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是冬日裡早早黑下的天空。
大朵大朵的雲。暗紅色的輪廓緩慢地浮動在黑色的天空上。
學校離江面很近。所以那些運輸船發出的汽笛聲,可以遠遠地從江面上飄過來,被風吹動著,從千萬種嘈雜的聲音裡分辨出來。那種悲傷的汽笛聲。
遠處高樓頂端,一架飛機的導航閃燈以固定頻率,一下一下地亮著,在夜空裡穿行過去。看上去特別孤獨。
易遙騎著車,穿過這些林立的高樓,朝自己家所在的那條冗長的弄堂騎過去。
其實自己把校服尺寸表格交給副班長的時候,易遙清楚地看到副班長轉過身在自己的表上迅速地改了幾筆。
易遙靜靜地站在她的身後,沒有說話。
手中的筆蓋被自己擰開,又旋上。再擰開,再旋上。
如果目光可以化成匕首,易遙一定會用力地朝著她的後背捅過去。
飛機閃動著亮光。慢慢地消失在天空的邊緣。
黑夜裡連呼吸都變得沉重。空中小姐一盞一盞關掉頭頂的黃色閱讀燈。夜航的人都沉睡在一片蒼茫的世界裡。內心裝點著各種精巧的迷局。無所謂孤單,也無所謂寂寞。
只是單純地在夜裡,懷著不同的心事,飛向同一個遠方。
其實我多想也這樣,孤獨地閃動著亮光,一個人寂寞地飛過那片漆黑的夜空。
飛向沒人可以尋找得到的地方,被荒草淹沒也好,被潮聲覆蓋也好,被風沙吹走年輕的外貌也好。
可不可以就這樣。讓我在沒人知道的世界裡,被時間拋向虛無。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