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上,宮胤靜靜地躺著,景橫波很難得看見他如此合作的模樣,忍不住盯了半晌,又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他能一直這麼合作下去,多好。
她伸手慢慢解開他的衣鈕,手探入他的懷中,緩緩摸遍他的全身。
倒不是為了佔便宜,這濕淋淋冷兮兮的也實在提不起興致,她手指著重在他關節處停留,想要知道他軀體分外僵硬的原因何在。
經脈不通隔著肌膚是摸不出來的,倒是指下肌膚似乎越來越溫暖,她指尖顫了顫,在他腹上繞了繞,又回到他心口位置,掌心輕輕貼著他的心臟。
感受到那裡,比常人稍微慢一些的躍動,但是,原先那種徹骨的寒氣卻沒有了。
她在他心臟周圍仔細摸索一遍,確定確實那股寒氣不見了。
她有些發怔。那寒氣一直是她心頭陰影,原以為宮胤的問題由此而生,此刻這寒氣沒有了,宮胤的狀況卻好像更差了,這是怎麼回事?
手掌按在他胸膛的時間略長,掌下心口在發熱,或者那是自己掌心的燙,她抽出手,雙手摀住臉頰,想要降降溫,卻發現自己的雙頰也是熱的。
掌心殘留著他的氣息,松間雪石上苔一般的淡淡清新香氣,她體內湧起一股熱流,垂下眼,卻發現他似乎也有了一些反應。
景橫波不勝扼腕地仰天長嘆——青春正好,時機不對!
他快要醒了。
景橫波垂著頭,一副思量神情,半晌,輕輕嘆息一聲。
她眼底生出淡淡的決然。
盤坐在宮胤身側,雙手貼合,調動明月心法,轉十二周天,出丹田。
她的明月心法已算小成,體內運行真氣時,能感覺到似有白光一線而上,泊泊然綿綿然,體內如浴清輝。真如上弦月一輪,在心頭遙遙相照。
如果修煉大成,明月滿盈,輝光無遠弗屆。只是她問過伊柒,伊柒說她練武太遲且不勤,俗務太多,最重要的是心事紛亂,難以定心,所以小成容易大成難,這輩子練到老,大概可以指望一下。
伊柒當時還嘻嘻笑著說,這明月心法她自己用也就那麼回事,如果取出來給別人療傷治病,倒是世間所有寶丹良藥都難以比擬的神效。只是功法不易,取則傷身,辛苦練的東西生生捨棄可惜不說,一朝硬生生拔去,自然大傷元氣,這世上哪有捨身救人的傻子。
她當時也哈哈笑了一陣傻子,然後和他要抽取明月功法的法門,伊柒當然不肯,她便說那是打算把紫微老不死的明月心法抽出來,供她大成用。七殺一向對害老不死的任何舉措都表示雙手雙腳贊同,當即伊柒就興奮地寫了給她。
她出帝歌時,將法門一直帶著。
如今,將要用上了。
按照法門運行真氣,掌心漸漸發白,堅實如玉,能感覺到體內如光如氣,過明樓,渡玉府,直衝體外。
不過糟糕的是,上衝的真氣根本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控制,體內翻江倒海,如脫韁怒龍,狂飆直進,似要立刻噴出散去。
她臉色越發蒼白,心裡大罵伊柒不靠譜,沒法凝聚心法的不可控之處說明。
而且她也沒想到,拔除真氣居然如此痛苦。
或者想到,不願意深想。真氣都是向內儲存,向外硬生生逆行拔起,自然引得五臟六腑不寧,體內血氣翻湧。
似有一團冰涼感覺,衝到咽喉口。
她猛地低下頭去,覆蓋住了他的唇。
齒關一叩,舌尖一頂,她已經闖入了他的天地,滑潤、微涼、清新、溫軟。
他在暈迷中似乎也有反應,竟然下意識輕輕回應,舌尖輕佻的時候,她一驚,以為他醒了,然而他依舊一動不動,雙眼微闔。
她忽然微微濕了眼眶。
相愛是不是人間最難以擊破的默契,生或死,知或者不知,都不能阻礙那份無聲的呼應。
臉靠著他的臉頰,濕潤的眼眶在下雨,那些滿滿盈盈的液體終於越來越多,自兩人緊緊貼合的臉頰滑落,落入他的鎖骨,濕潤了她的下頜,肌膚和肌膚濕漉漉緊貼,再被彼此的體溫焐乾。
她齒間微微一動。
一團明光下重樓。
他似乎又有感應,竟也舌尖微動,似要推拒,她怎麼肯答應?於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舌頭壓著他的舌頭狠狠一頂,壓進他咽喉深處,她能感覺到那如玉如光的一團,無聲滑入了他的體內。
口內微微腥甜,似開了一地曼殊花,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強硬拔除真力的後果,是內腑已經受傷。
但此時還不能抽身,按照伊柒的傳授,這個時候他的身體也可能會出現排逆反應,為免造成傷害,最好將明月心法凝聚成一團,藏在他丹田深處,日後慢慢消解。
這事他自己來做最好,但她不想他知道這件事,如果給他知道,保不準又得不顧一切將真力還給她,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她悔也來不及。
她將他抱得更緊了些,一手按在他下腹氣海,一手按住他背心中樞,按照伊柒教的法子,慢慢導引真氣歸流。
她能感覺到他體內混雜奔湧的氣流,他體內氣息向來古怪,所以需要更多時間來調理真氣,因此軀體進入自動調息狀態,她倒不必費心怕他醒來。
只是按著揉著,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她呆了呆,按在他下腹的手,慢慢地,鬼鬼祟祟地,向下探了一點,再探了一點。
然後,如被火燒一般,唰地縮了回來。
她抬頭看看四周,林子空落,荒野無人,還好,她的流氓行為不會被發現。
臉紅了一陣,心跳了一陣,她繼續自己的勞作,不能半途而廢。
他的手臂忽然顫了顫。
景橫波驚喜地看過去,感覺到他的軀體忽然軟了許多,這是真氣入體後的反應,真氣會瞬間自經脈遊走,再歸入丹田,他原本就是經脈不通症狀,此刻會因大量外來真氣的進入而通暢,但這樣的通暢,很可能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此時靠著他基本恢復正常的身體,嗅著他熟悉而又清淡的香氣,她腦中忽然閃電般掠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這是三壘打的好時機!
就這傢伙這彆扭性子,要他主動可能一輩子都等不到,強姦他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此時不睡更待何時?
她又不願意和別人滾床單,難道要她一輩子清心寡慾不知風月嗎?那太丟人了,男人婆她們一定會笑死她的。
景橫波越想越覺得鬱卒,穿過來三年多了,如果沒猜錯的話,在這古代社會,那三隻保不準已經有了伴兒,說不定都有了孩子,比如那個最老實最容易被男人拐騙了去的君小珂。
將來四人幫聚會,要是只有她還是處女,這臉該往哪裡擱?
還有,她想有個孩子,有了孩子,說不定就可以不要他了,忒煩,又丟不下,簡直是折磨。
景橫波又抬頭四面看了看,眼神鬼祟如做賊。
現在是清晨時分,但這林子因為有山坡遮擋,又針葉茂密,十分陰暗隱秘。而且都是針葉木,又不太大,沒有什麼野果產出也不會有什麼獵物,是個白日宣淫的好地方。
確定無人,也不太可能有人經過之後,她抱著宮胤,往樹後滾了過去,那裡落了一堆厚厚的松針落葉,應該會舒服點。
也不知道是身體不佳還是太過緊張,就這麼滾兩滾,她就已經氣喘吁吁,渾身發軟,以至於解宮胤的衣裳的時候,手指抖顫,好幾次都沒能解開。
最後用了牙齒,解決了他身上的所有羈絆,景橫波也不好意思看,轉過身去解衣。
日光到了這陰暗的松林,也似被洗滌成了月光,清亮、乾淨、純白、溫柔。和黑暗各佔天地,將女體的輪廓,鍍染得明明暗暗,起起伏伏。
外裳、褲子、腰帶、靴子……無聲無息掛在低矮的樹杈上,擋住樹下的風景,一個古怪而精美的東西悠悠垂下,黑底深紅的牡丹,牡丹盛開在突起的兩片圓上,兩個圓片的中心還綴著珠花絲穗,被明滅的光線下一閃一閃。
最後拋出來的黑色的薄薄的一片,細細的帶子,朦朧的網紗……
烏黑的長髮披瀉,遮住她的臉,一陣風過,景橫波哼哼唧唧地哭了。
「尼瑪,這叫野合啊,這叫野合!姐根本不想這樣的……」
「姐難道不該在金碧輝煌的皇宮,勾勾手指,掀開某個美男的綠頭牌嗎?」
「不是應該有太監去傳旨,美男坐承恩車叩謝皇恩,或者由太監捲個被窩捲兒,美男裹在被窩裡扛進朕的寢宮,從朕的被窩腳頭爬進去給朕臨幸呢……」
「不是應該香榻軟褥,錦被玉枕,頭枕鴛鴦,被翻紅浪嗎……」
「為什麼還要姐在這荒郊野地,自己送上門,霸王硬上弓呢?」
「這操蛋的人生太淒涼了,太淒涼了啊啊……」
「宮胤你這唧唧歪歪的王八蛋,以後得把你睡到啥盡人亡才能消我心頭之恨啊啊啊……」
……
她一邊唧唧歪歪滿心不甘地哭著,一邊毫不猶豫地爬上去了。
松針上那個被霸王硬上弓的,身體軟了,該硬的一點都不含糊。
景橫波一邊用手掩著臉一邊哭訴一邊偷偷瞧他的身體,哭訴間歇夾雜幾句滿意的哽咽——身材還是很好的,那啥那啥也是合適的……
貼上他的身體,抱住他的肩,將臉擱在他的肩窩,她輕輕籲出一口長氣,知道從一開始到現在,他最契合,只他契合。
烏髮流水般瀉滿他一身,黑與白,驚心動魄的交織與對比。
他的肌膚依舊那般涼潤,此刻趨向正常的軀體溫軟柔韌,卻不嫌單薄,肌理間似蘊藏著含蓄的力量,只待下一刻的爆發。
他的涼潤和她的火熱輕觸時,她渾身都似顫了顫,似陰電遇上陽電,震出破碎和顫慄。
又或是長空遇上了雲朵,大地擁抱了雨露,雲與電的撞擊翻覆了一天的寧靜,落了一地簌簌的雨。
她忽然低低地嘶了一聲,咬牙忍痛的聲音,但此時體內體外無一不痛,到了極處似乎也不再痛,她含了淚笑起來,彎下身,將他的一縷黑髮繞在手指上。
下一瞬便纏纏綿綿一個翻滾,男人的本能就是掌握主動,她以為他醒了,他卻似乎沒醒,翻覆間她的豐軟兜住了他的喘息,她指間幾絲發斷裂,有烏髮,也有白髮,她卻顧不得了,灼熱的浪潮似要將人淹沒,她在隨波逐浪中。
天地在起伏,在蕩漾,在碰撞,在交纏中粉碎再完整,她攀住他的臂膀,寧可自己就這麼碎了。
黑紗裡衣透過濛濛的日光,綽約圓潤潔白的飽滿,空氣中有幽幽的香氣瀰散,夾雜著一些微微古怪的氣息。
松針落葉已被人體的翻滾廝纏壓得凌亂,枯脆的落葉不斷發出細微的裂響,那些裂響在喘息的間歇發生,令這林子深處的性靈的秘密顯得更加神秘。
天地漸漸安靜了。
她終於將手,戀戀不捨地從他身下抽了出來,把了把他的脈,驚喜地發現不知何時,她的明月心法已經在他丹田深處潛伏,很難發現,但會慢慢發生作用。
不過令她失望的是,他的身體竟然又慢慢恢復了先前的硬,沖體而入的真氣流過經脈,只帶來了短暫的活動自如,成全了她的三壘打。
她怔了半晌,心想這樣也好。
如風過,如雨落,不見痕跡,不見落花。
真氣已經引渡完畢,很快他就會醒來,她趕緊給他清理,既然不留痕跡,就要做得乾淨。
全部歸整整齊,連那些被滾碎的落葉和松針都掃開,樹下又是一個一塵不染的宮胤。
表情和姿態都很聖潔,說他剛剛佔了誰便宜,鬼都不信。
全部弄好,景橫波才覺得渾身痠軟,內腑外皮無一處不痛。剛想坐下,腳一軟,順著樹下一個小小的斜坡,栽到了一個草窩子裡。
體內一陣劇痛,她以肘支地,「噗」地嘔出一口淤血。
剛要用泥土將血跡掩蓋,她忽然聽見一陣雜沓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