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說你全部都想起來了?」
——丁路把寫了這句話的紙丟給我,臉上是譏諷的笑容。
他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神情,仍舊好似他還是個站在片區頂端,俯視眾生的高貴首領。
因為手筋腳筋都被人挑斷,而行動非常不便的他,無法長時間站立,也無法像過去一樣,自由地使用他的手腳。
在雪山之巔,缺乏運動能力,讓他看上去,顯得特別單薄瘦弱。
但這一切,絲毫也沒有影響他的威嚴。就算是一大清早,聽說我已經把丟失的記憶,全部都找回來了,也絲毫沒有讓他路出驚恐的神色。我想,他大概已經淡定成神仙了。
「啪」一聲。他又丟了個紙團給我,我打開一看,卻被驚得一身冷汗。
「我要吃烤牛舌,」紙團上,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筆筆生風,「快點去給我準備。」
「我說,我把過去都想起來了,難道你不驚訝嗎?你不害怕嗎?這種關頭,吃什麼烤牛舌?!」我手裡的紙團,被我捏得死緊,而丁路臉上,卻還是那如同冰山一樣的寒冷。他低頭,唰唰地提筆又寫了好些個字,對我展開那本小本子:
「少廢話,烤牛舌!」
我無奈,只好從冰箱裡,拿出新鮮牛舌,切片,醃製。又找來了上好炭塊,燒熱,隔著鐵絲,刷一層汪汪油水,再把新鮮牛舌,放到炭火上,細細燒烤。
鮮肉碰到炭火,一陣子的「滋滋」聲,聽得我饞涎欲滴,一旁丁路,也忍不住朝這盤子烤牛舌,露出了吞口水的動作。
放下仇恨,和平攜手,我們倆吃完烤牛舌之後,他清了清嗓子,低頭在桌子上,一陣奮筆疾書,再抬頭,對我比了比大拇指:
「OK,吃啥補啥,我現在能說話了,不用再寫字了。」
「……坑爹呢,你剛才不是正在寫字嗎?!」我怒。
回想起他對我和嚴皇做過的事情;再回想剛才,自己下意識給他準備烤牛舌的時候,打從心底裡,對他散發的那股服從意識;再再回想我現在還大著肚子,而且,很可能快要死了,我終於悲從中來,怒火中燒,一把撿起地上散落各處,無人打掃的A4紙團,一邊撿,一邊對他那張小白臉丟過去。
邊丟,我還邊喊,
「讓你做反一號!讓你侵犯美少女!讓你玉樹臨風自詡不凡!讓你富二代不做好事!讓你活該被我弟閹割了!讓你吃牛舌!讓你吃牛舌!讓你吃!」
紙團咻咻地飛啊飛過去。
紙團啪啪地打在他臉上。
紙團咚咚地落到地板上。
空氣中,飄散著烤牛舌的香味。
只見不斷防禦的丁路,提筆在A4紙上唰唰地寫了幾個字,高高舉過頭頂:
「啊哈哈啊哈哈你怕了吧,這就是我的陰謀,我最後的決定就是讓你變成我的傀儡,我要這個遊戲,最後唯一一個勝利的人,只有我一個,啊哈哈啊哈哈,你看吧你就是我的王牌,最後的full house王牌,不會爆掉的準21點啊哈哈哈……」
他寫得太快,字體又太潦草,到最後,我只能大概看到幾個字,類似——
「我的算計……成為……我……嚴皇……弱點……不懂情愛的……我……你……弱點……可笑……」
或許是因為寫字太快的緣故,剛剛恢覆沒有多久的丁路的那個小手腕,終於飆出了一泡好血,刺溜一下,飛了很遠很遠……
啊,很遠很遠。
他驚訝地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終於再也寫不出一個字,就那樣扯著一副仰天大笑的表情,定格在了我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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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
寶寶瞪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後來,童話故事中的那個丁路巫婆,怎麼樣了?」
「唔。」我合上書本,想了想,「後來,巫婆因為仰天大笑太久,就氣絕身亡了。」
「這可憐。」
林小雞雞嚴小雞,認真地下結論。
「好了,故事講完了,乖乖洗腳去,不洗腳不准上床睡覺。」
我趕著不聽話的小孩,結束了關於恐怖大魔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