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陳梅卿拋出的這點難題,對寡廉鮮恥的齊雁錦來說根本無關痛癢。此刻他望著陳梅卿,竟然一臉真誠地提議:「過去你不是一直拿嬈嬈當妹妹嗎?在我想出辦法改變局面之前,還請你善始善終,繼續拿她當妹妹看待。」
呵,一句話就想判他當一輩子的和尚,這臭道士好大的口氣!
陳梅卿倒抽一口冷氣,面對齊雁錦無理的要求,臉色也沉了下來:「我說過,我已經改主意了。」
齊雁錦聞言一怔,充滿懷疑地看著他:「你這話當真?」
「千真萬確。」他已經害妹妹吃過一次大虧,絕不能讓她再度羊入虎口,「你口口聲聲說你對她是一片真心,可你看看你這片真心用的都是什麼方式?你剛回來不過一天,就再次讓她夜不歸宿,這事若是傳揚出去,你又要她如何自處?換做我是你,如果我愛她,就絕不會這樣壞她名聲。」
「可是,你並不愛她……」這時齊雁錦雙目低垂,喃喃道,「我又何嘗願意讓她去冒身敗名裂的風險?難道只因為走錯一步,就要我與她失之交臂?」
「那就得問你自己,為什麼會走錯這一步了。」此刻陳梅卿注視著齊雁錦,眼中毫無同情。
「那麼嬈嬈呢?你可有為她想過?」這時齊雁錦忽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質問,「你根本沒拿她當妻子。」
「誰說的?」陳梅卿矢口否認,「如今我既然已經和她成婚,自然會將她當妻子看待。」
「哼,別撒謊了。如果你真拿她當妻子,為什麼自成婚以來,你始終都沒有碰過她?」這時齊雁錦挑起眉,冷笑著戳穿了陳梅卿,「可見你心裡還是只把她當妹妹。男婚女嫁本該是兩情相悅的事,你若做不到,就不該勉強自己。」
「誰說我做不到?」齊雁錦露骨地奚落太令人難堪,讓陳梅卿瞬間惱羞成怒,反駁道,「只是棗花她一時不願意,我也不便勉強。」
「她不願意?」齊雁錦斜睨著陳梅卿恨不得咬掉舌頭的懊惱模樣,失笑出聲,「她不是你的妻子嗎?為什麼會不願意?」
「還不是因為你這個禽獸!」陳梅卿瞪著眼大聲譴責。
「沒錯,我是禽獸,而你不是,」齊雁錦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還他一記犀利的眼神,「所以你最好把嬈嬈讓給我,免得我也對你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來。」
陳梅卿當即金剛怒目,準備翻臉,哪知就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連棋卻忽然滿臉堆笑地走進屋中,為二人沏茶。
陳梅卿不好發作,索性耐下性子享用茶點。
好在這間屋裡,人雖是歹人,茶卻的確是好茶,真正爽口潤肺、清心降火。於是等到連棋離開之後,陳梅卿已經能夠平心靜氣,慢悠悠地開口:「你有什麼好得意的?論天時,棗花她想嫁給我,已經想了十年;論地利,如今我和她同居毓鳳宮,即便沒有肌膚之親,也是一張床上睡覺;論人和,我過去與她青梅竹馬,如今更是結髮夫妻。你同我爭,能有什麼勝算?」
他這番話讓原本笑吟吟的齊雁錦瞬間冷若冰霜,迎著陳梅卿挑釁的眼神,警告道:「奉勸一句,你最好別輕敵。」
「那就走著瞧吧。」陳梅卿喝完最後一口茶,放下杯子,抬腳走人。
這天陳梅卿回到毓鳳宮後,當晚便病倒在床——與其說是病倒,其實也不過就是悶不吭聲地躺在床上,緊閉雙眼咬緊牙關,水米不進而已。
朱蘊嬈起初以為他是在和自己慪氣,後來才開始覺得不對勁,嚇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地傳召太醫為陳梅卿瞧病,守在床邊衣不解帶地照料他。
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陳梅卿卻在一片黑暗中苦苦思索,揣測著齊雁錦的所作所為——午後一番對話,他可以確信此人對棗花用情至深,可是用情越深,眼前的一切就越是蹊蹺。
到底是什麼事,能比這份深摯的感情更重要,讓他不惜放下兒女情長,一會兒上北京,一會兒又去巡撫衙門呢?若說只是為了楚王的案子,鬼才相信。
思來想去,腦中只猜出一個模糊的可能——這個道士,正在復仇。
如果真是復仇,這牽連可就大了……為今之計,他也只能靠著裝病,先將妹妹拴在自己身邊,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