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我想……」方馳愣了愣,「什麼幹……什麼?」

  「你喝了多少啊?」孫問渠笑了,伸了個懶腰看著他,「這就喝暈了?」

  「早呢,就四瓶啤酒,」方馳說,「我都還沒喝出味兒來。」

  「喲,」孫問渠說,「這話說得真牛,不知道的以為你二斤的量,過年那會兒喝成那樣我還記著呢。」

  「那不一樣,」方馳有點兒不好意思,「今兒喝的啤酒啊。」

  「那你困嗎?」孫問渠看著他眯縫了一下眼睛。

  「我……不怎麼困,」方馳摟了摟他,往他身上貼過去,「你累嗎?」

  孫問渠閉上眼睛笑了起來:「哎……」

  「哎什麼。」方馳把臉埋到他肩窩裡蹭著。

  「不是,」孫問渠笑著說,「你要想呢,我幫你。」

  「我沒說想那些,」方馳嘖了一聲,悶著聲音說,「我就是……哎我不是年輕嘛,喝了啤酒的韭菜精嘛。」

  孫問渠笑得停不下來,閉著眼笑了好一會兒才推了他一下,翻身摟住了他:「我幫你。」

  「你不要啊?」方馳問。

  「我沒你這麼年輕,也沒喝酒,並且不是韭菜精變的野狗。」孫問渠小聲說著,手在他小腹上揉了幾下,滑進了他褲子裡。

  方馳仰了仰脖子,輕輕吸了口氣。

  沒了蛋的胖太監黃總在方馳壓抑著的一聲低吟裡從床上跳到了桌上,一臉嫌棄的用尾巴把孫問渠的一支筆掃到了地上。

  「以後這種事兒是不是得背著點兒黃總,」孫問渠的手指在方馳小腹上勾了勾,「太刺激了。」

  「讓它整天不給我好臉色,」方馳抽了幾張濕紙巾,抓過他的手擦著,「氣死它,以後我還……更氣死他。」

  「還什麼?」孫問渠問。

  「就……」方馳坐起來收拾著,「沒什麼。」

  孫問渠笑著沒說話。

  「你不用嗎?」方馳收拾完又貼著孫問渠躺下了,手很快地往他身前摸了一把,「硬著呢。」

  「不用了,」孫問渠在他手上輕輕捏著,「你要好好趴著我沒準兒還能奮起來一回。」

  方馳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孫問渠說的是什麼,頓時臉都燒起來了,空調的涼風路過他臉上出去就是暖風了。

  「不要臉。」方馳說。

  「你要臉那你別想這些事兒。」孫問渠笑了。

  方馳摟著他沒說話過,沉默了挺長時間,黃總從床上跳回床上,踩著他的臉蹦到孫問渠胳膊旁邊趴下團好的時候,他才小聲問了一句:「哎,你跟你以前的男朋友,做過吧?」

  「問這幹嘛?」孫問渠說。

  「就問問。」方馳在他肩上親了親。

  「嗯,」孫問渠應了一聲,「我倒是想說沒有。」

  「我又不會吃醋,」方馳猶豫了一下,聲音很低地說,「我就是想問問,那個……你以前……是在……呃……是……」

  孫問渠聽著他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笑得肩都抖了:「都有。」

  「……哦。」方馳應了一聲。

  「怎麼了?」孫問渠翻了個身跟他面對面地側躺著,「你是想上我還是想被我上啊?」

  「我……靠。」方馳愣了,瞪著他好半天。

  「你不就想說這個麼,」孫問渠手指在他嘴唇上點了點,「等你繞來繞去磕磕巴巴天亮了估計都沒說出來。」

  方馳笑了笑。

  「沒回答我呢?」孫問渠說。

  「我……」方馳感覺得空調的涼風吹到他身上,但卻還是因為緊張和不好意思冒著汗,「我不知道,我又……沒試過……我大概……」

  孫問渠勾著嘴角,帶著一抹不明顯的笑容。

  「我大概是……」方馳咬咬嘴唇,飛快地說了一句,「想上你,反正我夢到你的時候你都在下邊兒。」

  孫問渠笑了起來湊過去在他鼻尖上親了一下,翻了個身對著墻,摟過黃總:「睡吧。」

  「讓不讓啊?」方馳感覺這話說出來之後臉皮都厚了不少,追這一句居然都沒臉紅。

  「你要就讓,」孫問渠說,「我就怕我現在讓你上你也不敢,什麼時候憋不住了再說吧。」

  方馳嘖了一聲,伸手摟著他往自己懷裡狠狠一拽,摟緊了。

  孫問渠這話倒是沒說話,他的確是……不敢,別說這還是在家裡,就算是現在去開個房,他感覺自己也會手足無措,說不定還會被孫問渠這個老男人嘲笑……想到孫問渠時不時就會掛在嘴角的嘲弄笑容,他很不爽地把腿也搭到了孫問渠身上,手腳並用地把孫問渠裹在了懷裡。

  「哎……喲……」孫問渠無奈地小聲嘆了口氣。

  方馳早上是被樓下的笑鬧聲吵醒的,睜眼的時候發現孫問渠已經起床了,正拿著杯茶站在窗邊往下看著。

  「怎麼這麼早?」方馳揉著眼睛坐了起來,扯了扯褲子。

  「你這些同學,磕藥了吧,」孫問渠敲了敲杯子,「沒到六點就起來了。」

  「都擠客廳地上睡的,」方馳下了床,走到他身後摟著,下巴擱他肩上,「有一個醒了,全都沒法睡了。」

  「今天你們什麼安排?」孫問渠喝了口茶。

  「進山,」方馳說,「上學期就說考完了要進山玩,今天帶他們進山轉轉,估計得一天了,背著吃的進去。」

  「太好了。」孫問渠說。

  「好什麼好啊。」方馳側過臉咬了咬他的耳垂。

  「我能清靜一天,」孫問渠說,「你這一天擼八回的我扛不住。」

  方馳聽樂了:「我什麼時候一天擼八回了啊。」

  「我要不攔著感覺你能從早擼到晚,」孫問渠嘖了一聲,「身體素質倒是真不錯。」

  「我沒那麼饑渴!」方馳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我這不是……太喜歡你了麼,看到你就想。」

  「快別看我了,趕緊帶這幫喜雀進山吧,吵死了。」孫問渠笑著說。

  「嗯,我下樓了,」方馳親了他一口,轉身走過去拉開了房門又回過頭,「大清早的別喝茶,對胃不好。」

  「我這是加了奶的,」孫問渠舉了舉杯子,「奶茶。」

  「……好吧,」方馳點點頭,要關門的時候又探了腦袋進來,「我明天早上可以給你煮巧克力吃早點。」

  「現在還是今天早上。」孫問渠看了他一眼。

  方馳嘿嘿笑了兩聲,關上門下樓去了。

  帶著一幫準備瘋玩的同學進山,比帶普通的戶外隊伍進山要麻煩得多,一個個什麼經驗都沒有,一個個包裡亂七八糟也不知道都塞的什麼,兩三個穿涼鞋的,許舟還穿了雙拖鞋,林薇居然穿了條熱褲。

  「你倆,」方馳指了指他倆,「你倆待家幫我爺爺奶奶收拾菜園子得了。」

  「我靠別啊,」許舟喊了起來,「我……要不你借雙鞋給我,估計咱倆腳差不多。」

  「自己拿,」方馳說,又看著林薇,「你是要穿我褲子麼?」

  「應該沒事兒吧,」林薇有點兒不情願地扭了扭,「拍照好看啊。」

  「我爺爺在後院,」方馳說完轉身就往外走,「出發吧。」

  「等我等我!我換褲子!」林薇喊了一起來,邊喊邊往樓上跑,上了樓又聽到她尖叫了一聲,「哎呀!」

  接著就傳來了杯子摔到地上的聲音。

  「你怎麼回事啊!」梁小桃在下面問了一句。

  方馳皺著眉跟著跑上了樓,看到孫問渠站在房間門口,地上是他摔碎了的杯子,還有一地奶茶。

  「我不知道還有人出來,」林薇擺著手,眼睛在孫問渠臉上來回掃著,「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孫問渠說,過去拿了走廊裡的掃把過來準備收拾。

  「我來,」方馳接過掃把,又看了林薇一眼,「你還不去換?」

  「哦!」林薇蹦了一下,衝孫問渠又擺擺手,「不好意思啊帥哥。」

  孫問渠沒說話。

  「沒傷著手吧?」林薇進屋之後方馳小聲問,「你是要下樓嗎?」

  「沒,」孫問渠也小聲說,「我聽你說出發了,就想去天台,一出來她就跑上來了。」

  「就她事兒多。」方馳皺著眉嘖了一聲。

  孫問渠笑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回身進了屋。

  方馳帶著幾個人從大媽徒步路線進山,就這些人一副逛街的打扮,別的路進山他估計就是一通摔。

  一幫人挺興奮,一會兒爬石頭,一會兒跑溪裡淌水,一會兒又擠草堆裡看蟲子,走走停停的,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到山頂。

  「歇會兒吧,」方馳在一個被徒步大媽們強行拓寬了的水潭邊停下了,「按你們這速度到山頂還得一個小時。」

  「好,這兒真涼快!」許舟把包一扔,脫了鞋就往水潭邊一跳,結果沒站穩直接出溜進了水裡。

  一幫人爆發出狂笑,看著他濕淋淋地從水裡爬出來,全都笑得停不下來。

  許舟把濕了的衣服脫下來鋪在石頭上晾著,一幫人開始從包裡往外翻吃的。

  「先野個小餐吧。」梁小桃很開心地拍拍手,從自己包裡拿出一堆零食。

  「你駱駝啊,」肖一鳴說,「還挺能背的。」

  「一切為了吃嘛。」梁小桃笑著說。

  「哎小桃,給我個小麵包,」林薇說,接過梁小桃扔來的小麵包之後她坐到了方馳身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方馳。」

  「嗯。」方馳應了一聲。

  「那人是誰啊?」林薇問。

  「誰。」方馳看了她一眼。

  「就剛我撞上的那個帥哥啊,」林薇笑得很曖昧,「你昨天跟他睡一屋的那個帥哥。」

  後面這句林薇加重了語氣,說完又繼續笑著。

  「朋友。」方馳說。

  「什麼朋友啊?」林薇又從他身後伸過胳膊推了推坐在旁邊的肖一鳴,「小鳴鳴你有沒有吃醋啊?」

  肖一鳴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你有病吧?」方馳皺著眉說了一句。

  「林薇你怎麼又說這些啊。」梁小桃坐著正吃薯片,回過頭斜了她一眼。

  「哎呀開個玩笑嘛,」林薇拿出小扇子扇著,「不過我覺得他倆挺配的,站一塊兒還挺養眼。」

  「你行了吧,」許舟在一邊說,「明知道人家不愛聽你這麼說。」

  林薇有點兒尷尬,扇著扇子過了一會兒才又尷尬地說了一句:「玩笑都開不起,真不懂你幹嘛這樣。」

  「你信不信我扔你去水裡。」方馳說。

  林薇很沒面子地臉都漲紅了:「扔唄!說你倆配又怎麼了,又……」

  林薇的話沒話說就被方馳一把拎了起來,拖著她就往水潭走了過去,沒等她掙紮著站穩,方馳就把她推進了水裡,她一個踉蹌坐了下去。

  梁小桃沒忍住笑了起來:「媽呀!」

  林薇尖叫了一聲:「方馳你神經病啊!」

  「我再說一遍,」方馳看著她,「我就算是同性戀,就算跟他是一對兒,也不喜歡總有人在旁邊來回說,你再說一句我就把你從山上扔下去。」

  「當我們面兒扔啊,」許舟在旁邊樂著,「那我們不就是目擊者了。」

  「那連你一塊兒扔。」方馳說。

  「哎!」許舟馬上摟著胸,「林薇你趕緊閉嘴啊!」

  方馳又把林薇從水裡拉了起來,這回林薇沒再說話了。

  梁小桃跟駱駝似的背了不少東西,還很細心地帶了一條速乾褲備用,帶著林薇到一邊的大石頭後面去換褲子了。

  方馳坐回肖一鳴身邊,拿了塊巧克力出來啃了一口。

  「你這是,」肖一鳴笑笑,小聲說,「變相出櫃啊。」

  「算嗎?」方馳頓了頓,這時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剛說的話。

  「算吧,」肖一鳴說,「不過也沒什麼,你看他們都沒什麼反應。」

  「好像是。」方馳又啃了一口巧克力。

  「所以有些時候你不用太緊張,」肖一鳴說,「也許有感覺的只有我們自己,有反應的,大概也只有家裡人了。」

  方馳輕輕嘆了一口氣。

  中午挺熱的,孫問渠沒什麼胃口,不過爺爺烙了餅,做了個粉絲肉丸湯,他覺得看著挺清爽的,還是下樓來跟爺爺奶奶一塊兒在後院吃了。

  「爺爺您這烙餅的手藝可以去開店了。」孫問渠邊吃邊說。

  「那是,」爺爺很得意地笑著,「方馳也願意吃,夏天也是總說太熱了沒胃口,我一烙餅就跑來了。」

  「人誇你一句,你就得順著抖出十句來。」奶奶說。

  「誇一句也是誇了嘛。」爺爺樂呵呵地說。

  「奶奶麵條也煮得好吃,」孫問渠笑笑,「方馳煮麵是不是跟您學的?」

  「他那是自學成才,在家哪用得著他煮啊,」奶奶笑著說,「你還吃過他煮的面呢?」

  「嗯,」孫問渠頓了頓,「吃過一兩次,還挺不錯的。」

  「這小王八蛋對你還挺上心的,」奶奶說,又看著爺爺,「都沒給他爸媽煮過面吧?」

  「家裡也沒誰用得著他煮,」爺爺笑著,「要不明天讓他給咱們煮一頓。」

  「我看行。」孫問渠點點頭。

  「水渠啊,」吃完了飯,奶奶拉著孫問渠在菜地旁邊聊天兒,「你掛著的這個骨頭,是方馳給你的吧?」

  「……嗯,」孫問渠摸了摸胸口的那根小骨頭,心裡有點兒打鼓,雖然他無所謂,但方馳還沒有準備好,他不能讓奶奶從自己這兒感覺到什麼,「他……跟我打賭輸了,輸給我的。」

  奶奶笑了起來:「這小王八蛋,小時候跟人玩個石頭剪子布都是輸的多,還跟人打賭呢。」

  孫問渠笑了笑。

  「這可是他的寶貝,捨得輸給你,也是真心把你當朋友了,」奶奶說,「水渠啊,方馳這孩子,從小我們都野著養的,他爸媽不怎麼管他,我和他爺爺呢,又什麼都不懂,就知道讓他吃飽穿暖別受委屈就行。」

  「你們養他養得挺好的了,」孫問渠說,「方馳特別懂事兒。」

  「是啊,」奶奶很開心地笑笑,「不過,他一個人在外面,碰上個什麼事兒吧,也沒人商量,跟我們說,我們也不懂,水渠啊,你見識廣,又有文化,我看方馳挺佩服你的,你有空多幫幫他。」

  「嗯,我會的。」孫問渠點點頭。

  奶奶這話讓他鬆了口氣,至少奶奶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別的,但這話卻也讓他有些不安。

  這算是讓他幫著方馳,如果最後奶奶知道他給幫床上去了,會怎麼想……所以他連一句「奶奶你放心吧」都沒敢說。

  本來想在這裡一直住到這套作品成型,現在看看,估計等方馳暑假結束他就得走,要不跟爺爺奶奶待的時間越長,感情越深,以後越不好處理。

  或者……暑假結束都等不了,就這天天待一塊兒,方馳那種沒事兒就長他身上的勁頭,真沒準兒什麼時候就被發現了。

  在方馳準備好之前,這種情況無疑是滅頂之災。

  孫問渠回到房間裡,給馬亮打了個電話:「幫我找找房子吧。」

  「什,什麼房子?」馬亮問。

  「住的房子,還能什麼房子啊。」孫問渠說。

  「你自,自己住?」馬亮知道他倆現在的進展,聽了這話有點兒意外,「你不,不是在你兒,兒子家住著,呢麼?」

  「他還沒打算跟家裡說,我這麼一直待著,萬一讓老頭兒老太太發現了沒法收拾,」孫問渠說,「你給我找套房子。」

  「什,什麼時候要住?」馬亮問。

  「你先租著,我要去住了就直接去了。」孫問渠說。

  「大少爺,你一個無業游,遊民,還挺能糟賤錢。」馬亮嘖了一聲。

  方馳跟那幫同學一直到下午六點多才回來了,一個個熱得一身汗,臉都通紅的,一進門就嚷嚷著累死了。

  女生進了澡房洗澡,男生就全在後院用澆菜的水管衝著。

  孫問渠在窗口那兒看了一會兒群魔亂舞,沒過多大會兒,就看方馳拿毛巾擦著頭髮往屋裡跑了進去。

  也就十秒鐘,他房間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沒鎖。」孫問渠轉過身靠著桌子。

  門被推開了,方馳帶著一身沒擦開的水珠子裹著風捲了進來,門一關就衝到他面前一把摟住了。

  「拿我當毛巾呢?」孫問渠往後躲著。

  方馳嘿嘿笑了兩聲,摟緊他在他臉上嘴上脖子一通親:「想你了,一路都在想,想了一天啊。」

  孫問渠抬手摟著他,在他濕漉漉的頭髮上扒拉了兩下。

  「你說,」方馳在他耳邊小聲說,「就這樣,我要到時去上學了,可怎麼辦啊?」

  孫問渠沒出聲,側過頭在他嘴角上親了親。

  本來想著今天跟方馳商量一下不再住在這兒的事,方馳這麼一說,他又開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