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寬闊,滕風遠費了好大勁才把花逸拖到對岸,遠遠地還能看見步無影在對岸的影子,他連忙扶著花逸繞過蘆葦叢,朝後方跑去。
花逸一鬆了氣,只覺得五臟六腑隱隱傳來疼痛,尤其是右臂,一點勁都使不上,心頭把步無影罵了幾百遍。
怕步無影追上來,兩人不停歇地走了數里,最後走到一處僻靜的山凹,花逸不顧地上雜草直接癱坐在地上,滕風遠挨著她,替她理了理頭髮。
天空明淨高遠,漂浮著團團絮絮的白雲,旁邊的矮樹葉子漸漸轉黃,滕風遠咳嗽兩聲,花逸看著他,苦笑:「叫你走你不走,沒武功還要逞強,沒死算你祖上燒了高香。」
「你不也沒走嗎?」
花逸冷哼,「我是覺得欠了你的人情,才不能丟下你不管,不然這輩子我會良心不安。」
滕風遠倒是實誠,「我是喜歡你,所以才不能丟下你。」
花逸看著他,良久,莫名其妙說了一句,「你還是個呆子。」
兩人身上衣服還是濕的,這種天氣穿在身上很容易感冒,滕風遠忙去撿了乾柴樹枝過來,燃了兩個大大的火堆,他先脫了自己的衣服放在火上烤,等烤乾了把衣服遞給花逸,讓她把衣服換下來,等兩人衣服都烤乾才各自換上重新上路,那時候已是斜陽西沉,碩大的紅日掛在天邊像個紅紅的鴨蛋黃。
翻過兩座山,兩人在天黑前到達一個小村莊,花逸卻愁了:兩個人都沒錢,她是從牢裡放出來的,身上也沒件值錢的首飾。
換句話說,兩個人一窮二白。
村落可不是慈善機構,而且村民對於外來人其實多少是有些排斥的,沒有錢,自然不會有人家願意收留一宿給頓飯吃。
花逸受了傷,秋夜夜寒露重,滕風遠可不願意讓她露宿荒野,拉著她進村挨著問哪家需要幹活的人,他借住兩日,願意以勞力當做報酬。
村頭有一家人這兩日正好需要個勞力,看他身板健壯,長相英俊且肯護著自家媳婦,覺著不是壞人,便應了下來,騰出一間沒人住的小屋,抱了一床棉絮過來。
滕風遠把床鋪好,扶著花逸躺下,主人家晚飯做好,拿了饅頭過來,花逸卻吃不下,在床上蔫蔫地躺著,不多會就睡了過去。
這戶人家人丁不旺,只有三口人,一父一子,還有剛剛娶進門的兒媳婦。家裡有個燒炭的土窯,秋冬季節地裡沒多少活,他們就砍柴燒炭賣錢,劉老爹幹這行多年,城裡的大戶用的木炭都是他家燒出來,天漸漸冷了,響水縣的梁大財主還等著立冬過後讓他們送千餘斤木炭過去,如今正是幹活的時節,結果劉老爹前些日子摔傷了腿,砍柴伐木燒炭就只剩兒子劉柱一個人。
炭窯不在村子裡,在山上,距離村子兩里地,翌日天剛亮,劉家兒子就要去砍柴,滕風遠也跟著去,臨行時道:「能給花逸抓點藥嗎?我寫個方子,就當先付給我一天工錢。」
劉家倒不是奸詐之戶,昨晚也說好包吃包住,另外給滕風遠每天二十文工錢,劉柱答應下來:「行,我媳婦今天要去鎮上給我爹抓藥,順便一道抓了。」
滕風遠就寫了個常用的治內傷藥方,藥材全撿便宜的寫,把藥方給了劉家媳婦,自己跟著劉柱砍柴去了。
他出門的時候花逸還沒有醒,受傷的身體格外嗜睡,等她醒來時太陽高起,滕風遠和劉柱已經幹了一個時辰的活回來吃早飯。花逸見到滕風遠,以為他也剛起來,還奇怪道:「怎麼早上額頭就這麼多汗?」
滕風遠笑笑,給她盛了粥,「多吃點。」
花逸吃得不多,早飯後滕風遠歇了一會,又和劉柱出門去,花逸叫住他,「你身體都沒好,不能幹太重的活。」
滕風遠捋了捋她的頭髮,「一點小活,不累,對我來說就跟放箭一樣簡單。」
他說得風輕雲淡,花逸只當他去地裡,這個季節應該沒什麼重活,便不再阻攔。
花逸直到半下午的時候聽劉柱媳婦提起,才知道滕風遠去砍柴去了,微微皺了眉頭,「他們去哪裡砍柴?」
「後山。」
劉柱媳婦拎了煮好的茶水要送去,花逸便跟著一道,炭窯旁邊堆放著一摞一摞的柴木,不多會,滕風遠和劉柱又各自挑了一擔過來。
花逸走過去說他:「你身體都不好,還在這裡幹什麼活。」
滕風遠是打算在這裡住兩三天,稍事休息再走,他放下了柴擔,「砍砍柴而已,又不是什麼重活,你看我這麼壯,這點事情費不了什麼力氣。」
活說重不重,滕風遠雖沒幹過,但身強體壯的他倒也不覺得太累,他極為堅持,花逸勸不動,只好隨他,每頓飯後喝藥時叫他過來一起喝。
花逸沒回去,坐在炭窯邊看他們幹活。如今秋收已結束,地裡現在沒活,劉柱媳婦也沒事,和花逸坐在一旁,有一茬沒一茬地聊天。
兩個男人再跑了一趟,便不再去打柴,在炭窯邊把柴木砍成一米左右的小段,花逸就坐到滕風遠身邊,順便幫他遞柴木,滕風遠不讓她動手,怕柴上尖角劃著她的手,讓她坐遠點,還道:「免得待會碎渣濺到你身上。」
花逸就在他一丈遠的地方坐著,拔了幾根野草在手中把玩,看著滕風遠砍柴劈柴,覺得有那麼點過日子的感覺,後來忍不住笑了:「發現你混得越來越差。」
滕風遠一斧頭砍在柴上,木頭居中兩斷,他抬起頭,道:「遇到你之後就變成這樣。」
花逸笑,「那是你自找的。」
幹了一會,滕風遠停下來歇息,秋日的陽光落在他面上,額上細密的汗水映著金光,花逸沒找到手帕,就用袖子幫他擦了擦,「累不累?」
滕風遠緊挨著她坐著,「我不累,你有沒有不舒服?」
「中午喝了藥,現在好一點,就是右臂沒力氣。」花逸道。
「好好養著。」
花逸把下巴擱在他肩上,看著他線條優美的鼻樑和下頜,微微笑道:「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滕風遠眸帶淺笑,「喜歡我什麼?」
花逸笑出聲,「喜歡看你砍柴,哈哈,我要告訴你的手下……」
滕風遠揉了揉她的腦袋,不甚親暱。
黃昏時分收了工,滕風遠看時辰還早,就帶著花逸在山間散步,給她摘了兩個野果,野果已熟透,味道倒是不賴,就是數量少了點。滕風遠只道,明天打柴的時候遇到再給她摘。
第二天打柴時還真遇到了,陽面的山上長著一株兩尺多高植物,莖幹頂端有兩三寸長的果實,果實呈黃褐色,捏起來肉肉的,看樣子應該成熟,上面有顆粒狀的凸起,滕風遠圍著它看了一會——他還是頭一回看到生長在外的並戲果,原來長成這模樣。
不遠處還有一株,滕風遠當即把兩個果實都摘了,他覺得自己用不了這麼多,秉著見者有份的原則,把其中一個給了劉柱。
劉柱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果子,問他:「這果子能吃?」
滕風遠點頭,「女人能吃。」
劉柱也挺高興,他那媳婦娶進門還不到兩個月,平時寶貝著吶,他挑著柴回到炭窯邊,立即就把並戲果遞給了媳婦,「摘了個野果,給你吃。」
劉柱媳婦接過來,覺得這果子長得還挺奇特,捏起來手感不錯,故而多捏了一會,然後拿手帕擦了擦,就準備開吃。
滕風遠正好回來,一見她把東西往嘴裡送,制止道:「不能吃。」
劉柱疑惑,「大哥,不是你說的能吃嗎?」
滕風遠把劉柱拉到一邊,悄悄道:「是能吃,不過不是用腦袋上嘴吃。」
劉柱是個實誠的好青年,還是不懂,「那怎麼吃?」
「你的子孫根入哪裡,就用哪裡吃。」
劉柱想了一會,想明白了,但覺得甚為荒唐,「我又不是不行,為啥要用別的東西代替?」他覺得進去多爽啊,為什麼不讓自己爽,要讓給一個野果子。
滕風遠教導道:「這叫並戲果,乃房中情趣之物,偶爾玩一玩,既有趣味,又能增加感情。」
劉柱為人本份,平時裡多想著莊稼,他才沒有錢買滕風遠那麼多書來細細研究,還是不太明白,但看著滕風遠的高深模樣覺得甚有道理,問道:「那,大哥,這個怎麼玩?」
滕風遠輕飄飄道:「你把它餵給你媳婦,然後讓她帶著果子下地去,她會玩得很開心。」
劉柱表示很震驚,震驚過後細細思索了一番,然後再看著滕風遠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崇拜,大哥,你玩得太精了。
花逸在不遠處採了幾朵野菊花,握著花走過來,見著了劉柱媳婦手裡的東西,劉柱媳婦還一臉純潔展示給花逸看,「花逸,來瞧瞧,這果子長得真有意思。」
花逸看了兩眼,又瞅了瞅不遠處鬼鬼祟祟交談的兩個男人,大怒:「滕風遠,你幹嘛呢?」
不好好幹活,在這裡教壞善良的村民,花逸實在看不下去,自己回屋去了。
滕風遠晚上回來時,還很無辜道:「我們沒聊什麼,哦,花逸,我還給你留了一個。」
花逸怒:「怎麼有你這麼無恥的男人?」
花逸很憤怒,劉柱卻挺高興,他成親還不到兩個月,房事上理論知識嚴重不足,實際操作還有待提高,當晚嘗試著和媳婦玩了一會,雖然多耗了時間,但比直接挺槍有意思多了,對滕風遠佩服得五體投地。
所以翌日再和滕風遠砍柴時,劉柱就向他虛心請教,兩個人湊在一起就房事問題交流經驗,劉柱媳婦下午來看他們時總有些躲閃,面色潮紅說話吞吐,花逸看了看她,再看了看湊在一起圖謀不軌的兩個男人,忍不住跳腳,天下烏鴉一般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