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男人的成長,永遠都離不開女人

  長弓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猛地一把摟住她。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消失了,因為自己的生命已經完全屬於懷中的這個女孩。

  -

  「長弓,長弓,快來幫幫我!」

  開門聲將宿醉後正處於夢中的長弓驚醒。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來到客廳,他看到木子大包小包的拿了一大堆東西,正在往屋裡搬。

  「小豬,你這都拿的是什麼啊?」長弓疑惑地問道。

  木子笑道:「我的衣服啊,還有一些生活用品什麼的。從今天開始,本女主人要正式入住了。」

  「啊?」長弓看著木子,不禁有些發呆,「你爸媽同意了?」

  他以前提過一次,希望木子搬過來住,但木子家人顯然不太願意他們這麼早就住在一起,畢竟他們還沒有名分。

  長弓後來又一直沒找到工作,就再也沒提過這件事。沒想到,木子今天竟然會主動搬過來。

  「嗯哪。」木子點點頭,向長弓笑笑。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今天早上她和母親進行了一番長談。她只是告訴母親,在他最艱難的時刻,她要陪伴在他身邊。木子相信,只要自己一直陪伴著他,他就不會像小林說的那樣沉淪。

  「太好了。」總算有件開心的事,長弓喜笑顏開,趕忙幫木子收拾起東西來。

  「你喝酒了?」木子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氣。

  「嗯,昨天跟李松喝的。」一想起昨天的事,長弓心中就一陣劇烈的絞痛,眼神也變得黯淡。

  木子太瞭解他了,對他的情緒變化非常敏感,她走上前,抱住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長弓緊緊地抱住她,他沒有說什麼。在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連說什麼的資格都沒有了。他沒法去保證什麼,更沒法像以前那樣承諾什麼,他不想說空話,他現在看不到前方的路。

  只有擁她入懷的那一瞬間,他才有了充實感,就像是擁抱了整個世界。但伴隨著那充實感而來的還有強烈的恐懼感,他好怕……

  「木子,不要離開我好嗎?永遠都不要離開我。」長弓的聲音和身體都有些顫抖,他抱得很緊。

  「我永遠都不離開你,傻瓜。」木子也同樣緊緊地摟住他,就像是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似的。

  良久,木子鬆開長弓,從自己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長弓。

  「長弓,這個給你。」

  長弓接過信封,笑道:「幹嘛?你也給我寫信嗎?」

  木子微笑不語。

  信封有些厚度,長弓打開時,臉色頓時微微一變。信封裡是一沓錢,看上去有三四千元的樣子。

  木子摟住他的手臂:「我前幾個月找了份工作,是早晚班的,我沒敢跟你說。每個月工資一千五百元,這是我攢的錢,正好給我們還房貸。」

  「你找了工作?」長弓的聲音有些低沉。

  木子看了他一眼:「對不起哦,你別不開心啊!」

  長弓搖搖頭:「我沒有不開心,都怪我沒本事,是我不好。」

  木子道:「你別這麼說,以前一直都是你一個人來承擔我們愛的小屋的房貸壓力,我是小屋的女主人,為什麼不能承擔一些呢?你說過的,這是我們共同的家。既然是我們共同的家,一切當然應該我們共同承擔了。而且,我相信我家長弓是最棒的,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走出低潮,給我做一輩子的長工,等你重新崛起,我就像以前一樣不工作哦,讓你養我,嘻嘻。」

  長弓當然知道木子這番話是為了照顧他的面子,是為了讓他心裡舒服一些。她總是那麼善解人意,總是讓他的心暖暖的,無論外面的世界是怎樣的世態炎涼,每當在這愛的小屋裡看到她,一切的陰霾似乎都會煙消雲散。她就是他的太陽,總會帶給他光和溫暖。

  長弓沒有拒絕木子的錢,他沒辦法拒絕,現實是殘酷的。他開始更加努力地去找工作,一千五百元,這是他給自己制定的工資標準,相比之前再次降低。只要有一份月薪是一千五百元的工作,他就願意去嘗試。

  木子的工作是總機的接線員,白班和夜班交替,她的聲音那麼動聽,找到這份工作並不困難。或許是經濟蕭條的緣故,月薪一千五百元的工作依舊難找,不斷地面試,不斷地失敗而歸,長弓也越發消沉了。

  木子每個月一千五百元的工資只夠還房貸,他們的生活越來越拮据。但木子總是那麼樂觀,她總是鼓勵長弓,從來都沒有怨天尤人。為了省錢,她儘量在單位吃飯,還經常帶回一些單位食堂的食物來貼補家裡。

  長弓早就不再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去面試了,他花五十元買了一輛除了鈴不響哪都響的自行車,騎著它踏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

  清晨,尿意讓長弓醒得比平時早了一些,他下意識地翻過身,手臂去尋找身邊的人。身邊空空如也。睜開眼睛,長弓漸漸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身邊的被縟上還殘留著她的芬芳,長弓坐起身,穿上拖鞋去洗手間。

  愛的小屋不大,洗手間的門和廚房的門是對著的。他走到洗手間門前的時候,剛好看到廚房門開著一條縫。幾乎是下意識地,長弓向門縫中看去。

  木子正坐在廚房裡吃早餐,盤子裡是昨晚的剩菜,她手裡拿著的也是昨晚剩下的饅頭。

  她很喜歡吃,吃東西的時候總是特別投入,現在也是如此,所以她並沒有看到廚房外的長弓。

  站在那裡,長弓的眼眶中漸漸有濕意湧起。自從木子搬過來之後,他從來都沒有吃過剩飯,從來都沒有,因為木子知道他不愛吃剩飯。每當他問起的時候,木子總是說剩飯倒掉了,為此他還責怪她浪費。

  每天早上總有好吃的早點等著他,當他問起木子吃了沒有的時候,木子總會告訴他,自己起得早,已經吃過了。可是,她吃的竟然就是這些剩菜嗎?

  「木子。」長弓推開廚房門,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眼中的淚水滑落。

  木子吃了一驚,險些噎到,她抬起頭,有些尷尬地笑笑。

  「你早上怎麼就吃這些?」長弓快步走到她身邊。

  木子微笑道:「剩菜多好吃啊,更入味,我喜歡吃的。而且,總不能浪費嘛。我們小時候不是就學過『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嘛。」

  長弓仰頭望著天花板,借此讓自己的淚光消失。他拿過一把椅子放在木子身邊,再走到灶台旁,將鍋裡木子已經給他煮好的雞蛋和小米粥拿出來,又把剩菜擺在自己面前。

  「一起吃。」

  「你還沒洗漱呢,快,先去洗漱。」木子有些嗔怪地道。

  長弓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感情,猛地一把摟住她。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消失了,因為自己的生命已經完全屬於懷中的這個女孩。

  「對不起,木子,對不起。」這一刻的他覺醒了。他心中最後一丁點堅持也在瞬間放下,他再也不願意這樣下去,再也不願意。他想和她有福同享,但絕不願意讓她和自己有難同當。

  一個月一千五百元的最低工資要求重要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不能再這樣尋覓下去。哪怕是一份最普通的工作,他也要去做,也要去嘗試,絕不再等待。

  「傻瓜,說什麼對不起啊!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我啊!我現在每天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啊!你沒聽過那句話嗎?窮開心。只有窮,才能真的開心,因為哪怕一丁點的快樂,在我們心中都會瞬間放大。太容易得到,反而沒那麼開心吧。」木子巧笑嫣然地說著。

  「木子,我向你保證,無論如何,我今天會找到工作。」

  放下了矜持,放下了對以前工作的所有記憶,長弓再次踏上他那只有鈴不響的自行車衝入茫茫車流。

  男人的成長,永遠都離不開女人。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