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人面怪鳥,猶如雕塑一樣將我們圍住,降落的時候無聲無息,站在那裡也不發出一點聲音。
我突然想起了國外恐怖電影裡的石像鬼,那種白天是石像,晚上變成動物的妖怪,難道就是以這種鳥作為原型的?
而且從這些鳥的眼神來看,似乎是有智慧的,這樣圍著我們,是不是有什麼詭異的目的?
很快我的預感就應驗了,突然有一隻鳥從我們上空掠了過去,拋下了一個什麼東西,「砰」的一聲落在我們面前,頓時鮮血四濺。我一看,竟然是葉成,脖子已經給咬斷了,正在不停地咳嗽,但是眼睛已經渙散,沒救了。
接著又有一具屍體給拋了下來,不知道是誰,但是腦袋已經沒了,渾身都是血。
陳皮阿四和我們分手之後,直接衝進了皇陵之中,顯然他們也受到了這種怪鳥的襲擊,葉成應該就是在皇陵的中心被這種巨鳥捕獲的。沒有三叔暗號的指引,這些人竟然落得了如此淒涼的下場,我真是想也想不到。
我以為陳皮阿四也不能倖免,但是接下來拋來的幾具屍體,都是阿寧的手下,顯然剛才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逃脫了,所幸我沒有看到三叔和潘子的屍體,總算讓我稍稍安心。
胖子此時算是真的有點害怕了,問我說:「這些鳥想拿我們幹什麼?」
我對他說:「好像正在把獵物集中起來,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不知道它們想幹什麼,你還有炸藥嗎?咱們可能得學董存瑞了。」
胖子搖頭:「全炸萬奴王去了,你又沒說還要剩點兒。」
我心說這下麻煩了,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我吳邪竟然會這麼死,四周全是鳥,一點空隙都沒有,連跑都沒有機會,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變成鳥糞?
正在心急如焚的時候,胖子忽然拉著我後退:「這樣腹背受敵,太不利了,這裡有一條岩縫,我們躲進去,一人擋一面,死也不能這麼便宜了這些死鳥。」
我回頭一看,是裂谷地下兩塊巨型山岩之間的夾角,有一條一人寬的縫隙,兩邊都通的,縮進裡面活動可能不便,但是防守倒是一流的地方。
馬上死和抵擋一會兒再死,當然抵擋一會兒再死合算,我們當下解下屍體上的子彈帶,快速鑽入了縫隙之內,裡面空間很小,我尚且可以做一些騰挪,胖子就很勉強,估計這些鳥要鑽進來也夠嗆。
胖子經歷過多次生死懸於一線的場面,此時表現得比我鎮定得多,一入縫隙之內,馬上堆積起幾塊石頭作為掩體,對我道:「它們只能一隻一隻進來,只要殺掉幾隻,就能把入口堵住,我們能撐得久一點。」
我心中苦笑,我們子彈根本就不多,而且其實根本沒有換子彈的時間,如果子彈匣中的打完,就等於死期到了。
不過現在還沒有到臨死的時候,還是存在一絲僥倖。
腦子還在胡思亂想,突然我聽到外面的鳥群開始號叫起來,通過縫隙我看到為首的一隻怪鳥突然不成比例地張大了嘴巴,露出了滿口的獠牙,接著從它的嘴巴裡面,突然吐出了一隻獼猴一樣的生物,動作極其敏捷,一下子就躥到地上,先是謹慎地四處看了看,然後跑進屍體堆裡,開始撕咬起來。我仔細一看,發現這猴子沒有皮,渾身血通通的,竟然似乎是那怪鳥的一種器官。
接著其他的怪鳥也開始吐出這種生物,無數的「口中猴」從鳥群中躥出,衝往中間的屍體堆,似乎也沒有什麼階級之分,上來一擁而食,頃刻間到處都是血和散肉,爭食之間,還不時發生衝突。
我和胖子都皺起眉頭,幾欲作嘔,心想到如果等一下我們也是這種下場,自己怎麼也接受不了。
「口中猴」數量極多,很快外面的屍體被分食乾淨,空氣中的血腥味到達了讓人無法接受的程度。
胖子眼睛血紅,知道下一步就輪到我們了,他喝了一口白酒,道:「他奶奶的,想吃胖爺我,看看你們有沒有這鐵板牙。」
我不爭氣地有點發抖,也接過他的酒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半,頓時喉嚨火燒。酒的確是好東西,男人有了酒和沒有酒,感覺真是不同。
外面「口中猴」在殘骸中四處搜索,突然有一隻就注意到了縫隙中的我們,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尖叫,接著其他「猴子」好奇地圍了過來,一張張臉探出,打量我們。
我這才能看清楚,那「猴子」竟然沒有嘴唇,難怪猿牙如此的鋒利,猙獰異常。最讓我奇怪的是,所有「口中猴」的脖子上,竟然都掛著一個青銅的六角鈴鐺,有些還完好,有些已經只剩下半個了。但是,這些鈴鐺隨著猴子的行動,一點聲音也不發出來。
我當時十分的害怕,也沒有去考慮這意味著什麼,但是事後我就想到,這些青銅的鈴鐺,必然和整個謎團有著莫大的關係,雖然似乎這些鈴鐺並不屬於同一種文化。
「口中猴」剛開始還是很謹慎,在洞口圍了很久,胖子和我大氣也不敢出,端著槍等著它們進來。過了一段時間,有幾隻就按捺不住了,突然從縫隙頂上懸掛下來,一下跳入縫隙,試探性地朝胖子猛撲過來。
胖子猝不及防,幾乎就貼著那怪猴的腦袋開了槍,子彈橫貫而出的同時,也將屍體帶飛了出去,掉到屍體堆裡。
接著他的槍就走火了,子彈橫掃,猴群裡發出驚恐的號叫聲,好幾隻猴子頓時給打得血肉橫飛。
頓時所有的猴子都注意到了縫隙之中的我們,場面失控了,為首的那隻「口中猴」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所有的猴子開始向縫隙中鑽進來。
我嚥了口唾沫,知道自己的噩夢就要來了。
沒等我禱告一番,兩隻猴子已經閃電一般跳入縫隙,掛在縫隙頂上朝我張開了巨大的嘴巴,五六式太長了,沒法用槍托去砸,我只好飛起一腳將一隻踢了出去,然後兩槍將另一隻打死,頓時那血就爆了開來,炸了我一臉。然後又是一隻狂衝了進來,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再去點射,端起槍就開始掃。
五六分鐘時間裡,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幹了什麼事情,只看到一隻又一隻猙獰的猴子衝到那裡,又被我掃出去,到處是濺飛的血液。猴子發了瘋一樣根本沒有一點畏懼,有時候幾隻甚至一起擠進縫隙,自己把自己卡住,都被我用腳狠狠踢了出去。然而更多的猴子猶如潮水一樣湧了過來,子彈掃過,就算是只剩下半個身體,只要能動,它就還是往縫隙裡直鑽,簡直窮凶極惡。
很快我身上就全是血,我和胖子都發現固守在這裡根本行不通,都給衝入的猴子逼得後退,最後我們的背就靠在了一起,不停地開火,也無法給自己搶回一點空間。
很快子彈就告罄了,我原本以為堅持個個把小時肯定沒有問題,但是實際上戰鬥起來,子彈的消耗量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我還有很多子彈帶,但是只要猴子不停止衝鋒,我們就沒有機會換子彈。
胖子的M十六首先卡殼,他已經殺紅了眼,大罵著丟掉槍,掏出軍刀就想出去肉搏,但是人家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一瞬間五六隻猴子就已經跳到了他的身上,開口大咬,胖子疼得大叫,把手上的兩隻敲死,但又是四隻一下就撲到了他的臉上。
緊接著我的五六也沒子彈了,按著扳機喀嚓喀嚓好幾聲。我的心突然一涼,接著幾道紅光瞬間就衝到了我的面前,我還沒來得及拔刀,肩膀和大腿內側就中招,下意識的我就用我受傷的手去嚇它,但是一點用都沒有,掙扎間我腦子只剩下了一個念頭:我吳邪和王胖子,恐怕再也走不出這長白山的秘境之中了,命硬如我們,也終歸有命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