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在她手中什麼異樣都沒有表現出來。
陸見微幾不可聞地笑了笑,對吳春說:「是你自己先說還是我收拾了她再來收拾你。」
她說話語調雖然很正常,但是吳春卻瑟瑟發抖。
他不知是想起來了什麼,犟著說:「說什麼,你一個外人,趕緊離開我家,我馬上就要報警!」
陸見微說:「你報啊。」
吳春立刻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周民翠對自己的兒子幾乎是有求必應,想要手機也買了,雖然並不是最潮流的,但用來查資料背單詞完全可以。
而她的記憶裡,以前的兒子也是這麼用的。
陸見微說:「怎麼不報,讓警察叔叔過來一起欣賞你的另一半,多好,也許還能去民政局領個證。」
她見到吳春這樣子就想諷刺。
這種最低級的誘惑居然都抵擋不住,而且還越陷越深,甚至對生他養他的母親都這樣的態度。
真真實實的生個兒子不如生叉燒系列。
陸見微覺得這事要是掛到微博上,鐵定分分鐘評論破萬,全都是在罵他的。
周民翠在門口不停的抹淚。
陸見微將窗簾重新拉上,房間裡又只剩下了微弱的光亮,吳春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
他緊緊地盯著鏡子,只等一會就奪過來。
陸見微才沒那個耐性,轉過頭對周民翠說:「周阿姨,打個電話把你丈夫叫回來。」
周民翠說:「可是他中午在公司,不能回來。」
陸見微說:「你難道不想知道一切緣由嗎?」
周民翠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即將撥打電話時又問:「要是他不回來怎麼辦?我以前中午都沒有叫過他。」
陸見微莞爾一笑:「簡單,說鏡子碎了。」
周民翠目光落在鏡子上,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拿著手機去了外面,撥通了吳有建的電話。
吳春眼神閃爍,就要衝出去。
陸見微眼疾手快,直接踢了椅子過去,將他絆倒在地:「沒事別亂動。」
周民翠繃緊了神經,等著老公接通。
很快,對面忙音過去,傳來吳有建不耐煩的聲音:「找我什麼事?」
周民翠按照陸見微的話說:「你要不要回來,兒子的那個鏡子今天摔碎了,現在……」
吳有建揚高了聲音:「什麼?」
周民翠皺眉說:「鏡子摔碎了!」
她對丈夫可沒有兒子的耐心,經歷之前的事情,本來就是相親結婚,現在感情都快磨沒了。
吳有建說:「我馬上回來!」然後掛斷了電話。
周民翠深吸一口氣,回到了房間門口說:「他說他馬上回來,恐怕要過二十分鐘。」
這還是快的了,畢竟從那邊坐公交車要等。
陸見微笑道:「不會的。」
周民翠疑惑了一下,但是也沒多問。
陸見微一直無視了吳春的仇視眼神,將鏡子翻來覆去的看,然後露出一個笑容。
十分鐘後,大門被打開。
吳有建從外面回來,看到周民翠站在吳春房間門口,立刻衝過去,連公文包都沒來得及放下:「鏡子呢?」
周民翠還沒開口就被推到了一邊。
吳有建直接衝進了房間,看到陸見微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你是誰?」
再看到陸見微手中的鏡子,莫名地鬆口氣,就要伸手去拿:「給我吧,謝謝你修好。」
他以為是陸見微修好的。
陸見微手隨意揚了點,沒搭理吳有建的吩咐,而是對周民翠說:「接下來看到的事情不要害怕。」
她十分同情周民翠。
周民翠點點頭:「我會的。」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心如死灰莫若於此。
吳有建氣急敗壞:「你在說什麼東西,趕緊把鏡子給我,不要廢話!」
「爸,她是壞的!搶走了我的鏡子!」吳春猛然大叫起來:「她想弄壞鏡子!」
聞言,吳有建眼神陰騭。
陸見微彷彿沒聽見兩個人對話,而是抽出一張驅邪符,快速念動咒語,將其貼在了鏡面上。
吳有建和吳春臉色大變:「你在幹什麼?」
兩個人驚慌地伸手過來搶。
沒等觸碰到鏡子,整個鏡子突然凸了起來,一道女聲響起,只不過不是好聽,而是慘叫。
周民翠臉色慘白,知道有東西要出來了。
而吳有建和吳春則是勉強還站的穩,看向陸見微的眼神也變得害怕。
鏡面向外凸起,最終整個破碎開開。
房間驟然涼了下去,就好像一下子進入了冬天似的,圖譜起啦一股刺骨的寒冷。
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房間裡。
她穿著吊帶裙,堪堪系在肩膀上,將掉未掉,露出顯眼的溝壑,酒紅色的大波浪捲落在鎖骨處,隱隱若現,臉上帶著精緻的妝容。
陸見微抽出一張符貼在了周民翠身上。
她待的地方是房門處,也不會傷害到她,也不會放走這鬼東西。
女鬼抱著身體,抬起頭看人,一雙眼睛似乎要勾走別人的魂魄。
陸見微看了眼她的脖子,有道痕,而且是指痕,說明可能是被掐死的,所以其他方面才完好無損。
吳春連忙上去問:「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溫柔異常,和之前的暴躁謾罵完全是兩種極端,而吳有建也走上去噓寒問暖。
若別人看到,恐怕以為是一家人。
陸見微冷哼一聲,直接抽出一張符打了出去,貼在了女鬼身上,讓她立刻消散了幾分。
慘叫聲聽起來楚楚可憐,依偎在吳有建身上。
吳春罵道:「她又沒有害人,你為什麼非要趕盡殺絕!你這種人太惡毒了!」
陸見微懶得廢話,叫吳有建回來只是為了讓周民翠看的更清楚而已,不是找來和自己說話的。
桃木劍飛出去,在上空繞著飛了一圈。
吳有建見此情況,連忙將女鬼摟在懷裡,一隻手揮趕著桃木劍。
女鬼也往他懷裡縮,邊縮邊哭,聽的人心都快化了,彷彿一個被欺負的小可憐。
陸見微眯眼,桃木劍也沒再飛,而是直接找準機會,迅速地插進了女鬼的身體裡。
女鬼本來想逃的,最後剛推開吳有建,還沒來得及跑路,就這樣慘叫著消失了。
房間的陰冷消失。
吳有建愣愣地看著,一轉過頭,凶神惡煞地看向陸見微:「我們什麼時候得罪了你,你為什麼要趕盡殺絕,歲歲這麼可憐,一直都沒有害人!」
那隻女鬼正叫歲歲。
陸見微懶得理他們,收了桃木劍,順便將衝過來要打她的吳春給戳在不遠處。
桃木劍的用途只殺鬼不殺人,用在人身上等同於一根棍,非常鈍。
吳春壓根沒有陸見微的力氣。
陸見微說:「見鬼殺鬼,哪來那麼多廢話。」
她隨手抽出兩張符貼在了兩個人身上,將他們定在那裡,然後才滿意地收回手。
地上的鏡子已經失去了鏡面。
陸見微用火符給燒了,木製的邊框片刻間就成了灰。
吳春和吳有建的眼睛都紅了。
陸見微走到周民翠身邊,低聲說:「看了這麼久,你自己應該心裡有數了。」
周民翠嘴唇開開合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滿眼都是失望透頂和絕望。
她點點頭。
剛才的每一幕都印在她的腦海裡,明明白白地告訴著周民翠,她丈夫對女鬼傾心,就連兒子也對女鬼情有獨鍾。
此前的所有詭異都有瞭解釋。
周民翠收拾好情緒,問:「陸道長,您知道剛剛那隻女鬼的來歷嗎?」
陸見微想了想,說:「你丈夫和兒子應該比我更清楚,她叫歲歲,是被掐死的。」
周民翠笑容苦澀道:「他們肯定不會和我說的。」
陸見微笑了笑,「這個容易。」
上次二十九樓的公眾號獎勵食物,她都一直沒用過,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陸見微拿出手機點了點。
然後從背包裡拿出了一袋蝦條。
這叫真言蝦條,用於你問我答,一旦回答的是假話,就會渾身過敏起紅疙瘩,說真話就沒事。
吳春眼見著她將袋子拆開,拿出一根東西塞進了他嘴裡。
本來想吐掉,但是沒想到入口即化,竟然就這麼消失了。
陸見微一口氣給他餵了十幾根。
然後才移椅子過來,問:「吳春,你什麼時候知道鏡子裡有女鬼的?」
吳春恨恨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滾吧。」
話音剛落,他身上就起了無數個紅疙瘩,像是得了某種傳染病似的,渾身發癢。
偏偏他現在不能動,整張臉都憋紅了。
旁邊的吳有建斜眼能看到,忍不住嚥了口唾沫,感覺自己身上都開始發癢了。
吳春氣道:「你對我做了什麼?你給我下毒?你這是犯罪,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他叫了半天,沒人搭理他,周民翠已經失望透頂了。
陸見微這時才淡定開口:「說吧。」
吳春憋了一分鐘,最終奇癢難耐,受不住,開口道:「拿回鏡子的當晚。」
他當天晚上就知道幾秒有女鬼了。
只不過當時的女鬼住在鏡子裡,像是那些裡提到的仙子,一舉一動都讓他動心。
他一開始壓根沒想到是女鬼,反而覺得自己奇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