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妖靈亦難休

展秋說著從內袋裡掏出一份帛卷,低聲說:「這些人是朝廷想除掉的。他們在凌佩均無官職,但想來有凌佩官府授意,這幾年間皆在月耀有案在身。他們皆是馭者,一般人也奈何不得他們,景院大王通過細作已經細查了他們在凌佩的所在。如今讓我差人執行,必要取他們性命向景院大王交待。月耀大耗白銀養碧游宮十載,如今他們想要回報也正合我意。」

「馭火者能殺藍繡煙的,天下沒有幾個。就算我未趕及擒得真凶,單憑火息殘余,也能大概料之一二。」展秋微微瞇了眼,「凌佩這些年來馭者積增,但實際上真正達到強馭的也並不多。而這幾個,不是出身名門就是天姿絕佳,皆能算的幾號人物!」

「叔叔此次,是打算集結高手與他們交鋒,若是這樣,侄兒也去!」流火一把摁住展秋的手肘,見他欲言忙又道,「我們啞忍多年,不想招惹是非。是他們步步緊逼,非要讓天下妖靈皆成囚奴!叔叔待我如親子,我更敬叔叔如父。宮中諸多妖靈,雖非同族但同為一家,如何能讓他們白白喪命?」

流火眼眶微潮,瞳心如血:「流火之兄喪於馭者之手,宮中多少妖靈皆如流火一般。濫殺無辜的不是我們,是那些貪得無厭的馭靈之人!」

流火喟歎,心中悲愴。縱使妖靈,哪怕是石頭化的,聚生五感也有七情。他們不是工具,不是助力,不是任何可以隨意操縱控制的。如果一定要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來讓那些貪婪之人明白,那他也不需再要憐憫。

展秋看了他許久,指尖微微發抖:「此去凶險,若稍有不慎就是挑起雙方戰火。或者凌佩正是等這個機會,非要逼得我們先動手不可!」他慟道,「我自是知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些年來一直韜光養晦。但他們逼人太甚,如此再退且退,哪裡再有容身之所!更何況朝廷現在有命,我知他們是想試咱們身手,不甘再白白繼續虛耗。於公於私,我皆是推托不得。但我不能如此輕易讓你犯險,先不說你元丹未成,你還是……」

「元丹雖未成,但火息不弱。至少對方若真用起火來,侄兒也算有用。他們就是怕碧游宮作大,明裡暗裡滋擾,放任馭者不加管束,這十年前,除了悲痛還是悲痛。不如借此了斷,以後也少受折磨!」流火低語,面容微微抽搐,「若是此番流火還是只知自保,日後真是無顏面對懸閣枯骨!」

展秋微抽一口氣,面上浮起一絲悲意,終是擺著手道:「罷罷!一提青渚,我也……」他長歎一聲,「我之前已經與向月等人詳談過,若是你也要去,我得重新參詳!你回去看看這卷宗,這當中有這些人的詳細記錄。如今敵明我暗,必要一擊而中,當他們當頭痛醒!」

流火聽了點點頭,看著那帛卷道:「這些人都在月耀犯過案,死有余辜!」說著,他慢慢展開來,看著上面的人名。

莫華連,其父為莫歡陽。莫歡陽曾是綴錦墨虛門下的余孽,逃往漠原聚雲嶺後死於山中。莫華連繼承乃父之法血,其靈物為烏鴉,有暗夜血殺的別號,曾入月耀四次目的不詳。後面是他擅長功法以及靈物特性云云。

穆如風,穆錦容之孫。穆錦容曾是綴錦白夜門下的叛徒,弒其恩師風如媚後逃往漠原聚雲嶺,後因聚靈咒之爭死於綴錦龍禁海。穆如風法血擅馭自然之靈,其靈物為風靈。殺人無形,曾以不同身份入月耀三次,擒得靈物供其風靈納血收力。

衛星蘭,其祖衛朝輝曾師從綴錦碧丹門下,後來碧丹一門盡喪綴錦,其祖與其父皆喪於混戰。其母當時已經身懷六甲,為求保得這個遺腹子,在其祖父的靈物護佑之下隱姓埋名投身荒野。衛星蘭所馭的靈物正是其祖父衛朝輝的蠍靈,同樣的,四處擒匯有靈力的妖靈為其所食增其血力,也在月耀出入數次。

最後是一對孿生姐妹,影夜紗和影珊瑚。是近幾年才聲名雀起的新生馭者,其家族不詳,但估計當年也是師從白夜,擅控自然之靈。姐姐夜紗馭火靈,妹妹珊瑚馭水靈。她們各地納火汲水,專找有靈氣之處下手。二人同進同出,形影不離。

流火看到這裡突然低呼:「這影夜紗正是擅用火靈,而她還有個姐妹作幫手。難不成碧蒼山是這兩個的傑作?」

展秋忖道:「沖她們以往所作所為,八成了脫不得關係。那自然之靈,若得以妖靈之血息靈力培之滋長更快。馭靈法血到底有限,近年他們如此猖獗,一來是為了擒得強靈自馭,還有一些是為了給自己的靈物食糧!如此真至悲絕,天下妖靈因馭者的存在,亦各分兩派,自相殘殺!」

流火歎息:「人心不足。妖心也是一樣!得法血浸潤勝過山中苦修……」他看著忽然又道,「這上頭居然沒有蕭無仰?」真真是奇怪了,那廝在月耀可是上了通緝令的,所犯之案,比這幾位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景院大王之前還對他恨之入骨,不願放過任何蛛絲螞跡,不然展秋也不會留住夏七月了。

「就是因為上了通緝。」展秋搖頭,「國家之間那點事吶,景院大王的意思就是想讓凌佩明明知道人是死於妖靈之手卻又說不出道不得,省得傷了兩國的表面和氣!」

「那蕭無仰要如何?不管他了麼?」流火不由想到七月,沒看到他的名字,雖然驚詫但竟是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至少七月能有個人照應,縱是她再闖出什麼禍事來,好歹有人幫襯。只是,若是他這般去了,該如何去尋那蕭無仰?而且把七月托給一個亡命之徒,流火還真不是那麼放心。

「這幾個月來,也未探得那蕭無仰的動向。而且我這次北去,又去了一趟金井灘,真是如當初那丫頭所交待的並無半句虛言。看來他們在荒灘那間客棧碰著不過是場巧合,後來她又與蕭無仰搭伴兒上京罷了。」展秋說著微挑了眉毛,「不過聽說,最近你與她處的不錯呢。又不嫌人家連累你了?」

「她行事毛裡毛燥,不過最近好多了。」流火了不由微嗽了一聲,道,「叔叔……」

展秋不由笑起來:「看來倒真是處的不錯,你想留著她?」

流火微垂了眼眸:「其實原本是想……不過如今既然要出宮做事,她一人在宮裡也諸多不便,叔叔若覺得她無大用,不如放了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