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小寶,被那對壞心眼的夫婦偷去了二十六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如今終於找回來了,他定要讓她過的開開心心,不再受一點委屈,
他這半輩子都在受煎熬,若是當年自己謹慎一點,女兒也不能丟。幸好女兒找回來了,別說是郁上將對小寶那麼不客氣,就是走在路上,誰瞪了樂悠一眼,紀上將都得上前回瞪回去,
紀上將掛了電話,知道郁上將一定會來,什麼也沒准備,就坐在沙發上干等。紀母本想要下廚做點好菜,再拿點好酒來招待一下郁上將,但是卻又想到他肯定不止一次的打電話威脅過自家小寶,心裡頓時便怒氣洶湧,也跟著紀上將坐在沙發上,一副等著興師問罪的模樣。
郁上將早在聽到紀上將那毫不客氣的口氣時,就知道自己這個老伙計是真的生氣了。
可是樂悠怎麼就那麼巧是他的女兒?
郁上將和紀上將一起在軍中工作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紀上將的小女兒出生還不到一個月就丟了,但是都丟了二十六年了,哪裡能那麼容易就找回來?
難道是樂悠使了什麼手段騙過了紀家人?這是郁上將的第一反應。
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紀家那是什麼人家,雖然紀上將脾氣暴躁,可心眼卻一點都不少,更何況紀家的二兒子可是成了精一樣的人物,哪裡有那麼好騙?
那麼說樂悠就真的是紀家的女兒了?可是紀上將長相冷硬,紀母也是溫婉的形貌,怎麼就生出了像樂悠長的那麼美艷的女兒?
郁上將搞不懂,可也知道自己這次是惹了大禍了。紀上將對他家小寶的重視,那可不一般。
孩子都丟了二十六年了,但是那軍裝裡面的口袋裡卻時時刻刻的藏著他女兒的照片,上面只有半個月大的嬰兒閉著眼睛睡的正香,丑巴巴的,但紀上將卻怎麼也看不厭。
郁上將曾不止一次看到紀上將自己一個人躲在辦公室裡,對著那張照片抹眼睛。他歎了一口氣,狠狠心將自己家裡珍藏的那兩瓶酒拿了出來,直接便開車去了紀家。
紀上將見到郁上將,也沒什麼好臉色,哼了一聲,指了指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吧。」
郁上將將兩瓶酒放到茶幾上,推到紀上將面前,「我藏了十多年了,今天全部都拿出來給你了。」
紀上將好酒好茶,他不喜歡喝茶,家裡自然就沒有什麼好茶,只好忍痛將自己的酒拿出來了。他本以為紀上將見了這兩瓶酒會給他一個笑臉,誰想到紀上將卻看也沒看那酒一眼。
只沉著嗓音道:「你拎回去,我可不要!我還等著你兒子跟我女兒分手,好喝我新女婿的喜酒呢!」
郁上將嘴裡發苦,這老家伙說話一點都不留情,紀夫人還在這坐著呢,就不能給自己留點面子?
但是郁上將心裡卻知道,若不是自己和紀上將有多年的交情,恐怕今天他連紀家這個門都進不去!
當下連忙軟聲道:「我這不是不知道樂悠是你們的女兒嗎,若是知道了我肯定不會這樣!」
「是我女兒怎麼了,不是我女兒又怎麼了?」紀上將一拍茶幾,眼裡盡是怒火,「就我們家小寶這個人,你說,差在哪裡?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清楚了,我要是能讓你走出這個家,我就不姓紀!」
紀上將越說越火大,他這話什麼意思?不擺明了說自家小寶不好,他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來登門致歉的嗎?哼,他們家好好一個女兒到了他那張臭嘴裡就什麼都不是了,今天他要是不給他說清楚了,那就光著膀子去樓下單挑!誰怕誰!
老了怎麼了,年輕時他打不過自己,老了照樣揍的他滿地找牙!
郁上將苦笑,知道紀上將心裡真的是存了芥蒂了,現在不管自己說什麼他都能挑出刺來,便干脆閉了嘴,求助般的望向紀母,希望紀母能出頭勸勸紀上將。
和紀上將熟悉的人誰不知道,紀上將那副牛脾氣,除了紀夫人誰也治不了!
但是紀母卻仍舊坐在紀上將旁邊優雅的品著茶,對郁上將的目光視而不見。郁上將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方才知道自己這次可真的是將紀家得罪了個徹底。
知道樂悠是紀上將的女兒之後,郁上將對郁良崢和樂悠是分是合就不關心了,橫豎是紀家的女兒,就算是再無知也不會惹出什麼大禍來,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不小心闖禍了,那丟的也是紀家的人,而不是他郁家的!
但是得罪了紀家卻不是好事,他有兩個兒子,老大死活不從軍,反而從商,老二雖然在軍隊中混的不錯,但這孩子和他不親,對壯大郁家也不在意。
但是紀家卻不同了,紀家的兩個兒子都在軍隊中混的風生水起,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他活著的時候,郁家還可能和紀家平起平坐,但是等他沒了之後呢?良蕭和小睿若是沒了強大的後盾作支撐該怎麼辦?
現在不管是做生意還是搞學術,有一個強大的背景總是有優勢的,他不相信郁良崢那個白眼狼會傾盡全力幫助大兒子一家,既然這樣,倒不如早早的向紀家示好,或許以後小睿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還可以找紀家辦事。
郁上將心裡的算盤打的啪啪直響,紀上將愛女兒,那麼郁良崢和樂悠交往,那對郁家是百利而無一害,他為什麼不支持?不就是服個軟?為了小睿的將來,他有什麼做不到的!
想到這裡,郁上將臉上的歉意越發的真誠,他歎了口氣道:「老伙計,咱們都認識四十多年了,你看看你,就為了我一句話便翻臉不認人了。」
「我翻臉不認人?」紀上將指著自己的鼻尖哼了一聲,「我告訴你,誰要是動了我們家小寶一根頭發,我就跟誰拼命!你兒子有什麼了不起?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小寶絕不是非郁良崢不可!分手就分手,我們家小寶才不怕!」
提到自家女兒,紀上將臉上的冰霜融化了許多,他冷聲面不改色的吹牛道:「昨天我還帶我們家小寶去相親了,那幾個小子都說我們小寶長的漂亮!就等著小寶把郁良崢踹開,好過來追她呢!」
旁邊,紀母咳了一聲,瞅著郁上將沒注意,狠狠的瞪了紀上將一眼。這話是他這個當父親的人說的麼,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咋咋呼呼的,一點都不穩重!
紀上將鼻孔朝天,對妻子無聲的指責視而不見。
怎麼的了?我們家小寶就是搶手!我氣不死你個老不休的!
郁上將一聽紀上將這麼說,心裡頓時一突,生怕樂悠真聽了紀上將的話跟郁良崢分手,心裡後悔的無以復加,都怪自己多管閒事,反正心裡也對郁良崢沒什麼感情,何苦操心他的那些破爛事?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哎!
「行了,多年的朋友了,你也知道我,什麼時候跟別人服過軟?現在都這麼低聲下氣的道歉了,你就好聲好氣的說話不行麼。難道還要我給你跪下不成?」
紀上將沖郁上將發洩了這麼一大通,心裡的氣早就出了不少,不過是存心想讓他不好過,這才一句好話都沒有,此時聽見郁上將這麼說,倒有些不好意思。
只能卸了臉上的冰霜,喝了一口茶潤潤喉,這才道:「老郁,我也不是故意朝你發火,只是你對我們家小寶實在是太過分了,我今天就告訴你吧,小寶和郁良崢這事,我還真不能不管,看以後再說吧,我們紀家的女兒,不求大富大貴,只求一個真的對她好的人,你們郁家要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他倆的事就算了吧,我就算當一回惡父親,也得把小寶看嚴實了!」
「你放心,你放心。」郁上將連聲道,「我之前根本沒接觸過樂悠,只是因為太擔心良錚,所以才會對樂悠態度有些不好,以後肯定不會了。」
紀上將放下茶杯,沉默著沒說話。
郁上將話到這裡,也覺得差不多了,道歉的話說多了就沒有意思了,而且樂悠都和郁良崢同居了,看樣子感情一定不錯,根本不會輕易分手,那他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想到這裡,郁上將從沙發上起來,對紀上將道:「那行,你們才找到了女兒,我就不討嫌打擾你們了,先回去了。」
紀母站起來,剛想要留郁上將在家吃午飯,卻被紀上將眼明手快的拉住了,一句話堵在嗓子眼裡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
郁上將就這麼走了,這是這麼多年來,紀上將第一次一點挽留的話都沒有就讓他走了。
雖然郁上將謙也道了,軟話也說了,但紀上將心裡還是悶悶的,不是他小心眼,而是郁上將將他放在心尖尖的女兒,貶低的一文不值,他哪能這麼快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郁上將走了,樂悠也從臥室中走了出來,見自家老爹仍舊不打算原諒郁良崢,只能將郁良崢和郁上將之間的矛盾告訴了他。
紀上將聽完十分吃驚,他是個十分愛孩子的人,實在是不能想象郁上將怎麼能這麼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那可是妻子拼了命才為他生的孩子,就算是遷怒,對一個孩子冷暴力這麼多年也太過分了吧。
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郁上將剛剛明明對自己說,他是因為太關心郁良崢了,所以才會讓樂悠和郁良崢分手。
這簡直赤裸裸的欺騙!
紀上將自然不會懷疑自家女兒說的話,只是第一次對多年的老朋友覺得有些心涼,他不傻,不然能升到上將的人多了去了,哪能輪到他。
這會兒再結合樂悠的話,一下便明白過來。郁上將之所以來道歉,為了的並不是他們多年的情誼,也不是因為郁良崢的一番話而幡然醒悟,而是為了紀家的權勢!
紀上將的臉色鐵青,郁上將的所作所為簡直像是直接在他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紀母何其聰明,紀上將能想明白的事情,她自然也能看通透,見紀上將臉色不虞,歎了口氣拍拍他的手,「算了,為這樣的人生氣不值,我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頓了頓,眸光掃到滿臉黯淡的樂悠臉上,又接著道:「何況我們小寶跟的是郁良崢,和郁家有什麼關系。」
聽到妻子這麼說,紀上將的心裡這才好受了些,他一把端起茶幾上的茶杯,將裡面已經有些涼了的茶一飲而盡,「對!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來,小寶,一會兒去廚房給爸做個酸菜魚,今天咱爺倆吃點辣的!」
樂悠像了紀上將,無辣不歡,聞言立刻開心的點點頭,因為郁良崢一直看著,她已經好長時間沒吃辣的了,這次終於能吃個夠了!
當下便高高興興的進了廚房收拾魚去了,看的紀上將和紀母心裡的陰霾也去了不少,不管怎麼樣,只要女兒在他們身邊就好。
哪怕以後他們沒了,也有老大和老二給小寶撐腰,做什麼都絕對不能委屈了小寶!
中午,樂悠和紀上將啃了一桌子魚刺,父女倆嘴唇辣的通紅,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了。
紀上將喝了一杯酒,微微有些醉意,摟著樂悠一直的給她唱保衛黃河,洪亮的嗓音響徹整個紀家。
最後還是紀母看不過去了,將他拖進了臥室睡覺。
結果紀上將剛剛走進臥室,便又溜了出來,走到樂悠面前,手伸進兜裡一掏,便將那枚戒指掏了出來,塞進了樂悠手裡,「給,爸把這個還給你。」
那鑲著小碎鑽的戒指靜靜的躺在樂悠手心裡,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發出摧殘的光芒,沉甸甸的,不是鑽石的重量,而是紀上將的父愛。
樂悠眼圈微紅,吸了吸鼻子,「謝謝爸。」
「淨瞎說!謝什麼。」紀上將的大手在樂悠的頭上揉了揉,歎了口氣道:「爸算是看清了,老郁不是個東西啊!但是郁良崢卻不錯,小寶啊,爸都看在眼裡,這孩子是真的對你好,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
「爸,我知道。」樂悠將戒指重新套在左手的無名指上,抹了一把眼睛,「我也對他好。」
「哎,好孩子。」紀上將欣慰的感歎了一聲,忽然做賊一般瞄了一眼臥室的方向,小聲沖樂悠道:「你玩吧,爸得去睡覺了,不然被你媽發現可就慘了。」
說著,還沒等樂悠回答,便腳下飛快的跑進了臥室裡。
樂悠看著紀上將高大的背影,鼻子微酸,她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晚上,郁良崢提心吊膽和紀霖一起回了紀家,本以為還會遭到紀上將的再一次冷言冷語,沒想到紀上將對他竟然恢復了從前的態度,簡直讓郁良崢受寵若驚。
就連晚上摟著樂悠躺在床上時,也沒回過神來。
樂悠將今天郁上將來訪的事情告訴了郁良崢,郁良崢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面無表情的搖搖頭說沒事。
反正已經習慣了,再說,他現在是真的不渴望那份奢侈的親情了。
郁良崢低頭吻上樂悠的唇,他懷裡已經有了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其余的事情……都沒有她重要。
郁良崢好長時間沒和樂悠親熱了,不過是接個吻而已,就有了反應,當下也不矜持,大手直接掀開了樂悠的睡衣,便准備做壞事。
誰知道頭剛一低下去,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響過一聲的敲門聲。郁良崢的臉色一黑,渾身的氣壓立刻低了下去。
「可能是二哥。」樂悠推開他,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好,方才跳下床開了門,一看,果然是紀霖。
「二哥,什麼事?」
「團長呢?」紀霖往裡面望了一眼,這才揉揉樂悠的頭發問道。
團長正在郁悶呢!樂悠在心裡回了一句,面上卻帶笑將紀霖請進了臥室。
床上,郁良崢已經穿好衣服朝紀霖望了過來。
「我爸說讓你去客房睡。」紀霖瞇著一雙桃花眼,笑瞇瞇道。
郁良崢的臉色一沉,方才注意到紀霖手上正抱著一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