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七月的新環境(1)

灼雲院非常大,其實若讓七月一個人料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七月在這裡除了東家一人,再瞧不見別的身影。進來的時候走了一趟,七月略是記得,大門朝南,沖著山下,大道很緩並不陡。外設高牆石雕,進去是大園子,直通南北大磚道。兩側有樓,皆是無門空堂,只見大柱,倒像是開闊展台般。樓邊種了各式的花草,七月也叫不出名堂。一道向北,便見大石擋雕,轉過去又是園景,正中便是當時見東家的院子,後頭是大園頂的房,兩邊是圓頂配樓。再往後去,便無南北正道,皆是彎繞林徑,錯落庭院掩映當中。

流火將她一直帶到緊後頭,東北角的一隅。那裡有幾幢樓,全是藏書樓,四周皆是大片的苗圃。這處基本就是書庫或者雜物房,流火覺得這樣已經離他夠遠了,便讓她在這裡自便。

七月開始見這整個大宅院非常空曠,可見要做的雜事也少不了。但見他並不差遣,一時間也覺得自己許真是逢蔭硬塞來的,他並不需要下人打理這大宅。她本是想自己去了便是,已經一再麻煩逢蔭實不好再如此厚著臉皮留下。反正也知逢蔭的住處,日後若有機會再來回報也罷。

但誰知不多時逢蔭帶人來給她送東西,拿了許多日用之物。一臉熱忱十分關懷,讓七月根本開不了口說自己不承這份恩情。復想自己可以脫牢獄之困也是因逢蔭父女,如何再不領這情掉頭便走?如此,七月便在這裡住下。

這東北一隅也十分廣闊,幾間抱廈圍著大院,有從外頭引進來的渠池,四周花圃倒像是有專人照料般的十分妥貼,偏又瞧不見人影。中間兩側連著三幢樓裡全是書,後頭幾間樓裡全是雜物,兩邊有小空房。雜物房裡一應物品皆有,但需歸整,並無廚灶,七月問前來探她的逢蔭,逢蔭道這裡其實什麼都有,但需要自己動手,還說過幾日再帶人過來修繕。

七月覺得這些事自己做便可,不需再麻煩別人。況且既然這裡無人,顯然東家並不喜歡人來人往。如此這幾日七月也並非閒著,動手能力七月其實不差。頭兩三日吃食都是逢蔭帶的現成,但第四日七月便自己做了飯。雜物房裡果是一應俱全,但久不動用有些早已經半廢,而且非常凌亂。

七月從裡面找到自己所需的一些生活用具,將最北一角的小石屋充作了廚房,像是壘灶之類的粗重工夫七月也並不陌生,金井灘的生活條件其實比這裡惡劣許多,七月從小就要頂半個大人一樣幹活。這並不是家裡刻薄,實際上金井灘家家都是如此。七月曉得哪裡是耐燒,哪種灶最是省泥石最是穩當。石頭泥巴這裡也有,角落裡全是建房割廢的料堆在那裡,有些木頭上都長了木耳。她也一一都收集起來,這東西在金井灘可難見著。七月也是十歲過年的時候吃過一回,聽說是頂貴的東西。

她謹記東家的話,並不離開這一處雜院,三四天工夫,她便給自己收拾出一處可住的小窩。以致逢蔭再來看她的時候,見她竟做出幾道有模有樣的菜來,十分的詫異。

七月先讓自己可以安身,接下來便打算替東家整理一下這裡。這三幢書樓看起來久無人氣,無數雜亂,角落蛛網密布,與外面幾處苗圃反差很大。七月並不打算在這裡長住,她雖是希望有個長遠的工作,但也不想一直受逢蔭的接濟。既然東家並不喜歡有人來,她也不想厚著臉皮在這裡混下去,盡管她很喜歡這個環境。不過既然她住進來,那這段日子至少要做出點成績。替東家歸整一下雜物,就算他或者不需要,至少七月覺得心裡好過些。

流火直當七月不存在,只顧忙自己的事。以前這宅子有人專門打理,書庫那邊大多是培花育土的錄籍。五行相生相克,也互有相倚,土息於他有利,因他的母親為積土獸。木息宜讓他焚燃,其氣令他清明。這灼雲院裡並非是火燒火燎寸草不生,只有在這種地方,更助他內斂火息,讓他的控力提高。

初始他與流炎,不能很好控制自身火息,直把這裡弄成黑炭般。而如今,草木繁盛,而他火息不絕。後來這裡的花草大多皆出了靈,便不再需要專人看護。有些更好的便移往清木林加以聚靈,差些的便依舊留在這裡自給自足。活不下去便由它們枯死,這幾年所剩的,便成中庸一類。雖有靈力,但不足以聚靈成體,但又可以於此生生不息。因此這裡花木,無人看護依舊繁茂,而這裡土質也越來越好。

後面的書庫一帶已經幾近荒廢,一應雜物皆堆過去,他一個人在這裡,日常所需也用不著這許多,他所住的這間正中大院一應皆足。而流火也一向清靜慣了,便是雜事他也可以自己料理妥當,並不需要有人伺候。

不管夏七月與那蕭無仰有無關聯,也並不是他所關心的事,展秋處事他也不想理論。至於逢蔭總借著夏七月往這邊跑,他雖有些頭痛不過也煩不了幾日。他已經化出人形,但元丹未成,這兩日他就準備鎖火籠閉關。

逢蔭原本是想借著把七月弄來當個耳目,想七月這個土包子,又對她感恩戴德,必是會言聽計從任她使喚的。如此一來就能借著七月這個由頭常往這裡走動,二來也能知道那炎林院的楓雁是不是又總往這裡跑。哪知七月竟是個腦筋死擰的愣主兒,流火把她弄到邊邊角角裡住著,她就真的往那裡一蹲再不出來了,哪裡還能當什麼耳目?不僅如此,還見天忙的不亦樂乎,搬搬抬抬搞得塵土飛揚。真真是到哪裡都脫不盡一身的土腥子氣。

如此一來,得知流火準備閉關,逢蔭也懶怠再往這邊來探看了。反正那夏七月一入碧游宮,任她插翅也難飛出去。見不著流火,逢蔭哪願意再跟那土包子整日作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