩個人一抬就把她抬了出來放到地上。
在探燈強光的照射下,屍體迅速地乾化變黑,這下子他們看得透徹,另外的幾個乳房已經被割掉了,留下了幾個碗口大的疤在身體兩側,她的身體也並不是扭曲,而是由於身上肥肉橫生,堆起來像山一樣。
當時他們也沒想為什麼這個女屍的肚子這麼大,只道是太肥,根本就沒有看出她其實是在生育期間死去的,肚子裡面另有乾坤。
屍體抬出之後,就露出了下面的石碑,悶油瓶說,這是壓棺石,是為了一旦這個海底墓的氣閉結構被破壞,棺材不至於浮起來。那塊壓棺石非常的粗糙,只刻了一列斗大的字。
胖子看了幾眼看不懂,才想起我。直到這個時候,兩個人才發現,那牆壁上的門已經不見了。胖子一看就慌了,倒不是擔心我,而是擔心自己出不去,悶油瓶讓他別怕,說這門到時候自然會出現,急也沒有用。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完,胖子見他這麼鎮靜,也鬆下心來。
兩個人想把石碑從棺材裡拿出來,卻發現石碑非常重,而且四周澆了松汁,牢牢地粘在棺材底上。胖子一看,這不合情理啊,他用力敲了敲這石碑,突然發現下面竟然是空心的。
他們點起火折子把松汁全部燒融,然後將石頭搬開,下面露出一個大洞,胖子雖然人比較粗,但是他的閱歷非常豐富,一看就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這個洞還不是古墓的設計者特意做在這裡的,這是一個盜洞!
這可是一個爆炸性的發現,其它方面先不說,光是這個盜洞在定位上可以說是天下無雙,竟然直接挖到了棺材下面,如果不是有這一塊壓棺石擋著,估計裡面的屍體早就被拖入洞中,最離奇的是,這個墓位於海底,這個盜洞是用什麼方式打的?
而且,如果這個墓室上下是電梯結構的,那棺材下面應該就是另一個墓室才對,怎麼會有空間可以容納這麼深的一個洞。當下胖子就肯定,我們關於墓室機關的想法,可能是錯誤的。
這一下子整個事情又墜入了迷霧裡,兩個人同時沉默了,胖子心裡很清楚,因為這個洞,這裡養氣藏屍的局已經被破壞了,這具屍體雖然已經蠟化,無法再屍變,但是這個地方的勢已經不在,必然對整個墓穴的風水造成影響,雖然現在不知道總體的變化如何,但是難保不會突然從一個靈穴變成一個敗穴,胖子在風水上造詣雖然不高,但是到底是北派的人,他知道這種轉變非常不妙。
可是他到底不是這方面的專才,一往細處想,腦子就不夠用了,他認為這幾個石碑上的字可能是關鍵,就描了下來,這個時候,他聽蹲在女屍邊上的悶油瓶突然大叫,「糟糕!」
他一轉頭,竟然看見悶油瓶的左手被從女屍體內伸出的一隻長滿白毛的小手死死抓住。胖子沒想到那女屍肚子裡還有一個死嬰,嚇了一跳,不過他反應到底是快,回過神之後馬上拿槍,上去對著那女屍的肚子就是一梭鏢,這一下似乎打得正是地方,悶油瓶一下子就掙脫了,胖子還想再射,悶油瓶大叫:「射不死的!快走!」說完就拉他去鑽那棺材裡的盜洞。
胖子一看那裡面有剩餘的棺液流下去,噁心得要命,一下子還下不去腳。可是回頭一照,只看見女屍肚子上凸出一張臉的形狀,好像拚命想鑽出來,那女屍肚子上的皮已經被拉得透明了,連裡面那東西的五官都看得清楚了,他不由後背發寒,心說君子不吃眼前虧,一咬牙跟著鑽了進去。
盜洞是開磚頭挖出來的,做得非常巧妙,把所有的磚頭只敲掉一半,這樣就能自然在盜洞的頂部做成一個拱形的磚梁,上面的東西不會壓下來,這種手藝真的是靠工夫,估計沒個幾天時間還完不成。
悶油瓶已經爬進去有幾步了,胖子在後面拚命追,他也不知道這盜洞到底通向哪裡,爬了沒幾步,突然就發現盜洞往下傾斜,下面竟然有水,不過有水的一段似乎並不長,他看到有燈光照射進來,預計到可能是我,就往水裡一潛,才游了沒幾步前面果然一寬,變成了一個大池,那個時候兩個人都沒氣了,拚命浮上來,一出水馬上就看到我拿梭鏢對著他們。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說:「敢情你也只看見一隻手啊。」
胖子說道:「你胖爺我倒是根本不怕那東西,不過這小哥這麼厲害,看到那東西都逃,你說我逞什麼能耐,不過話說回來,我還真是不明白咱幹嗎要跑,小哥,那東西是什麼玩意,真有這麼厲害?我看著就那點份量,給它來幾梭鏢,估計也能搞定啊。」
悶油瓶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說道:「那隻是一隻白毛旱魃,砍掉它的頭就能殺死,不過它一死大量屍毒蒸發出來,我們就這麼點空氣了,並不合算。」
我聽了吃驚,旱魃一說是傳說中能引起旱災的鬼,又說是殭屍在養屍地裡待久了,就可能變魃,詩經上就說過,旱魃為虐,如惔如焚,總之關於這個東西的說法多之又多,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個樣子。不過這些都並不是重要的,我進到古墓裡來,早就預備見到稀奇古怪的東西,倒是那個盜洞,非比尋常,竟然是通到這個水池來的,這不太可能,我估計這水池下面的盜洞口子必然只是一個出口,可能是這人打盜洞的時候,並不能肯定主棺的位置,就向幾個可能方位都打了盜洞,這個只是其中之一。想到這裡,就問他們有沒有發現岔路?
胖子搖頭說沒有,這盜洞並不長,很明顯是一路到底,我聽了也並不沮喪,因為磚頭洞嘛,要用磚頭藏起個洞口,太方便了。
想著這個盜洞既然沒有破壞氣密結構,其進口也必然是在這個古墓內,找到了也沒有什麼用處,我估計他肯定從泉眼進耳室後,耳室還處在無門的狀態,他沒有辦法,只好硬挖出了一個道來,不過這人也真倒霉,往耳室挖,挖到壓棺石,往配室挖,挖到個水池,不知道主墓室有沒有被他挖通。
想著,胖子突然說道:「你們說旱魃會不會游泳?」
我一愣,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他指了指水裡,我回頭一看,只見那水池的中心,突然冒出了大量的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