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小丫頭真擁雪說中了。
真是陷阱。
景橫波從沒想過世上還有這麼坑的陷阱。
瞬移抵達的地點根本不是實地,而她一旦瞬移根本不可能改變落地軌跡。
這等於誘著她自己往懸崖下面跳。
電光石火間她明白了這個計策。
讓她引出宮胤,然後騙她對空瞬移,她既然毫不猶豫地奔向那懸崖上空,宮胤自然想不到她會把自己瞬移到空處,自然也是全力追出,偏巧大雨傾盆,視線不清,然後……
然後宮胤就會落崖,落入耶律祁設置好的陷阱。
至於她……
她就是個誘餌以及墊背的。
穿越者經常都要狗血地跳跳崖,可跳得這麼坑爹的好像就她一個。
一瞬間念頭閃完,景橫波的怒火幾乎要將這大雨燒乾。
然而沒有時間給她憤恨,呼嘯聲裡她直線下墜。
身後有掠空聲響,隱約暴雨裡一聲低叱,似乎有人想伸手抓住她,然後隨後她便什麼都聽不見。
身在半空無法瞬移,生死一霎她只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崖下一定有人。
這些人殺不殺宮胤她不知道,但救不救她,還得靠她自己!
景橫波尖叫,聲音似要激碎四面水珠。
「秘密!」
她只來得及喊出這兩字。
風聲猛烈,雨勢如潑,雷聲震耳,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拼盡全力喊出來的兩個字能不能被聽見,然而她也只能撒開手往下墜,把自己交給命運。
生死煎熬一刻說起來長,其實卻短。
幾乎她聲音剛落,霍然地面劈空聲響,一道烏黑的長鞭如黑色閃電般劈開雨幕,捲上了景橫波的腰。
景橫波只覺得腰上一緊,隨即整個人便橫向飛了起來,迎面的雨辟裡啪啦打在全身,火辣辣的痛,她勉力睜開眼,看見四周雨絲被扯碎濺飛,自己正像個風箏一樣,被斜斜扯著向地面飛去,而風箏的線端,就是耶律祁。
他黑色的身形在崖下雨地中繞圈奔跑,瞬間拽著她橫飛十丈,生生消去了人體墜落對地面的衝力。
景橫波正要歡喜,忽然聽見「霍」地一聲,腰上又是一緊,隨即身上一重。
底下耶律祁似乎罵了一句什麼。
景橫波一抬眼,就看見上頭飛著宮胤。宮胤手裡也是一根細長的黑色的線,線的另一端……也在她腰上。
景橫波一句粗話險些衝口而出。
你妹!
一個兩個,都當老娘這麼好放嗎?
耶律祁扯著她當風箏奔跑以抵消衝力,誰知道這宮胤竟然也用繩子拴住了她的腰隨著一起轉圈,耶律祁等於同時放倆風箏,其中一個還是他要殺的人,他肯嗎?
他要是一撒手,景橫波豈不是要變精肉泥?
「宮胤你要害死我啊!」景橫波破口大罵。
腰上忽然一鬆,果然耶律祁鬆手了。景橫波一低頭,似乎還看見雨幕裡他笑嘻嘻的惋惜表情。
隨即她就覺得身上一重,砰一聲什麼東西撞到她身上,一雙有力的臂膀攬住了她的腰,兩人直挺挺向下墜去。
這一剎景橫波眼角似乎看見地面上什麼東西銀光翻飛。
又是一聲悶響,景橫波只覺得撞上了什麼柔軟又有韌性的物體,身子沉了沉,如果不是上頭還壓著一個人,她八成還得往上彈彈。
身上被勒得生痛,她睜開眼瞧瞧,果然,自己落入了一個大網。
網很有韌性,泛著銀光,想必用特殊材料製成,否則也不能托住從高崖上掉下來的人。
不過景橫波奇怪的是,耶律祁既然要殺宮胤,怎麼還會準備救命的網?
身上還被什麼東西沉沉壓著,她伸手摸了摸,從衣服質料來看,是宮胤。
這傢伙還是拽著她一起掉下來了,好在耶律祁放風箏那一頓,衝力被抵消了不少,最後落下的那段距離,不及高崖高度的三分之一。
大網一陣震動,四面有人聲呼喝向中心靠攏,很快大網被摺疊起來,景橫波和宮胤如同兩隻濕淋淋的粽子,被網捆得緊緊,吊在一棵樹上。
一隻烏骨黑傘款款飄來,傘下是一張雨幕中有點模糊,但依舊不掩明媚的臉,「嘿,我敬愛的陛下,您好嗎?」
景橫波很想把耶律祁那熠熠閃光的眼珠子摳下來當彈球玩。
「還有您,我尊敬的右國師大人。」耶律祁又笑嘻嘻轉向宮胤。
宮胤沒有反應,景橫波懷疑他是不是摔昏了,畢竟先前她已經被放了陣風箏衝力較小,宮胤卻是除了那一頓,直挺挺摔下來的。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耶律祁笑道,「說起來你還要感謝我救了你不是?這網原本是貼緊地面的,因為你掉下來,我才招呼將網拉起,兜住了你哦。」
景橫波這才明白這網的真正用意。耶律祁一定對宮胤十分忌憚,所以除了以懸崖為陷阱外,也貼地布了一層沒有張開的大網。這樣宮胤能摔死最好,如果摔不死平安落地,這網就是將他擒住的第二道防線。
這些人玩起心機計謀就和吃蠶豆一樣。
耶律祁身邊還站著個少年,年紀不大,十五六左右,穿一身極其華貴的錦袍,袍子上鑲的黃金寶石炫到人眼花。他袖著雙手站在一邊,神態漫不經心,眼珠子卻骨碌碌一直盯著景橫波被網兜勒得越發噴薄的胸。幾個護衛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我也不追究你之前陷害我的事情了。」景橫波斜眼看他,「你現在把我放出來,咱們一拍兩散。」
「不行。」耶律祁立即微笑搖頭,「一旦解開網,宮胤隨著你躥出來怎麼辦?」
「你們是死人啊?不曉得攔住他?」
「不行不行。」耶律祁只管搖頭,「咱們的右國師大人很狡猾的。最擅長於不利情勢之中自救,他登位至今歷經暗殺三十一次,到現在身上連塊破皮都沒有。倒是暗殺他的人,死了三千餘人,死的時候身上沒一塊好皮。所以我不會給他任何逃脫的機會。」
「懦夫。」景橫波伸手,狠狠在宮胤腰上扭了一把,「你看!他已經撞昏了,我想怎麼蹂躪就怎麼蹂躪,你還怕什麼?你是不是男人?」
扭完她搓搓手指,有神往之態,「哎,手感不錯!」
耶律祁望定她,笑容頗有些古怪,似乎有點同情。
一群衛士遠遠地站定,手中拉弓搭箭,對準了吊在樹上的網兜,看那模樣,真的是不打算靠近,直接萬箭射殺。
「對了。」耶律祁好似漫不經心地忽然問,「您先前落下的時候,大喊了一聲秘密,可以問問是什麼秘密嗎?」
景橫波這才想起先前自己死馬當活馬醫胡亂喊的那一句,想不到還真是那兩字起了救命效果,看來耶律祁當真對宮胤忌憚得很,勝券在握也想多知道一點關於他的秘密。
「想知道嗎?」景橫波瞟了瞟耶律祁,忽然便笑得從容,「那我要求和我身份匹配的待遇。」
「可以。定當厚葬。」
「那你去我皇陵裡翻秘密吧。」景橫波媚笑,「希望到時候你有命去。放心,我對你比較好,你死了我一定要你殉葬。」
「陛下甚有氣節。」耶律祁大讚,居然也不問了,退後一步,就要招手示意射箭。
「中原有句話,叫夜長夢多。」他笑道,「再說便有天大的秘密,成了死人也就沒了秘密。」
「喂!喂!」景橫波大急,「那秘密真的很要緊哦……還有你,宮胤,你丫的快醒啊!裝什麼死狗,喂!快醒!快點!不然我就捏爆你……」
景橫波恨煞宮胤,這貨不僅裝死,還緊緊壓著她,她想瞬移離開這網兜都沒辦法。
更坑爹的是,剛才掉下來的時候他抓到了她衣襟,一番滾動她的衣襟被扯開,她本就領口鬆散,這下大半個胸都露在外面,被那半大小子狼狗一樣的眼神瞄來瞄去,她覺得那眼珠子裡像飛出了鉤子,一拉一拽地讓她不爽。
耶律祁緩緩退後,面帶笑容,眼睛卻一直盯著宮胤。
「既然這樣……」他道,緩緩舉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