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商量遠遠瞧見曾榮,破天荒屈尊降貴地主動留步等他。
誰料走到半路也不知萬翼從何處殺出,喚住曾榮後,兩人親親熱熱的一道把臂共行。
嘖,晦氣。
商量暗咒一聲,轉身先行上朝。
萬翼斜睨了眼商量的背影,朝曾榮道,「喲,看首輔大人一大早就想來堵你了。」
曾榮早已恨恨道,「能有什麼好事,老夫好歹也跟隨首輔多年,他是無利不起早的性子,現在看來還想再從老夫身上撈什麼好處,老夫可懶得奉陪。」
「哈哈哈,」萬翼朗笑三聲,「曾大人這愛憎分明的性子,在下很欣賞,你我聯手,待日後……沒有這塊礙眼的石頭就舒心多了。」
「哈哈哈哈,是極,是極。」
接下來數日曾榮與萬翼形影不離,用實際行動踩斷商首輔屈尊降貴遞來的橄欖枝,氣得商量一個倒仰:好你個曾榮!行,那就休怪我翻臉無情了。
自此,以商量為首的首輔派越發努力捏著奏摺彈彈彈,雖然彈劾的奏摺每每被皇帝壓住,卻也越挫越勇。
這廂曾榮一日未見兒子被商量放出,便如被打了雞血一般,整日繞著商量糾纏不休,雖然打不過你,可也能創造各種機會膈應你!
其餘人等一見這兩派掐起來了,更是摩拳擦掌,想著趁機渾水摸魚。
朝堂一時沸沸揚揚雞飛狗跳,睿帝難免鬧心,早朝後將萬翼留下來,頭也不抬,一抖王八之氣,「都一五一十的說吧。」
萬翼嬉皮笑臉道,「不知陛下要臣說什麼?」
「少跟朕裝蒜,」睿帝不吃這套,「一上任就給朕惹麻煩。」
「微臣不敢,」萬翼把臉一肅,好一副道貌岸然。
「你還有什麼事不敢。」
「皇上真心錯怪微臣了,」萬翼道,「是商量嫉妒微臣得了皇上的喜愛,處處跟微臣過不去。」
「哦?只是如此?」睿帝龍爪一彈萬翼頭上的官帽,「看來是朕將你寵過了,真以為朕不知道曾家那小子是什麼貨色?」
「皇上聖明!真乃我大周國之福!」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萬翼先蓋一頂高帽過去,而後苦著臉,「可寶源局這位置,自太祖起也真沒找到一個能不偷腥的貓兒。那曾威武雖說詩詞歌賦無一精通,文不韜武也不略,可他跟他老子一樣最擅審時度勢。曾榮現在跟商量翻了臉,背後已經沒有什麼靠山了,他的官位最多也只能保持住這個武英殿大學士。寶源局這個肥缺誰都想插一手,曾榮在裡頭官位最低,上面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自不敢貪心太過,讓他的兒子上位豈不是比讓那些高官們安插的門生更好?」萬翼說到此停了停,「再說還有微臣替皇上看著曾威武呢。」
睿帝沒有接話,他半闔上眼沉吟了片刻。
萬翼適時加上一句諫言,「皇上,水至清,則無魚啊。」
睿帝睜開眼,對上萬翼無辜的表情,他無力的揮揮手,「以後把小辮子給朕都藏好了!朕不是專門給你擦屁股的,這事朕不管,再這麼鬧下去你自己後果自負。」
既得皇上的允許,是時候反擊了。
萬翼回去當夜便召了曾榮過府一敘,「不知曾大人有何法子對付那商量?」
「辦法是有,」曾榮捋了捋鬍子,「決策的關鍵目前就在府上。」
「哦?」萬翼驚奇道,「是在下的府上?」
「君、憐、我。」曾榮一字一句道。
「是她?!」萬翼按捺不住的站起身,「她只是我買的一房小妾,竟能跟商量扯上關係?」
「大人莫急,聽老夫慢慢道來,」曾榮道,「君憐我本名叫君婉清,乃是清流派前參議運司君敏言的小女兒,因為得罪了商量,六年前被商量誣陷,君家男丁流放千里,女眷充為官妓。商量為了斬草除根,其他人都在流放的路上或是教坊裡被悄悄弄死了,這個君憐我是君家唯一倖存的後人。」
萬翼聽罷,還有些將將疑道,「曾大人你也說時間已過了六年,那你何以確定這君憐我就真的是君家的後人?」
「這個……」曾榮說到此乾咳了一下,有些尷尬地道,「因為老夫曾與那君家頗有些……來往,那君憐我的模樣自幼酷似君敏行之妻嚴氏,雖數年未見,她模樣與當年變化也不大,因此,老夫才僥倖認得。」
「原來如此——」萬翼恍然道,忍不住一擊掌激動地起身來回踱步,「妙極!曾大人,看來上天站在你我這邊,才得以遇上如此機緣!」
曾榮也激動了,「此事關鍵還差商量身邊一個心腹,參政錢疇,他跟了商量近二十年,商量十分倚重他,舉凡這些腌臢事他都有一份。」
萬翼招招手讓曾榮湊近點,「好!你這幾日搜齊了手頭上能搜到證物,我們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房樑上的影一默默吐槽:公子,你絕絕對對是大周第一演技帝!
「……翼。」
「萬翼……萬翼?」
萬翼猛一回神,眼前是濟王殿下很不滿意的俊臉,「在想什麼,孤叫了你好幾聲了。」
萬翼捏了捏眉心,「哦,或許是最近政務太忙,人有些恍惚。」
「是商量那件事吧,」祁見鈺滿不在乎的說,「你若看那老匹夫不順眼,孤替你教訓他。」
萬翼看著濟王殿下蠢蠢欲動的表情不由好笑道,「我看殿下你是最近在京裡憋得慌吧。何必無事生非,此事我已經解決了。」
祁見鈺頓時敏感地道,「你去求了祁見鋮?」
萬翼長長的「額」了一聲,糟糕……
濟王殿下瞬間炸毛了,「你竟然寧願去求他也不願來找我!」
「不是這樣的……」萬翼虛弱的安撫。
「那是什麼意思?」濟王殿下吃起飛醋來那是一瓶接一瓶不帶眨眼的,「我哪裡比不上他了?我也可以赦免曾威武,我與你不是更為親密嗎,你為何找他也不來找我……扒拉扒拉。」
窗外抱著樹枝的影一:濟王殿下,你也絕絕對對是大周第一醋罈子帝!
許下無數甜言蜜語,演技帝總算安撫住醋罈子帝……哦不,是英明神武的公子終於安撫住同樣英明神武的濟王,此刻萬翼饜足的舔著微腫的唇靠在祁見鈺懷中,「皇上怎麼可能跟你比,這等瑣事哪用得著煩你,我的濟王殿下心中只要惦記著我就夠了。」
祁見鈺懷中抱著佳人,呼吸微促,他的大掌摟在萬翼的纖腰上,耳中聽著心上人軟言蜜語,心中那絲火氣早化作一腔春水。掌心下的腰雖纖瘦卻很結實,祁見鈺下意思摩挲著懷中人的腰,細細感受那股迷人的柔韌感,嘆了口氣,「直到今日,孤才算知道古人所說的『百煉鋼願化繞指柔』,誠不欺我。」
這雙上陣殺敵從未手軟的手,而今握著他的細腰,竟難以自持。
真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萬翼一笑,將卸下冠後堪堪委地的青絲攏到胸前,把玩著髮尾斜睨祁見鈺,「那不知殿下要拿我這禍水怎麼辦?」
這稍嫌女氣的動作由他做來自然無比,更兼一絲隱晦的誘惑。
祁見鈺壓下身子在他唇上狠狠吻了一記,握著他的細腰的手往上一收,「還能怎麼辦,這等妖孽只能由孤身受著,普天之下還有誰有資格!」
萬翼下意識將濟王快按到她胸緣的手撥開,而後迅速反應過來,繼而又挺腰主動將他的手引回腰間,轉開話題,「鈺郎,這幾日太后可有再給你介紹那些名門閨秀?」
「從我回京之後也不知是誰在母后那嚼耳根子……」
祁見鈺似毫無所覺般繼續與萬翼相談甚歡,待離開前左手不經意拂過萬翼胸襟,背對萬翼的眉心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