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勉這種情況真讓我頭疼!」
甄意一身義工護士裝,端著餐盤跟在言格身旁。
她一上午都圍著他講述她的工作近況,而他一上午都在做實驗,心無旁騖地不理會她的嘰嘰咕咕。
「如果他一開始想殺齊妙,他潑了易燃液體,沒有點火,這會是犯罪終止,也有可能是犯罪未遂,但不管怎樣,他為他人的謀殺提供了便利,這種案例很少見,很難打,卻很有挑戰;
如果他潑的是水,可中途離開後有人潑了易燃液體,他回來點火嚇唬齊妙,卻真點著了,這會是過失致死。
這兩種超有感覺。」
甄意邊講邊拆他的午餐食盒,頓了一下,插個話題:「言格,這樣和你吃午餐,感覺像回到了中學。」
言格默不作聲,拿紙巾擦拭剛洗的筷子。
甄意繼續:「只可惜不是我剛才說的這兩種情況。證據表明戚勉潑了油漆和汽油的混合物,點了火,是蓄意謀殺,且性質極其惡劣。」
言格端一小碗青瓜湯在她盤子上,叮囑:「慢點。」
她點頭,慢吞吞跟在他身邊走向座位,嘴上還不停。
其實從中學第一面見到她,言格就認為,她有點兒話癆。
「戚勉說他潑的是水,沒點火。但目前沒有證據支撐他,全是不利的。真頭疼。怎麼從現有的證據裡找出紕漏呢?」她語氣像探索頻道主持人,
「你說?」甄意坐下,問他。
言格拿勺子攪湯,漫不經心:「說什麼?」
「我說了這麼多,你沒有想說的嗎?」
「嗯,有一點。」他手中的勺子停下來,抬眸看她,「為什麼小柯他們私下叫你師母?」
「你也聽到啦?」她一副好巧哦我也是剛知道的樣子。
「我不是聾子。」
「或許他們覺得我們挺般配。」甄意無辜地眨眼。
「......」言格低頭喝湯。
隔幾秒,甄意忍不住:「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他平常道,「你說什麼,對我都不會有影響。」
「......」
要換作別的女的,該暗自神傷了。
但甄意特歡喜,眼神璀璨,得寸進尺:「真的?那我可不可以說我們同居了住在一起馬上要奉子成婚?」
「……」
言格倒不至於嗆到,無聲地看她。
她那激動的小眼神一閃一閃,簡直像燈泡。
奉子成婚?虧她想得出來。
「如果哪天搞清楚你腦袋的構造,我可以拿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言格說。
「好啊,你多研究研究,我配合你。」
研究......
言格忽然無話可說,如果真能治好,那該多好?
他重拾話題:「這樣說對你有什麼好處?」
「等有時間了,我要追你啊。這樣說可以打退其他女人,沒人和我競爭。」
競爭?
言格懷疑。
沒人能和她競爭,她做的那些事,一般女孩連一件都做不到。
「喔,你的潛在競爭對手是?」
「你實驗室裡那麼多女研究生女博士,」甄意癟嘴,的確是介意的,「年齡相仿,還打著師生戀的禁忌,還有你!」
她眼神鄙視,
「穿著乾淨的白大褂,你這是制服誘惑!要是我,絕對會幻想在實驗台上和你滾床單!」
「……」
言格沉默一秒,淡靜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
甄意:呃,是說我太瘋癲,不顧顏面?
言格:嗯,不會再有人像你這般執著。
「沒有女學生給你暗示和明示?」甄意像檢查丈夫衣服上香水味兒的管家婆。
「沒有。」他確定。
其實有。只是他收不到信號。不會上心,不會理解,也不會往那方面去想,更不會記在心上。
久而久之,女孩們就放棄了。畢竟,像甄意這樣執著又勇敢的,能有幾個?
甄意不信他的話,但不認為言格會撒謊,她知道他不屑。
分析良久,倒是能夠理解:「或許大家以為你是同性戀。」
「……」
甄意見他不理,揪著眉,來了句:「言格,你不會是同性戀的。因為你的身體對我有反應。」
「……」
言格垂著眸,手中的筷子頓了一下。
「因為和我戀愛過,你對女人失望才變成同性戀?不能啊,那我太失敗了。」她深蹙眉心,轉瞬便舒展,
「但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你家肯定要你傳宗接代的吧,我可以做你的擋箭牌,我要求不高,一周四次愛愛就行,其他時候我自己解決。」
「……」言格攥著筷子,「甄意,你羞不羞?」
「就是這句!」她嘻嘻哈哈地笑,看那表情就知道她是故意說那番話,故意惹他。
言格默默不說話了。
甄意歪頭看他,隔著那麼近的距離,可以看到他睫毛好長,黑黑密密的,鼻梁高高,嘴裡含著食物會習慣性極輕地抿一下唇。
從中學時就是這樣,一直沒變。
啊,一瞬間,她有些懷念那段時光;她抱著吉他,在初中部2年1班的門口唱:「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想結婚……」
言格坐在教室裡看書,恍若未聞;全校的學生都擠在欄桿邊看熱鬧。
甄意想起過去,抄起筷子在他的盤子裡戳菜吃,明明兩人菜品一樣。
言格沒阻止,任由她。
研究生醫生護士也在這午餐,言醫生帶著小護士,本來就夠引人注目;還親密地分吃,簡直太吸引眼球。
言格和以往一樣不在乎周圍人的眼光;
可甄意莫名得瑟,一面鄙夷自己虛偽,一面特享受,全身的肢體語言都在宣告:言格是我的是我的,看好了看好了,誰也不准搶不准搶。
甄意從桌下踢他:「戚勉的案子跟你說了那麼多,怎麼一點兒反應沒有?哼,之前誰溫柔地對我說‘親愛的甄意,需要幫忙就盡管找我。’現在呢,一句話不說。」
言格抬眸,他的原話應該不是這樣吧。
「我認為到目前為止,你應付得過來。你和我說那麼多,不過是想說明案子的難度。這樣,等你想出解決方法時,我就會覺得:啊,甄意好厲害。」
甄意被看穿,咬著牙齒瞪他:「動不動就把人看透,你這該死的男人還真是無趣啊!」
她趴在桌子:「我懷疑凶手另有其人,但不能百分百確定,也無法肯定戚勉沒說謊。」
「不管怎樣,你都准備站在他那邊,不是嗎?因為你是他的律師。」他真清楚她的心理。
「是。」她咧嘴笑,信心滿滿,「雖然目前證據對他不利,但我准備好挑戰了。」
說完,握拳,目光灼灼看著他。
「……」
這種求鼓勵求安慰的眼神,他見過無數次。他知道她每次露出這種眼神時,想從他口中聽到的話。
言格沉默良久,躲不過她的眼神,遂淺淺地無奈道:「嗯,親愛的甄意同學,加油。」
「是!」
甄意笑瞇瞇:「我要去案發酒店,你陪我一起吧。」
她眼中的期盼不容拒絕。
「下午倒是有時間,」他話說一半,掏出手機發短信。
能讓他解釋行程的......
言栩?
#
收拾完一切,上電梯離開,
言格問:「覺得艾小櫻和死和齊妙的死有聯系?」
「嗯。戚家很詭異,不管戚勉是不是凶手,我都想弄清楚這兩件事的關系。」
話太堅決,言格不經意低眸。
因為做義工,她今天沒化妝,比平時的「律師」面孔要青澀,乾淨又清秀,看著很舒服。
她是娃娃臉,很多時候要化妝提高年紀,增加職場可信度,褪了妝容,眼神烏烏的,筆直又柔軟,和以往直愣愣看他的眼神一樣,膽大,懵懂。
女孩微抿著唇,目光似乎落在很遠的地方,沉思著,帶著暗暗的較勁。
記憶中,她做事總是三分鍾熱度,不管幹什麼,注意力都不太集中,總分心,像故事裡一下撿西瓜一下丟芝麻的小動物。
但,從沒想過她對他如此執著,12年,念念不忘。
甄意不經意扭頭,撞見他凝視的眼神,愣一秒,隨即咧嘴笑:「又看我!」
言格倒不尷尬,不急不忙挪開。
「別不好意思,」她背著手,歪頭湊近,「我就是你的,想幹什麼,直接說!」
「……」
言格不理她,她自得其樂地咯咯笑,笑了一會兒才說正事:
「想問你來著,我覺得這次燒死人,手段太凶殘。一般人,即使是報復殺人,會如此暴戾嗎?」
「看情況,」言格扶著電梯門,讓她先出去。
「好像分屍潑硫酸之類的不少。」
「分屍和這兩種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言格走出電梯。
甄意試著分析:「分屍雖然二度羞辱死者,但多數情況是為了藏屍而不得已,是嗎?」
言格「嗯」一聲:「即使有憤怒,人與人的報復方式也不一樣。同樣是和室友發生口角,同樣是心理脆弱,情感畸形,馬某選擇拿刀捅死人,姚鋒卻潑硫酸。」
「所以,姚鋒比馬某更殘忍?」
「可以這麼講。再比如這次燒活人,聽上去像什麼?」
「像恐怖分子才會做的事。」甄意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搓手臂。
「正常人通常不會這樣殺人,即使有深仇大恨,也少有人選擇如此殘暴的方式復仇。因為一般人或多或少有共情能力。」
「共情能力?」這個詞甄意覺得陌生。
言格解釋:「人會憐憫弱小,同情苦難,是因為人有感受和理解他人情感的能力。」
「有的人格外殘忍,是因為他們缺少共情能力?」
「嗯,共情缺陷常常會和邊緣型,反社會型人格障礙聯系在一起。」
甄意蹙眉想了一會兒:「上次我描述艾小櫻的死狀,你說凶手有攻擊型人格障礙,這次你的意見呢?」
「我剛才已經說了。」他簡短道。
共情缺陷,邊緣,攻擊,反社會?
戚勉是這樣嗎?她不確定。
但,和他這樣無障礙地思想交流,和他交換思維,碰撞想法,她真開心,像燥熱的時候吹了清風。
她仰頭看他俊逸的容顏,心情大好,笑出白白的牙齒。
言格:「……」
她總是時不時露出這樣狐狸瞅雞崽般的笑容和眼神。
但今天,他一反常態,問:「笑什麼?」
「和你談話真愉快。」她說,「言格,我們如此合拍,不在一起,天理難容。」
似乎任何時候,不管討論任何問題,她都能毫無壓力,對接無縫地轉到這個話題上。
而一到這種話題,他又無話了。
甄意眼睛彎彎,笑得那樣豁然無憂:
「沒關系,言格。你不要有壓力,是我喜歡你,我努力就好了。」
我努力就好了。
有幾個女人能強大到說出這句話。
chapter41
醫院外有車等著。上去後,言栩也在。甄意詫異,言格發短信不是取消和言栩的見面,而是叫他來?
「言栩!」她和他打招呼,他照例跟沒聽見似的,玩ipad;甄意望一眼,他不是在玩游戲,而是用天文軟件計算星星參數,他手中是深邃的星空。
「好神奇。」她贊歎。
還是不理她。
甄意在精神病醫院混那麼久,大概猜得到言栩有嚴重的自閉症,不是他不理她,而是他真的感覺不到她。
看不見,聽不見,感受不到。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單純的世界裡。
言格不上班的時候,生活很簡單:陪言栩。
所以他才會和安瑤出現在商場,壽宴,這些時候言栩都在,只不過甄意沒看到。
甄意看言格,他卻看弟弟。
她癟嘴,暗罵他「弟控」,罵完心卻軟了。
午後的陽光輕快又慵懶,透過黑色玻璃,薄薄柔柔的一層灑在他臉上,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暗影。因為光線,他五官看上去愈發立體,眼窩的陰影也更深。
他看言栩的眼神,雖然還是平靜,但帶了一絲和順與包容,帶著親情,那樣認真,那樣專注。
甄意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他只會對他的家人露出這樣的一面吧,如果她成了他的家人,他也會這樣看她吧。
言格,我好想成為你的家人,好想,好想。
她深深望著他,含著她的小小願望,心底又晴朗又哀傷。
這世上,讓她喜歡讓她上心的東西,沒幾樣;這世上,值得她拼盡一切追逐的人,只有那麼一個。
言格察覺到什麼,緩緩回頭,便撞見甄意的眼神,筆直而又溫柔,執著而又虔誠。
他愣了愣,仿佛心被什麼撞了一下。
「看什麼?」他嗓音清雅,低低地問。
她唇角牽起,笑容純真,像奢望著糖果的孩子;說:「好羨慕。」
聽起來無厘頭,言格卻懂了,一時間竟無話可說。
就這樣,一路安靜去到目的地。
江江和楊姿在酒店等候,見到甄意和一對美男子出現,驚異了。
楊姿更詫異,甄意又追到言格了?
「嗨,言格。」她熱情地打招呼。
言格目光挪過來,思考了一秒,微微頷首:「你好。」
他對她沒印象。
楊姿略感沮喪,好歹學生時代,她是他女友的閨蜜啊。
江江神經粗,看幾秒美男後,立刻望向偶像:「意姐,確定做無罪辯護?檢方證據確鑿,難度是不是太大?」
甄意笑:「不是看有多難,而是看我們有多努力。」
一行人先去失火的員工電梯,位於樓層角落。
一場火燒過,井道、廳門、沉沒的轎廂黑黢黢的,內壁粘著幾處殘渣,怕是齊妙的軀體燒得貼住。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空氣中似乎有人體燒糊的腥味。
楊姿作嘔,捂嘴跑去洗手間。
甄意擰著眉,很惡心。神思晃了一下,眼前出現火光。她扶住額頭,有點暈,下一秒,被一雙溫熱而有力的手握住。
她蒙蒙抬頭,撞見言格沉靜的眉眼,他握著她的手臂,聲音低緩:「甄意。」
她不受控制地看他的眼睛,澄澈明淨,很深邃;
心莫名安寧下來,漸漸回過神:「嗯?」
「後退一點。電梯附近可能殘留有毒氣體。」他說謊也泰然自若,找了個很好的理由。
「哦。」她聽話地遠離。
心中疑惑:齊妙為什麼要乘角落裡的員工電梯?是誰叫她來的?要隱秘地做什麼?
這邊是死胡同,除了樓梯間,沒有客房,十幾米開外,走廊拐了個彎兒,那邊是客房和值班台。
戚勉就是從那跑出去,分別被兩位服務員看到。
第一個看他慌張進了他房間;第二個看到他握著打火機跑進房間。
電梯正對樓梯間,門旁擺著「裝修中」的牌子。推開,樓道內很濃的甲醛味。
一早拿到現場平面圖時,她問過戚勉,看見齊妙著火,為什麼不從樓梯間跑。戚勉說樓道在裝修,寫著「油漆未乾」。離著火的電梯太近,油漆易燃,他不敢。
甄意准備去看客房走廊,扭頭見言栩聚精會神地觀察電梯,探頭進井道裡上上下下地看。
他懂這個?
甄意剛要問,言格先一步:「怎麼了?」
這才意識到,她說話言栩不會理。
言格這個小舉動叫她心裡一暖。
「直流門機系統,低端,劣質。」言栩漠漠評價,手在pad上劃幾下,星座消失,出來一塊畫布。
很快,一張復雜卻有序的電路圖躍然平板上,「jkm吸合,電流穿過電機轉子dm,開門電阻rkm……」
他詳細地解釋此類電梯的電路原理,開門關門時的速度變化;
甄意雲裡霧裡,言格卻非常認真。
一個認真講述,一個側耳傾聽,簡直親密無間小伙伴。
「轎廂門開卻無法關閉,是因為終端限位壞了,狀態斷開。」說到這,言栩搖頭,「言格,這種電梯太粗糙,不精細,我不喜歡。」
他一個清除,把剛才在平板上畫的東西全刪了。隨即切換頁面,繼續埋頭研究星系。
甄意:「……」
她以為剛才他分析電梯是幫忙來著,原來純粹是個喜歡機械的怪咖。
她沒忍住:「言栩,電梯卡在這是意外還是人為呢?」
言栩沒聽見,幹自己的事。
甄意等了幾秒,求助地看言格,後者問:「知道電梯為什麼會卡在這裡嗎?」
「最簡單的情況是電梯故障;」言栩頭也不抬,邊做數學計算,邊分心回答,「如果是人為,首先轎廂裡的人摁了急停開關,動手扒開轎廂門。
不管故障還是人為,廳門是外面的人用三角鑰匙打開的,因為轎廂下沉太多,裡面的人沒法施力。」
證物裡沒有三角鑰匙。
甄意指著轎廂頂上燒裂的開口:「那是什麼?」
「安全窗。」言格說。
沒有可挖掘的了。
甄意繞過拐角,走客房走廊,去值班台。站在那裡回望拐角,不遠不近,視線很好。兩個證人就是從這裡看見戚勉的。
值班台配置簡單而標准,但沒人守著。
甄意看一眼電腦屏幕,任務欄上是暴風影音,主機上插著耳機線,她拍了張照片。
一行人離開,走到門口,甄意:「今天先到這兒吧。」
江江點頭,楊姿猶豫:「意,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不了,還有事。」
言格和言栩已經上車。
楊姿望著那黑色低調的勞斯萊斯,輕聲問:「你和言格是不是……」
「哈哈,我要談戀愛了。」甄意笑容恣意,眼睛彎彎。
「尹檢察官呢?」
「我和他本來沒什麼。」甄意快步跳下台階,頭也不回擺擺手,小跑小跳地離開。
車內,言栩低著頭,專心致志做自己的事。
光線昏暗,言格神色不明:「言栩。」
「嗯?」
「如果你回應甄意,我會很開心。」語氣平淡,不帶責備,「畢竟,你以後會經常見到她。」
言栩靜默幾秒鍾,才緩緩抬頭,看著哥哥,目光像孩子般純淨,很乖地承諾:「我會盡力的。」
言格抿唇,點了一下頭。
下一秒,甄意拉開門上車,空間瞬間活躍。
她幾乎是跳著進來,一屁股坐在座椅上,車晃了一下。
言栩坐在另一頭都受到了波及,手一震,平板上的圖畫多出一條粗粗的黑線。他從來不知道沒發動的車會晃,以為地震了,愣愣地反應了好幾秒,才蒙蒙地扭頭看甄意。
言格也看甄意。
她因為激動,眼睛閃著光,燦爛得仿佛能把世界照亮。
她快樂地炫耀:「哈哈,這個官司我搞定了。」
言格聽了,微微蹙眉,剛才在酒店,並沒有特別的證據:「你確定凶手了?」
「怎麼可能?」甄意瞪眼,「這麼短時間,我又不是福爾摩斯。」
「你說……」
「我確定戚勉可以不死,你說是不是搞定官司了。」
言格明白了,證據是一回事,定罪是另一回事:「所以,你是發現了可以攻擊證人和證物的施力點了?」
如果證人和證物出現污點,即使是真,也將無法采用。
「嗯。」甄意昂起頭,見言格認真等她繼續,咧嘴笑了,「想知道吧,上庭的時候,你去旁聽吧。」
言格:「要看有沒有時間。」
「哼!」甄意撇嘴,探頭看言栩,「言栩,你去嗎?我很厲害的!」
言栩低著頭,起初沒理她,隔了足足十秒,到甄意都放棄了,他才抬頭,木木地說:「你會穿那件襯衫嗎?」
「襯衫?」甄意不懂,目光求助言格。
「他說那天你在醫院穿的襯衫,白色的,上面有很多黑色的幾何圖形。」言格輕聲說,「他對數學圖形很癡迷。」
「......」
甄意恍然大悟,想起那夜在醫院走廊遇見,他盯著她,糾結又不肯靠近的眼神。
原來是個對圖形敏感的家伙。
她莫名腦補出一個q版的小言栩,跺著腳在內心咆哮:嗷嗷,我要圖形,我要圖形,可我不要靠近人類,不要靠近人類。
……
甄意解釋:「法庭上不能那樣穿。」
「噢,真遺憾。」言栩說,「那我就不去了。」
「……」
甄意無語,可他是言格的弟弟,一定要搞好關系,她孜孜不倦地套近乎。看到車上的魔方,拿起來玩:「言栩,你很喜歡魔方哦。」
言栩又隔了幾秒,才讓自己聽到她的話。他在心裡默默計算了她說話的時間間隔,發覺自己被她點名的頻率太高了,比哥哥還高。
但他答應了哥哥要回應她,他希望哥哥開心,於是,他很努力地說:「我會29種還原魔方的方法。」
甄意好奇:「真的?」
「但我一種都不會告訴你。」他認真地說實話。
「......」
你這麼萌賤,你哥知道嗎?
她扭頭看言格。
言格:「……」
他很努力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