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陸見微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
以前見過最大的一個也是七八個鬼魂聚在一起而已，這次倒好，她一眼看過去，最少也有幾十個。
密密麻麻的臉擠在一起，也許都上百個。
這到底是哪裡來的鬼魂，怎麼都在這裡了。
這種情況下的東西，只要擊潰就好很多，眾人拾柴火焰高，它們聚在一起也是力量大。
桃木劍飛回陸見微的手中。
那些鬼魂聚在一起，突然都開始重複著一句話：「去死吧！去死吧！」
「去死吧！」
「去死吧！」
包含著各種各樣的情緒，可以說是生前遺留下來的七情六慾，混合在一起。
如果是普通人在這裡，恐怕已經被影響的神志不清了。
可惜陸見微不是普通人。
她一劍刺出，那鬼東西自然是長了眼睛的，快速地退後，然後迂迴包圍住了她。
想把她圍在中間，然後逐漸縮短圈子，最後吞噬掉。
陸見微的體質對於它們來說，可以說是最好的補品了，所以才這樣貪婪。
劍鋒觸碰到黑暗外表，冒出一縷黑霧。
陸見微抽出一張符，和桃木劍在一起使用，配合著咒語，硬生生地破開了一個口子。
那些黑暗中的鬼魂有被傷到，退後了一些。
那些鬼臉也擠在一起，露出怨懟的表情，似乎對她的行為非常不滿意。
這當然是肯定的。
它們又發動了言語攻擊：「去死吧！去死吧！」
陸見微捏了捏耳朵：「能不能說點其他的？」
鬼臉們齊齊張口：「去死吧！去死吧！」
陸見微：「……」
真是對牛彈琴，也許牛的反應都比這些鬼魂們有意思，整體就嚎著這一句。
然而就在這時，它們突然暴漲了一個大小。
陸見微立刻發現了不對勁。
按道理說，現在應該是它們疲軟的時候，畢竟剛剛被引雷符的雷劈了一下，又被桃木劍刺了一下。
暴漲太反常了。
就在這時，陸見微的手機突然鈴聲響了。
彷彿這就是一個信號似的，一下子就蜂擁而上，龐然大物猛然壓了過來。
陸見微也沒時間去碰手機了。
這時候幹別的事那就是在找死了。
那些鬼臉們依舊在說著「去死吧」，吵鬧不堪，甚至比菜市場的大媽們還要厲害。
陸見微念了一段乾坤咒語，加持了桃木劍。
黑暗猛地從她身體裡穿過，帶來了一陣刺骨的寒冷，但緊跟著那些鬼臉們就四分而散。
陸見微給自己貼了張符，恢復了八成。
這鬼東西的確是不太好對付。
那些鬼臉們每次開口說話的時候都是折磨，雖然沒有太大影響，但也太吵鬧了。
陸見微直接用符紙閉了耳朵。
無數的鬼魂們飄散在空中，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但緊跟著又都露出奇奇怪怪的神情。
能夠脫離分開，對它們而言實在是太好了。
它們都將臉對準了陸見微。
這詭異的場面讓陸見微想起之前微博上流傳出來的一張照片，是迪士尼三十年代的粉絲見面會好像。
那些粉絲們都戴著同樣的面具，黑白對比色，密密麻麻地坐成了一排又一排。
舊照片的模樣就像是一張靈異照片。
現在這些更可怕，畢竟是真正的鬼魂。
無數個鬼魂就這麼衝了過來，似乎要將她給吃了，那些貪婪的表情一覽無餘。
分散的它們威力要小，但是數量多啊。
陸見微收起心神，將自己的手指在桃木劍上劃了長長的一道痕，被劃過的地方很快沾染了血。
表面上桃木劍是很鈍的，但那是表面。
桃木劍猛然大震，離開了陸見微的手，一下子就在空中飛舞起來，所到之處幾乎是魂飛魄散。
但這絲毫沒有減少鬼魂的數量。
陸見微從包中抽出五雷符，這是她第一次動用，因為畫起來太難了，傷精力。
她念動著週五，召來五方雷王，霎那間整個二十九樓都被雷電包裹在其中。
而在外面的一些路人也看到良緣大廈樓頂的雷電，都稀罕地停下來觀看。
甚至還有人拍了視頻要發到朋友圈和網上去。
這兩個底牌亮出去，整個二十九樓可以說是被清空了，眨眼間恢復了乾淨。
陸見微面色有點白。
她手上的血已經止住了，收回桃木劍，直接就坐在地上開始打坐休息。
大約十分鐘後，她才重新站起來。
外面突然衝進來一個人。
剛才的打鬥中發出亮光的符紙早就失效了，陸見微下意識地就要對對方下手。
「師姐！」
光亮重新出現，是陸長瀾。
陸見微放下手，問：「你怎麼來了？」
陸長瀾連忙走過去：「我打電話給你你沒有接，看到了你給我留的信息。」
她並沒有留地址，還是用羅盤探出來的。
陸見微說：「我沒事。」
陸長瀾稍微一看就知道這裡剛剛發生過一場戰鬥，低頭就看見了桃木劍上的血跡。
他一窒：「師姐，你怎麼不叫我一起來？」
陸見微擺擺手：「沒事。」
的確對她而言並不算什麼，也不是什麼傷身體的事，損失點血液對道家來說很常見了。
有些道士一撒就是一碗兩碗的，她還算摳門的。
陸長瀾見她不願意多說，點點頭，轉而說：「這地方好像有點不一樣。」
陸見微隨口提了一下林冠緒的事情。
陸長瀾皺眉，「聽起來他運氣還真不錯。」
但是這運氣是不是真的就不一定了。
陸見微也是這個想法，聽出了他的潛台詞，說：「這裡應該還有一尊塑像。」
「我來找吧，師姐你休息。」陸長瀾立刻自告奮勇，直接開始打量這個二十九樓。
他一進這棟大廈就察覺到了上面的陰氣。
但是坐電梯只到了二十八樓，沒費一點力氣就看到了那邊的狹窄樓梯間。
這裡肯定發生過不一般的事情。
陸長瀾很快就在角落裡發現了那尊塑像。
他詫異道：「竟然是雙面的。這一面詭異，一面佛性，從來沒見過。」
陸見微說：「這是那個林冠緒的，如果沒猜錯。」
她當時是在他那裡看到了一面，但是那一面和這尊塑像的其中一張臉一模一樣，說明就算不是同一個，也是同一個人製作的。
陸長瀾盯著塑像。
半晌，他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根鐵釘。
鐵釘鏽跡斑斑，被他扎入了詭異那張臉的胸口中。
這鐵釘是一根棺材釘，是從一個棺材上取下來的，吸收了不少年的陰氣，已經成為了一件法器。
沒一會兒，塑像的胸口流出血液。
陸長瀾說：「師姐，你過來看。」
陸長瀾走過去，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皺眉：「翻過來看一下。」
翻過來是佛性臉的那一面。
只是令兩個人都沉默的是，這張臉的雙眼竟然流出了兩行血淚。
陸見微沉吟：「看來還是共通的。」
只是她一開始以為這邊的胸口被戳了一針，另外的一邊也是胸口流血，沒想到竟然是眼睛開始流血淚。
血淚這可不是好東西。
陸長瀾說：「真醜。」
他隨手扔在了材料上，從口袋裡拿出濕巾，溫聲道：「師姐，快把你手擦擦。」
在這不知道多少髒東西。
陸見微接過將手上之前的血跡擦掉，說：「把這東西帶上，帶去林氏建築，想必林冠緒很樂意見到它的。」
白天來自己都沒看到這東西，晚上就有了。
陸長瀾想了想，從口袋裡又掏出來一樣東西，給佛像裡裡外外都裹了一層。
陸見微看著有點眼熟：「這是……」
陸長瀾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法院封條。」
那可是正氣比較足的，可以困住鬼東西，他之前一次委託就給留了一點下來。
剛好把這佛像包成了木乃伊。
陸見微扯了扯嘴角。
她看了眼二十九樓，那些貼上的鎮壓符紙已經都掉在地上了，已經失去了作用。
陸見微估摸著這時候林冠緒已經回家了。
用羅盤倒是可以。
陸長瀾將塑像包住，然後隨手拎在了手上，說：「這次我要陪著師姐去。」
陸見微點點頭：「好。」
林冠緒家不難找，直接對著羅盤開車就過去了。
他住在一個豪華的別墅，可以說是非常龐大了，與他的資產的確挺符合。
陸見微直接摁了門鈴。
傭人得知她的來意，去請示林冠緒。
門後她聽見林冠緒低沉的聲音：「不見客。」
傭人感覺聲音好像有氣無力，但並沒有在意，回到門口說：「對不起，先生已經睡下了，晚上不見客。」
陸見微冷聲道：「說我是陸見微。」
過了幾分鐘後，林家的大門終於開了。
陸見微和陸長瀾進去後，等在客廳足足有幾分鐘左右，林冠緒才從樓上下來。
他拄著枴杖，穿著睡衣，一邊下樓一邊說：「陸道長怎麼這麼晚來了我這裡？」
而且怎麼知道他住在這裡的？
陸見微說：「有些事要好好問問林先生。」
話音剛落，陸長瀾就十分配合師姐的話，將手中的木乃伊塑像給扔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