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兩個三個……全都是。
林冠緒驚嚇之餘就看到他們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都沒來得及躲開，那些朋友們就拿著剛剛砸東西的工具，停在了他的面前，最後將他圍在了中央。
隨後一個兩個都開始張嘴說話。
一個帶動著其他的，似乎都在說。
但是林冠緒卻完全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明明這些朋友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說的話就像是蒙了層口罩似的，每一句是清楚的，就連一個字都聽不清。
林冠緒取下眼鏡，一邊擦拭一邊說：「都一星期了，我也沒聽見他們說的是什麼，但是看他們的表情好像很急切，可是無論如何我就是聽不清。」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要是自己聽清了，恐怕就會明白自己為什麼做噩夢了。
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陸見微抬頭問：「結束了？」
聞言，林冠緒搖頭：「陸小姐，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後面還有好長一段呢。」
陸見微點點頭，並沒覺得奇怪。
視頻裡的他睡著後大概做了挺長時間的夢，然後才開始驚醒，又重新做，這個夢顯然不會多簡單。
林冠緒突然抬頭問：「對了，陸小姐來自出雲觀，是黃花巷的那個道觀嗎？」
陸見微挑眉：「林先生知道？」
對方笑了笑，並沒有回答。
陸見微自己的記憶裡是沒有他的，估計可能要麼是認識自己的師父，要麼是自己知道臨城的很多建築。
出雲觀有著百年歷史，被知道也不奇怪。
主要是平時遇見的人基本都不知道，陸見微久而久之就覺得自己的出雲觀並沒什麼名氣了。
陸見微繼續問：「林先生接下來夢到什麼了？」
林冠緒重新戴上眼鏡，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繼續說：「接下來夢到的內容要緊張多了。」
他逐漸陷入回憶。
夢見自己的朋友復活就算了，還夢見了他們在自己面前嘰嘰喳喳地說著聽不清的話，當時夢裡的他是一頭霧水的。
那些朋友說了很長時間，然後才拿著自己的工具一一離開，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等我回過神來，面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都消失了，而這時候又突然出現了一隻女鬼，就像是電影裡的那種形象，披頭散髮，血盆大口。」
「她顯然是衝著我來的，一上來就掐住了我的脖子，雙手冰涼，滿臉惡狠狠，想要把我掐死。」
「不是有句話叫做夢裡死了，現實裡也會死，所以我當然是很快就掙紮起來，和她打了起來，只不過我一個普通人肯定是打不死女鬼的，反而女鬼怒不可遏，招來了雷電。」
陸見微聽到這裡直皺眉。
這個夢真的從剛才聽到現在，沒一件好事，夢裡的鬼居然都能驅使雷電了。
「……我就反被她打了，但是後來她好像自己被雷電劈了，我就抓緊機會，反敗為勝，然後夢裡的我做了一件誰也猜測不到的事情。」
林冠緒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陸小姐知道嗎？」
陸見微淡定道：「林先生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
林冠緒笑了笑，繼續說：「我將這隻鬼給煮了，做了一道菜，然後將鬼的肉給吃了，吃完後夢就結束了。」
聽上去似乎夢的結尾是好的。
但是這個結尾也太匪夷所思了，是個人都做不到這種把鬼煮了吃對方的肉的。
偏偏他做了。
陸見微對於解夢一知半解，但是學這行的，多多少少會接觸相關的知識。
她喝了口茶，緩緩開口：「林先生的這個噩夢，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
林冠緒心生好奇：「什麼詞？」
陸見微說：「大凶。」
對方可能是隱隱有猜測，並沒有多驚訝，反而說：「的確，我也是這麼想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好的，不凶也說不過去。」
他幾十年來，第一次做這樣匪夷所思的夢。
陸見微說：「林先生這個夢裡還是有好事的，你的朋友復活而且對你說話，是一種提醒，提醒你需要別人的幫助。」
林冠緒挑眉，不動聲色道：「也許陸小姐正是幫助我的人也說不定。」
陸見微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繼續說：「除此之外，林先生夢到的父親的靈魂、鬼火，包括那隻不明的小鬼，都是在提醒你，林先生最近這段時間裡要遇上什麼禍事了。」
甚至是已經處在禍事當中。
因為第一個夢到的父親鬼魂，就表明是處在危險中，後面的兩個都是在提醒要小心。
陸見微不可避免地想起靈異海報上的事。
日期寫著明天，也許這危險正是明天會遇到的，這樣來說，這個夢就是預知夢了。
林冠緒沒有露出什麼表情，而是淡定地問：「那後來的一切呢？也是不好的？」
陸見微拿出手機，在上面輸入了什麼字，而後跳出了一個網頁，將之放到了他面前。
林冠緒垂眼去看。
上面的是《夢林玄解》，而那行字正寫著夢見把像毀了是一個非常凶的預兆。
這種古書一向是很有用的，他以前請的人也會用很多古書內容來證明自己的說法。
陸見微手繪手機：「至於那個像代表著什麼，只有林先生自己清楚了，那是你的夢，是你的潛意識。」
辦公桌後的老年人答：「我不知道。」
他已經五十八歲了，已經不年輕了，現在還坐在這個位置上是因為家裡的人都不成器，外面的其他人都虎視眈眈。
再過幾年，恐怕就要出事了。
林冠緒嘆了一口氣。
陸見微並不知道他在想這個，而是說：「接下來的女鬼應該是林先生你最近心裡不安，所以會夢到這種意象，會對自己造成傷害。」
也就是感覺到恐懼了。
「不管是被鬼打，還是和鬼打架，都是不好的時候而且你被鬼打了，那就是更凶了，凶中的大凶，至於吃鬼的肉……」
她頓了一下。
林冠緒來了興趣：「怎麼了？」
陸見微說：「也是不吉的。」
整個夢裡可以說是各種凶事彙集在一起，這樣的情況下不會是兩兩抵消，而是疊加在一起。
說明這個林董事要遭大殃了。
林冠緒說：「所以說還是不好的。」
陸見微卻挑了挑眉，說：「為什麼不好，我想林先生應該心裡有數才對。」
這件事在這當頭出來，顯然是有預兆的。
最重要的是陸見微接到的任務是【消失的二十九樓】，給出來的靈異預知視頻卻是他做噩夢的，說明做噩夢這事和二十九樓的事明顯是息息相關的。
林冠緒心裡當然沒數。
不過他隱隱有一個猜測，因為夢裡那些說話的朋友都是當初死在了二十九樓的。
林冠緒突然對陸見微產生了好奇，問：「不知道陸小姐是怎麼發現二十九樓的？」
這個沒什麼好隱瞞的，陸見微直接說了：「那天被電梯帶上二十九樓的。」
林冠緒不可置信說：「什麼？電梯？」
自從二十九樓被封住以後，電梯就改成了只到二十八樓，上面就沒有電梯井了，這是怎麼帶上去的？
他十分好奇，又覺得太詭異了。
但是當初二十九樓發生的事情的確很詭異。
「那是第一次，電梯自己帶我上去的，看來是裡面的東西迫不及待了。」陸見微對他的反應不奇怪，而是說：「第二次我自己上去的。」
林冠緒皺眉緊鎖，聽到這最後一句話又驚訝了。
但是轉念一想，她如果真的是有本事的，自己能上去也不奇怪，之前做的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年輕人果然有能力啊，他都老了。
陸見微追問道：「如果沒猜錯，二十八樓的封印是不是歸陽寺的和尚做的？」
林冠緒沒回答。
他做了什麼，外面的門被李秘書打開。
林冠緒說：「送陸小姐出去吧。」
陸見微皺眉，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做。
不過她向來沒有求人的性格，況且這事是他遭殃，也不是自己遭殃，到後面出事了也賴不上她。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陸見微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來轉過身，對辦公桌後的老人微微一笑。
然後似乎是隨口說的：「林先生，不妨提醒你最後一次，明天就是最後的日期了。」
說完，也不再看對方的表情。
李秘書一驚，就看到身邊的女生已經離開了辦公室。
他連忙追著上去，和她一起乘電梯下去，心裡面是各種各樣的問題，最終一個都沒問出口。
一直到樓下，李秘書將她送到門口。
陸見微停下來：「不用跟著了。」
李秘書道：「陸小姐下次再來可以拿著這名片。」
他遞過去一張林冠緒的名片，這是平常不對外人放的，一般都是合作夥伴。
看自己老闆對她的態度，而且還有那最後一句話，得留下點東西才行。
陸見微接過名片，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秘書在後面摸了摸後背，他覺得自己老闆下次再請這位小姐過來，恐怕要大出血了。
那話就像是買命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