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飛翔公關室·11

  舉辦講習的地點航空醫學實驗隊廳捨裡,來了兩個攝影班。

  一個是《宙色綜藝秀》,另一個則是理香的公關室貼身採訪隊伍。另外,進行藍色衝擊體驗飛行的那一天,理香也會率領攝影班進入松島基地。

  平常總是坐滿了需要裝置運作兩次、將近三十名受訓者的航空生理訓練教室裡,今天的受訓者只有「宙」的五名成員,取代而之的是電視台和經紀公司的工作人員也跟著進來,所以人口密度和平常差不了多少。

  平均年齡二十三歲的「宙」在進入廳捨的時候表現得相當熱鬧,特別是原本就是航空迷的高柳,更是在看到教室裡當做教材用的F—15彈射座椅的時候,當場衝過去大叫:「好棒——!」引起一陣大騷動。

  「這是真的實物嗎?」

  他開口詢問正在講台上準備投影機的二尉教官,而對方回答:「是真的喔。」

  「這是把訓練時墜海的F—15打撈上來時回收回來的東西。如果想要的話可以坐坐看喔,而且也可以拉彈射把手。」

  「欸——真的嗎!」

  高柳出乎意料的快攻,讓攝影班人員急忙開始運作攝影機。

  「這個真有這麼厲害嗎?」其他成員詢問者,而高柳則是一邊在座位上坐下,一邊點頭回答說:

  「因為這不是模型,是實物啊!平常根本沒有機會坐,而且現在甚至還可以拉彈射把手呢!」

  「大概多少錢啊?」這個意外的問題忽然冒出來,讓高柳側著頭思索了一下。

  「記得一架飛機大概是七十億到八十億圓,所以這一張椅子應該也要一兩百萬吧?」

  「實際上是多少呢?」高柳詢問的對象是正在幫他繫上座椅安全帶的教官。

  「差不多吧,說不定會更貴一點。」

  雖然是有點模糊的回答,但是已經成功點燃成員的興致了。只見他們紛紛說著「來坐來坐吧」,開始猜起拳決定先後順序。

  繫好安全帶的高柳興奮地說:「這真的固定得很牢靠呢。」

  「可以拉嗎?」他毫不遲疑地握住了彈射把手,可見他的確對於戰鬥機的構造有一定程度的掌握。

  「要相當用力喔。」高柳在教官的提醒用力拉起把手。喀擦一聲,座椅滑動的恐怖聲響立刻讓正在猜拳的其他成員嚇一大跳,然後一群人爆笑出來。

  空井在遠方眺望著這副光景,苦笑著說:「還真是熱鬧啊。」

  「這樣他們有辦法乖乖上課嗎?」

  當空井開始表現懷疑時,理香幫忙回答:「我想應該不會有問題的。這家經紀公司的藝人們似乎都有針對這一部分進行嚴格的教育訓練。像他們剛剛過來的時候,不也和所有人都好好打過招呼了嗎?」

  「這麼說來也是啦。」空井回想起剛剛迎接團員時的狀況。他們不只和介紹給自己的相關人士打招呼,就連其他部門只是剛好經過的隊員,也都確實向對方出聲打了招呼;反倒是被打招呼的隊員有點困惑,為什麼電視上出現的藝人會和自己打招呼?

  後來講習真正開始的時候,團員們一改開始前互相嬉鬧的態度,變得十分安靜。對於教官的講解,他們的反應都相當良好;雖然頻繁發問的情況和上電視的時候差不多,不過並沒有出現離題或是不正經的徵兆。

  教官說明了在飛行前攝取水分,可以有效增加對抗缺氧以及加速度的耐力之後,又補充了一點警告,那就是不可以喝果汁。

  「一瓶五〇〇毫升的果汁,就相當於糖包十八包左右的糖分。如果駕駛在每次飛行時都喝果汁的話,往後可能會有罹患成人病的風險。」

  「真的嗎!?」團員們一片嘩然。

  「實際數字化之後,衝擊還真不是普通的大耶!」

  「嗚哇,我每次拍攝的時候都會喝的說!」「你完蛋了啦!」

  看著這片光景,空井忍不住偷笑起來。一旁的理香開口詢問:「怎麼了嗎?」空井回答說:「因為我也聽過這個故事很多次了……由於更新駕駛員資格的時候一定要接受低壓艙訓練,所以駕駛員在退休之前,實在不知道要聽多少次啊。」

  理香似乎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於是空井連忙打了圓場:「你可以不必這麼在意,沒關係的。」

  「不過,之後還會有更讓他們嚇一跳的事情喔。」

  接下來,就在教官正在說明氣壓變化的時候,

  「下午各位就要進入低壓艙,親自體驗高度急速上升而氣壓急速下降的狀態。不過,要請各位絕對不要試圖忍住放屁或打嗝。」

  咦——!「宙」再次掀起一片大騷動。

  「對偶像來說相當不妙吧,那個!」

  教官立刻打斷了團員之間的交頭接耳。

  「就算對偶像來說相當不妙,也請絕對不要忍耐。」

  放聲爆笑的團員當中,有一人提出問題。

  「那是一定會放出來的東西嗎?」

  「一定會。頂多只會有從上面比較容易出來,或是下面比較容易出來的差異吧。」

  聽得一愣一愣的理香小聲地詢問空井,「會放出來嗎?」而空井也回答說,「會放出來呢。」

  「因為氣壓下降時,空氣不是會膨脹嗎?體內也會出現同樣的狀況。因為胃腸內的空氣膨脹,所以會自動尋找出口排放出去。從上面的出口排放的話就是打嗝,從下面的出口排放就是放屁了。」

  「真的沒辦法忍住嗎?」

  「常有女性因為害羞而企圖忍耐,不過後來都發生了很嚴重的問題喔。」

  因為理香害怕的表情實在太有意思了,空井忍不住把自己的聲音弄得愈來愈驚悚。

  「如果在強忍的狀況下升到更高的高度、氣壓變得更低的時候,體內的氣體就會膨脹得更大。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想把膨脹氣體排出體外,也沒辦法從嘴巴或肛門這種小洞排出去了。然後,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理香思索了一下之後回答說:「會變得很難過嗎?」

  然後,空井說出正確答案:

  「氣體會壓迫到內臟,然後產生劇痛。」

  「會到無法忍耐的程度嗎?」

  「我以前接受低壓艙訓練的時候,曾經有人被救護車運走喔。」

  講台上的教官也正好說出同樣的話嚇唬「宙」,讓他們發出「耶——!」的誇張慘叫聲。他們應該是為了節目效果,才故意表現得更加搞笑有趣的吧。

  「所以,稻葉小姐也千萬不要忍耐喔。」

  「為什麼前提會變成是我必須進入低壓艙啊!」理香像是相當生氣似地嘟起嘴巴。玩笑可能有點開過頭了吧?空井暗自心想。

  「不過呢,實際上在低壓艙裡,所有人都會放屁放個不停,根本聽不出來是誰放的,所以完全和丟不丟臉之類的問題無關,你大可放心喔。」

  「就說了我不會進去的!」

  就在教官繼續說著為了不讓體內累積氣體,所以午餐必須細嚼慢咽等注意事項中,講習順利繼續進行下去。

  午餐過後,「宙」在下午的低壓訓練開始之前先行更換服裝。

  其實訓練時也是可以穿著便服的,不過為了讓他們更有幹勁,入間基地特地準備了飛行裝和外套。

  《宙色綜藝秀》的公關行程,是由負責接收人員的入間基地主導;至於從公關室前來支援的空井,則是負責對應貼身採訪的理香。

  應該讓公認最辛苦的第一線人員展現出最帥氣的一面,這是鷺阪的一貫堅持。就算是有知名藝人前來也一樣,舉凡和藝人直接交涉、或是和電視工作人員之間的斡旋等,這些動作基本上都是讓給基地公關班進行主導。

  話說回來,片山屬於那種所有事情都要事必躬親的類型,因此容易強出頭,和現場的衝突也多;所以當他進行大型企劃時,比嘉總是必須中途出面幫忙,其原因也正在於此。

  而空井最受人稱讚的一點,就是他絕對不會做出逾越本分的事情。事實上那一天,他把所有事情都放手交給了基地公關班去處理,結果反而進展得更加順利。

  入間基地的安排似乎也相當合「宙」的胃口,只見他們一邊興奮地打鬧,一邊走進更衣室。

  進入水槽形狀的低壓艙內,還要經過一段關於氧氣面罩和氧氣調節器的操作方式,以及如何排除耳中壓力的說明,其後就會開始進行在十分鐘內急速上升至三萬六千英尺高的訓練,換算成公尺的話就是大約一萬一千公尺。除了來不及排除耳中壓力的情況下會稍微暫停之外,基本上是完全不中斷的急速減壓。

  低壓艙內的聲音會被播放到外面,所以當氣壓開始下降時,馬上就響起了一連串的屁聲,聲音之大之快,幾乎讓正在訓練室外進行拍攝的電視工作人員全部當場瞠目結舌。

  「宙」的成員們也只有在一開始的時候還會大聲嚷嚷著「嗚哇,放出來了!」之類的話,隨後立刻安靜下來,任憑屁聲連環放。

  「以綜藝節目的角度來說,他們應該要繼續大鬧才有意思啊。」阿久津似乎有點不滿。

  「我想他們應該正忙著排掉耳中的壓力,沒有餘力做這個吧。」

  聽到空井的說明,理香疑惑地問道:「原來這是這麼忙碌的事嗎?」

  「如果沒有連續不斷地排出去的話,馬上就會堵住的,甚至可以一清二楚地感覺到凝固成團的空氣塞住自己的耳朵。這也和放屁、打嗝一樣,只要動作稍微慢一點,空氣就會沒辦法從耳洞裡面排出來……看。」

  訓練室裡有一名團員舉手要求暫停,隨後教官立刻幫他點了鼻藥。

  「只要稍微分心,就會馬上來不及排掉耳中的壓力。感覺像是排出和阻塞兩者不斷互相追逐一樣,一個不小心鼓膜就有可能破裂。而且戴著氧氣面罩其實也很難排出耳中壓力,所以我相信大家現在都是拼了命在努力的。」

  由於外耳道較為狹窄,比其他孔穴都要更容易塞住,所以疼痛也比較容易產生。不管怎麼排出壓力,耳朵都還是一樣被空氣塞住的感覺,要是沒有習慣的話,可是相當恐怖的。

  兩小時左右的訓練結束後,就會當場立刻發給受訓者低壓訓練完成證明書。拍下了接過證明書的狀況,以及大家互想討論關於訓練的感想之後,外景拍攝便順利結束了。

  然而之後播放的時候,低壓訓練室內的訓練畫面卻被全部剪掉了。

  原因是,經紀公司方面對放屁大合唱狀態的訓練光景發出了NG指示。

  「果然對於偶像明星來說,放屁實在不是一件理想的事啊。」入間公關班對此感到相當遺憾。航空生理訓練雖然多由上午的講習畫面所構成,但是航空醫療實驗隊最大的亮點,畢竟還是全日本最大的低壓訓練裝置;這一段被全部剪掉,肯定讓他們非常扼腕吧。

  至於入間基地之後向空幕公關室提出了「希望下次能找公開播放放屁也沒關係的藝人過來」的要求,則又是另一段插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