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二天早上,樂悠早早的便起來趕第一班飛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天太過忙碌的緣故,她倒是沒再做那個叫驚悚的夢。但樂悠卻更傾向於,夢裡人對自己的警告已經結束了。這麼想著,樂悠的心裡便越發的害怕。

可是她卻絲毫沒有辦法,找不到男人,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郁良崢,人家還對她沒好臉色。也是,任誰聽到這樣的事情都不會相信是真的。其實變成抱枕也挺好,樂悠過了安檢口,重重的歎了口氣,起碼可以沒有煩惱,不用活的這麼累。

樂悠垂頭喪氣的登了機,找到自己的座位號便直接坐了上去,看也沒看坐在自己旁邊的人。

郁良崢正在看報紙,就覺得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他蹙了蹙眉,轉頭望去,果然見到了樂悠那張熟悉的臉。

這到底該多麼有緣才能一次又一次的遇見!郁上校面癱著一張臉,時不時的往樂悠那邊瞄上一眼。

事到如今,他已經基本上可以肯定,這幾天的巧合應該都不是她刻意安排的。因為他的機票是昨天晚上才改簽到這一班飛機的。他本來想在D市住一天,去一個戰友那裡走走,可是他大哥卻忽然打電話給他,要他回去,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是他不回去以後就天天給他安排相親。

郁良崢這才不情不願去網上改簽機票,幸好這班飛機有一個人退票了,這才讓他鑽了空子。

她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的樣子,郁良崢借著軍事報紙的遮擋,余光肆無忌憚的往樂悠那邊瞥,好像有心事,難道是昨晚電話裡的事情,或者是……郁良崢英挺的眉宇間微微糾結,要變成抱枕的事情?

確定了她不是刻意接近自己,郁良崢有些愧疚,人家正正經經、清清白白的一個好女孩,卻被自己想成了攀龍附鳳、出賣身體的虛榮沒臉之人,是自己太過分了。

不過她說什麼變成了抱枕的,實在是太不可信了,難道說她腦子有問題?郁上校的大腦裡靈光一閃,頓時覺得自己真相了!

他當了七年特種大隊的隊長,見過不少因為出任務而精神受到刺激的兵,雖然這些兵都是千裡挑一的,但有時候見到的場面太過黑暗,也有人會承受不住。

那些人就會瞎想,比如說見到從前已經死了的戰友回來了,還跟他喝酒了,或者見到怪物在咬他什麼的,這不就跟她的情況一樣麼!

看她的年紀不過就二十多歲,怎麼就得了這樣的病,真是可憐,郁上校在心裡歎了口氣,厭惡瞬間被同情所取代。

郁良崢的心理變化,樂悠並不知道,她頭有些暈,總是提不起精神來,飛機將將起飛十幾分鍾,樂悠便去了一次廁所,用冷水撲了撲面,希望能讓自己清醒過來,一會兒回到公司還要匯報工作,等到回家的時候也有一場硬仗要打,沒有精神怎麼行。

樂悠用紙巾抹掉臉上的水珠,又狠下心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覺得自己狀態調整的還可以,這才推開廁所的門走了出去。

她的座位號是靠窗的,一排只有兩個座位,她在裡面,郁良崢在外面。一開始坐下的時候,由於郁良崢正低著頭看報紙,而她又心不在焉,所以樂悠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旁邊坐的是誰。

但是從廁所回來之後,她朝自己的座位望了一眼,登時就被嚇了一跳,那靠過道的位置上坐的不正是郁良崢?

他怎麼在這裡?樂悠心裡尷尬極了,畢竟是女孩子,臉皮薄,被郁良崢昨晚冷臉對待過之後,要是還能坦然以對,那才不正常。

樂悠別別扭扭的一邊往自己座位的方向走,一邊用余光偷偷打量郁良崢,絲毫沒有看見自己前方,一個坐在邊上的乘客忽然伸了一個懶腰,一條腿便橫在了過道上。

樂悠只覺得前腳忽然踢到了什麼,驟然阻擋了她前行的腳步,然而腳是停下來了,身子卻由於慣性作用還在向前傾,樂悠一個趔趄,在周圍人的驚呼聲中就往前倒去。

就在樂悠以為自己會摔個人仰馬翻的時候,腰間卻驟然一緊,一條有力的胳膊猛地環上了她的腰,樂悠還來不及多想,就一頭撞到了那人的胸膛裡,濃濃的男性氣息頓時撲面而來,那人胸膛厚實堅硬,撞的她鼻梁生疼,樂悠紅了紅臉,穩住了身形就要推開那人,卻不料,剛一離開那人的胸膛,頭皮上就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

「嘶……」樂悠疼的眼淚都出來了,稍稍一動頭,便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完了,頭發竟然纏到人家身上了,人倒霉,就算喝涼水都塞牙縫!

「那個,我頭發纏到你身上了,我沒法看具體在哪裡,你能看看嗎?」樂悠捂著頭皮,小聲道。

「好。」頭頂傳來一陣熟悉的男低音,樂悠一愣,幾乎瞬間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郁良崢?」

「恩。」郁良崢應了一聲,見周圍人都在看他們倆,他沒興趣當別人茶余飯後的笑談,便低頭沖樂悠道:「我先坐下,你跟著我的腳步。」 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就噴灑在她耳際,燙的樂悠耳根子通紅,結結巴巴的應道:「好、好的。」

兩個人便緊貼著一步步的往後挪,終於挪到了郁良崢的座位上,問題卻又來了,他們兩個人是面對面的姿勢,郁良崢如果坐下,那樂悠只能跪著了。

樂悠急著擺脫現在尷尬的狀況,聽郁良崢這麼一說,也沒多想,跪著就跪著,只要能把她的頭發從郁良崢身上弄下來。

D市夏季的氣溫並不太高,尤其這幾天還有要下雨的趨勢,因此郁良崢便穿了一身長袖的迷彩服,而樂悠的頭發,好巧不巧的,就纏在了他的迷彩服扣子上。

郁良崢試著動手去給她解纏在扣子上的發絲,但是樂悠的腦袋正好倚在那顆扣子上,只要他一動,樂悠便疼的絲絲直吸氣。

一向是無往不利的郁上校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想了幾秒鍾,干脆放了手,對樂悠道:「你自己來,扣子你能感覺到,你伸手解開一點,我再解。」

樂悠想了想,倒也是這麼一回事,便伸手摸索著像郁良崢的胸口探去。

兩個人的動機無比純潔,但是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可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從後面走過來的空姐不經意間往他們這邊望了一眼,頓時驚的頓住了腳步。座位上,一個穿著迷彩服,長相極其英挺硬朗的男人正老神在在的坐在那裡,而他的懷裡,一個長頭發的女人跪在那裡,正在伸手解他的衣服扣子!

這……也太開放了吧?機艙裡可都是人呢!

那空姐張大了嘴,迅速的又退了回去。她今天是實習第一天,一上班就來這麼勁爆的事情,剛實習的空姐表示,hold不住啊!

「趙姐,趙姐!」那空姐好不容易維持了面上的得體的笑容,一回到後面便拉著一個空姐道:「不好了,130號座位哪裡有一對男女在那個、那個什麼?」

被稱作趙姐的空姐眉頭一皺,「大驚小怪什麼!就你這樣,實習期滿了以後怎麼續約!有話好好說,到底是什麼?」

「就是在那個啊!」那空姐臉蛋紅通通的,左手食指和拇指圈成一圈,右手食指伸進去動了兩下,這苦著臉才道:「趙姐,你明白了吧?」

那被她叫趙姐的空姐一聽,臉色立刻一凜,直接就推開她就直奔郁良崢和樂悠的座位。

她到的時候,郁良崢和樂悠正在一起齊心協力的解扣子,看起來卻像是郁良崢正要握上樂悠的手。

「這位美女,請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好嗎?」趙姐臉上帶笑,仿佛沒看見他們的動作。

「啊,對不起,只是我頭發纏在他扣子上了。」樂悠連聲道歉,還以為是自己妨礙了機艙裡的秩序。

借口還找的挺好,空姐在心裡吐槽了一句。正要張口說什麼,樂悠卻覺得腿上一麻,膝蓋處驟然傳來一股酸麻的感覺,她動了動腿,本想要減輕一下膝蓋承受的重量,卻沒想到這一動,身子立刻一軟,就要往下倒去。

幸好郁良崢眼疾手快的扣住她的腰往上一提,這才讓她沒有摔倒。

「這位美女,請您合作一下好麼?」空姐還在諄諄的勸說樂悠。

「我真的是頭發……」樂悠剛解釋了幾個字,卻在無意識間轉頭看那個空姐的時候發現,她的頭發竟然自由了!不知道怎麼自己解開了!

說了一半的理由的瞬間變成了謊言,樂悠訕訕的閉了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殊不知那空姐在轉過身後,臉上瞬間便帶上了一抹驕傲,哼,她做空姐三年了,這樣的人見了不少,哪次的借口不都被她戳破了?!

旅途一共一個多小時,經歷了這件事,樂悠和郁良崢便再未有什麼交集,一個低頭看報紙,一個閉眼假裝睡覺,倒也挺和諧。

飛機降落後,樂悠和郁良崢一前一後的下了飛機,樂悠要回公司匯報工作,而郁良崢則要去見他大哥。兩個人的目的地一致,又剛好在路邊攔了同一輛出租車,相互看了看,對這樣的巧合已經麻木了,都十分淡定的上了車。

開出租的大叔是典型的北方人,性格豪爽健談,瞄了一眼樂悠放在後座上的小行李箱,道:「小伙子,帶女朋友去旅游了?」

郁良崢淡淡的應了一聲,「她不是我女朋友。」

「哎,別否認了,我這眼力可都是練出來的,一眼就能看穿你們的關系。」司機大叔哈哈一笑,趁著紅燈轉頭悄聲對副駕上的郁良崢道:「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郁良崢沉著臉一言不發,他連那女人叫什麼都不知道呢,和她能有什麼關系!但是解釋就是掩飾,這大叔實在是太自以為是了,他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於是,郁上校抿著唇,再也不開口了。可是他記得有一句話叫做解釋就是掩飾,卻忘了還有另一個意思相反的詞:默認!

以至於從機場到郁良蕭公司的一路上,司機大叔一個勁的在他耳邊勸說他,什麼女人就是用來疼的、什麼大男人不能跟小女人計較啦,饒是郁良崢性子沉靜,也聽的差點捂耳朵。等到了寫字樓,郁上校面癱著一張俊臉,在心裡重重的歎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郁良蕭早就接到了弟弟的電話,為了心裡的那點小九九,特意在寫字樓前站了五分鍾,等著郁良崢回來。

眼看著一輛淡綠色的出租停在了樓前,郁良蕭的丹鳳眼瞇了瞇,在心裡想好了措辭,這才抬腳走出了樓,正要上前跟郁良崢打招呼,就見出租車的車門開了,先從後面走出了一個面熟的女孩子,接著才見到自家弟弟。

郁良蕭的腳步一頓,借著樓前停著的車的遮擋,躡手躡腳的往郁良崢的方向移,想要偷聽弟弟的牆角。

「不用你付錢……我自己有……」

「我已經付了。」

「郁良崢,我……」

「你看這樣多好!小情侶以後別吵架啊!」就在這個時候,那司機大叔忽然從車窗探出頭來,沖郁良崢和樂悠大喊了一聲,這才慢悠悠的開車走了。

躲在車後面的郁良蕭虎軀一震,忽然福至心靈,那站在郁良崢對面的,不就是那天在會議室中對著郁良崢喊,這是我的情人的女孩麼!

郁良蕭的眼珠轉了轉,又想到兒子那天說的話,心裡頓時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小樣吧,還否認!他今天就要抓他個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