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微這句話引起了喧嘩。
南惠道長他們還好,已經有感覺了,但是小一輩就無法冷靜下來了。
旱魃雖然沒對付過,但是都知道很難對付的,耗費的精力不是之前能夠比得上的。
雲丘道長說:「他現在還沒有成功,正是打斷的好時候,必然會受到反噬。」
明涯贊同這個觀點,「我們就此打斷。」
陸見微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一張符紙就飛了出去,直直地衝善水而去。
只是這符紙在半路上就化為灰燼了。
道士們都臉色都難看起來,心想果然是有了完全準備,不僅是醫院外的大陣,還有這裡的佈置。
陰氣已經能看到一些凝固的實體,大半部分往善水那邊去,另一小部分直奔他們而來,化成了一柄柄刀。
道家對付陰氣自然是遊刃有餘。
只是數目一多,耗費的時間就多了,而且這陰氣阻擋在他們前面,擋著前進的路線。
南惠道長皺眉道:「我們得抓緊時間。」
他抽出一張珍藏多年的寶符,送出去後整個空間裡便亮起了五顏六色的光芒,陰氣瞬間避散。
陸見微眼都被閃花了。
做道士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看見五顏六色會閃光的符紙,是她孤陋寡聞了。
那些陰氣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空間裡肆虐起來,颳起一陣陣的陰風,能將人的身體給割出不少痕跡。
陸見微將七星劍豎起,念動咒語,隨後七星劍便飛了出去,開闢了一條道路。
那些陰氣還想堵路,但是陸長瀾卻在此時送出去他的桃木劍,桃木克陰,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愣是有了就砍,循環往復。
陸見微用七星劍沒多久,還沒陸長瀾給他的桃木劍用得熟,但是威力是比桃木劍大的。
這就是道家仙劍的力量。
雲丘道長也羨慕,怎麼七星劍就不在他的道觀裡呢。
早知道他也去參加那個中元節的活動就好了,不應該感覺自己年紀大就放棄的。
門口有了條路就好走了。
陸見微問:「你們不過去?」
沒等回話,她就率先上了天台,陸長瀾緊跟其後,一身道袍被陰風吹起,竟然有種仙風道骨之感。
身後的一群人看著目瞪口呆。
明涯亮晶晶著眼,說:「快上去吧,不然時間來不及了,這可不是發呆的時候。」
南惠道長點頭道:「是這樣。」
天台上非常昏暗,整個被陰氣包裹,只能看到面前一點距離,至於遠處是壓根看不見的,就連天台的邊緣在哪裡也是看不見的。
陸見微皺眉,站在善水前面幾米處。
雖然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但是善水一直保持著閉眼的姿勢,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被打擾了。
當然這個是不可能的。
陸見微相信他恐怕早在之前就知道他們會來了,也做好了準備,就等在這裡。
她從沒想過善水是無明……也不對,只是可能潛意識裡已經有猜測,但是從沒放出來過,自然就當不知道過。
每次有事的時候善水都在國外,早該意識到才對。
嬰兒不過剛出生沒多久,睜著眼,但是沒有掙扎,像是沒有靈魂的娃娃。
他被綁在那裡,善水就在他的旁邊。
南惠道長連忙說:「得趕緊放下來,這娃娃再這樣,恐怕就活不了了。」
到時候得成一個活死人。
他們連忙拿出各自的法寶,雲丘道長手執一條紅線,割開了綁住嬰兒的其中一條陰線。
這線是需要精力充足的,所以連續幾次他就吃不消了,讓南惠道長上。
正在這時,門口的小道士驚慌失措道:「師父,下面來了好多和尚……」
明涯連忙走過去,臉色難看,「是善水的爪牙。」
本想著歸陽寺可能是明面上的好寺廟,所以可能裡面的其他和尚是正常的,但是沒想到還是有被洗腦的。
醫院裡陰氣瀰漫,而樓梯道裡已經被佔領。
明涯仔細看了眼才發現他們已經不是活人了,完全成了傀儡,可以說是非常陰毒的法子。
而在此刻,陰氣突然洶湧起來。
陸見微站在最前面,自然能感覺這陰氣的目的是什麼,而善水的面容終於出現了變化。
他本來是完好無損的,但是這時候頭頂突然開始生發,非常迅速,黑髮濃密地冒出來,一直變長,隨著陰風飛舞,最終落在地面上。
而很快,這些頭髮也立刻豎起來,朝眾人揮來。
陸長瀾叮囑道:「師姐小心。」
陸見微和陸長瀾有過對付頭髮的經歷,雖然兩次不相同,但是本源類似。
幾個道觀之主的道長在這,這種自然是很快就被消滅,而雲丘道長也終於將嬰兒弄了下來。
善水終於睜開了眼。
他原本是慈眉善目的長相,現在臉沒變,整個人的氣質卻是截然不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看著自己面前還在奮力的一群人,善水非常不屑,心想只要他挺過這一波,他就可以成為旱魃了。
到時候這群人都可以死在這裡,成為養料。
陰氣不斷地往他身上湧,爭先擁後,飛快地鑽進了身體裡,在血管經脈裡肆虐。
甚至從外面都能看到他的皮膚變化,整張臉不時地血管爆出,猙獰醜陋又可怕。
陸長瀾道:「師姐,他要變了。」
千年古墓那一次,他和歸陽寺的和尚起過衝突,所以是非常不喜歡的,現在想想不喜歡真是太正確了。
憑藉著源源不斷的陰氣,善水就像是在海裡不停地喝水的溺水者,最後自己卻猛然浮了上來。
善水仰著頭,青筋暴起:「啊——」
嘶啞的叫聲響在空氣裡,又被陰氣隔阻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裡,不停地迴蕩著。
明涯終於從門口回來:「好了,那群活死人終於解決完了,累死我了。」
雲丘道長連忙把孩子給他:「那你抱在一旁歇著,接下來的讓我們來。」
孩子被讓來讓去,最後竟然哭出聲了。
一哭出來他們倒是鬆口氣了,畢竟剛出生的嬰兒被善水抓來了,一點也不哭說明有問題。
陸見微對陸長瀾招手,耳語了兩句話。
陸長瀾自然一聽就明白。
陸見微面上不顯,看著善水從牆上掙脫,那些本來鎖著他自己的鏈子直接崩開了。
雲丘道長立刻拿出另一件法寶,直接打了上去,金光一晃,善水就吼了一聲,被惹怒了。
雲丘道長說:「不要耽擱了!」
陸見微讓七星劍在他周圍飛動,雖然每次都是騷擾就跑,但是很快也添了不少小傷口。
每當這時候南惠道長和其他道長就抓住機會,久而久之,傷口擴大,血腥味可聞,讓善水怒不可遏。
他竟然沒發現陸長瀾在角落處。
陸長瀾快速搖晃三清鈴,混沌聲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三清鈴的聲音他們道家人聽只覺得識海清明,清脆悅耳,但是到了歪門邪道耳裡就等同於折磨了。
聽得善水的狂躁被勾起來,手中一串佛珠已然成邪物,轉動不停。
黑色的利刃直直地往他們這邊而來。
陸見微這時候才對陸長瀾點點頭,隨後拋出一張空白黃符,咬破手指,用血畫上了五雷符的。
緊跟其後陸長瀾畫了五張引雷符。
這六張符紙組成了一個陣,剎那間天台被電閃雷鳴,五方雷神速速而來。
幾個道長看得目瞪口呆。
本以為引雷符難得,卻沒想到人家本身就會畫,甚至還以自身精血代替硃砂。
天台的雷電伴隨著金光,善水直覺不妙,立刻扯斷佛珠,擋在自己周圍。
只是這佛珠再厲害也擋不住五雷符。
南惠道長和雲丘道長等還在添火,讓善水在規避雷電時露出破綻,最後抓住,陰氣立刻上湧。
陸長瀾一直搖著三清鈴,干擾善水的行動,陸見微運用七星劍從背後而繞,趁著電閃雷鳴,徑直地刺進了善水的胸膛。
恰好那時一道雷電劈下來。
隨後是各自幾道雷,一點也沒偏,就這麼被陰氣而引,劈到了善水的身上。
天台處的陰氣沒了控制都開始雜亂地動起來,不停地往人的身上來,又被處理掉。
直到雷電消失,善水半跪在地上,身上都是血跡,傷口也被燒焦了,零星的幾顆佛珠繞在身邊。
他口中斷斷續續地念起經文來。
隨著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整個天台都開始動盪,就好像發生了地震一樣。
陸見微皺眉,盡力站穩。
她上前走到善水邊上,抓住了那些佛珠,手心被燙出一個黑洞,但是很快就被她用公眾號給的東西治好。
善水都有點不可置信了。
他此刻身上無數傷口,慈眉善目的臉上也是不甘心,還有憤恨,眼神滿是怨毒。
陸見微皺眉道:「你真不該活在這世上。」
多少人因為他死了,光是江水村的嬰兒就不止幾十幾百個了,要是按照法律,夠死幾百回了。
善水的臉上開始變化,最終變成了一副奇怪的樣子,陸見微一下子就認了出來。
陸見微微微詫異過後就想通了。
這是那張雙面塑像的第二張臉。原來那張臉是他的臉,也就是說善水不過是一張假臉而已。
對於這樣的人,她也沒什麼同情心。
就在這時,下面突然傳來蘇曲塵的叫聲,好像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陸見微皺眉,只想速戰速決,七星劍從他身後拔出,落到了她的手上。
七星劍再次入體,善水臉色更蒼白了。
陸見微站起來,沒等她做什麼,善水的頭髮猛地向前裹來,鬼爪緊跟其後而來。
但是就在這時候,一張金符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