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高顯音送往醫院後立刻被推進手術室,經過六個小時才出來,清醒後第一句話竟然是:「霍小桐她沒有跟來吧?」

可見他這段時間承受了霍小桐那邊多大的壓力。

對霍小桐,劫後餘生的高顯音當真是有苦難言。

自從他提出分手後,霍小桐就和瘋了一樣,對他死纏爛打,不僅在微博和朋友圈公開辱駡他,每天跑來研究所門口堵他的人,還跑去找高顯音母親要說法。

高顯音他母親是一所中學退休返聘的老師,為人謙和正派,平生最厭惡這等烏糟糟的事,直接說了句看你這樣子,就知道我兒子的決定再正確不過,頃刻判了霍小桐死刑,失去理智的霍小桐再一次趕向研究所找高顯音,等高顯音一出來,她不顧他顏面,拿起拎包劈頭蓋臉地打他,高顯音非但打不還手,還冷靜和她討價還價:「霍小桐,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

「放過你?除非你死!」霍小桐刻薄道。

沒想到高顯音聽了她說的果斷轉身,朝車來車往的馬路猛衝過去,前後不到半分鐘,他就被一輛來不及刹住的車撞飛了五米。

霍小桐沒料到他寧願選擇了結不願意再和她有糾葛,當場嚇傻了。

此刻,高顯音的家屬都到醫院了,輪流進急診室探望高顯音,研究所的同事們也等在走廊上,此外還有一家晚報的兩個記者聞風而來,他們想知道為什麼堂堂一個研究員會選擇當街自盡。

高顯音的親姐姐對著記者哭訴:「他之前看走眼,交了一個人品低劣的女朋友,分手了都不得安寧,那個女的一直造謠生事,過來罵他打他,搞得他心理崩潰。」

貝耳朵趕來的時候,葉抒微正彎腰從自動飲料販賣機的出口取出一瓶咖啡。

「抒微!」

葉抒微轉過來一看,背著包的貝耳朵站在離他沒幾步遠的地方,他快步走過去。

貝耳朵也朝他走過去,等到了他面前,一眼看見他襯衣下擺沾著的一團暗色血跡,看起來令人驚心。

「你沒事吧?」她急著問。

「放心,我沒事。」

貝耳朵不知怎麼了,抵不住突如其來的感傷,撲進他懷裡。

「我的衣服很髒。」他低頭看埋在自己胸膛上的腦袋,心中有一塊地方變得很柔軟。

他在電話裡分明叮囑過她別來醫院,他一點事也沒有,不需要擔心,但她還是趕來了。

平心說,醫院不是讓人喜歡的地方,走廊上消毒水味和血腥味融合在一起,聞久了會讓人焦慮,形形色色的臉應接不暇,悲哀和痛楚在這裡鮮明可見,以沒有規律可言的節拍重重敲在人的神經上。

就算是他,作為一個旁觀者,等了六個小時也會覺得不舒服。

但這一秒,懷裡擁有一個芬芳柔軟的女人,瞬間消釋了他的所有負面情緒。

貝耳朵抱著他遲遲不鬆開。

「怎麼了?我根本沒有受傷,你在擔心什麼?」他反問。

「我也不知道。」她的語氣有些低落,「只是想抱抱你不行嗎?」

「行,不過你確定要在這人來人往,時刻上演生死離別的走廊上對你男朋友撒嬌?」

葉抒微的一句提醒成功讓貝耳朵汗顏,她明白過來自己有多麼幼稚,很快鬆開他,問正事:「高顯音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搶救成功,但還未徹底度過危險期,需要留院觀察,再進行下一步治療。他家人已經到了,正在商量他的事情。」

「霍小桐呢?」

「不知道。」他拉過她的手,往門口走,「吃過飯了嗎?沒吃的話我帶你去吃。」

「我已經吃過了,現在陪你去吃。」

貝耳朵陪葉抒微在對面的速食店解決晚餐,出去的時候被一個手裡端著湯碗,疾走過來的小孩撞到,一碗山藥排骨湯華麗麗地潑灑在葉抒微的襯衣上。

這下子,葉抒微身上的那件襯衣是徹底毀了,不僅下擺沾著暗色血漬,連整個腰腹都是油花,貝耳朵看著都難受,何況是素來有潔癖的他。

「找個地方洗一洗吧。」貝耳朵提議。

「這附近沒有公共浴室。」

「我看見旁邊有一家連鎖酒店。」

葉抒微看她的目光有了變化,語氣卻沒有表現出半點私人情緒:「連鎖酒店?那不錯。」

他邁開長腿,悠然地朝連鎖酒店走去,在他身後一步遠的貝耳朵很快意識到自己出了一個什麼主意……

當跨進標準間,貝耳朵就感覺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聽到葉抒微流利的關門聲,更局促。

「我去洗一下,你看一會電視。」葉抒微走進衛浴間。

貝耳朵坐下沙發,打開電視機,拿遙控器不停地翻頻道,心思一直不能集中,隔著那扇不怎麼嚴密的門,葉抒微在裡面淋浴的聲音十分清晰。

自己怎麼和他來到這裡了?貝耳朵放下遙控器,手指蹭了蹭鼻子,真是尷尬,重點是這還是她的提議。

偷偷瞄一眼衛浴間關著的門,想像在裡面完全不著絲縷的某人,她有刹那的眩暈。

葉抒微沖了澡後隨手把自己的襯衣洗了,出來的時候身上披了一件酒店的浴袍。

貝耳朵已經從沙發轉移到左邊的床上,一手枕著後腦勺,舒舒服服地流覽新聞。

「我洗好了。」葉抒微出聲拉回她的注意力。

貝耳朵坐起來,點了點他手裡的衣服:「我用吹風機幫你的衣服吹幹。」

葉抒微沒說多餘的話,把衣服遞給她。

在詭異的沉默中,貝耳朵拿著吹風機細心地吹葉抒微的衣服,葉抒微就坐在沙發上,一邊喝水一邊看她。

在他的看來眼前的女人溫柔又賢慧。

她低著頭,額前有一縷頭髮完全地掛下來,都已經遮住眼睛了,她沒有去整理,只是專心對付他的衣服,一手搖著吹風機,一手慢慢拂過他的衣服,像是準備把上面的每一條褶皺都捋平。

那只手不僅在碰他的衣服,也好像碰到了他的身體,他看了幾分鐘,起身走過去。

貝耳朵專心之際,左手手腕被扣住,她的注意力落向已坐在床沿的葉抒微。

「還沒好呢。」

「沒事。」他擅作主張,拿過她手裡的衣服,還關了吹風機。

「幹嘛?」她覺得他的眼神有些不純善。

他不說話,只是握著她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她忽略了氣氛的微妙,依偎過去柔聲道:「怎麼?你今天很累?」

「有點。」

「需要我做什麼嗎?」

「陪我一會。」他說著躺上床,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躺在我身邊。」

貝耳朵不疑有他,躺下後臉朝天花板,一隻手輕輕放在小腹上,另一隻手則被葉抒微握著。

短暫的沉默後,貝耳朵側頭:「你在想什麼呢?」

「在想該怎麼表現才能獲得你媽媽的認可。」

貝耳朵莞爾:「別說你這段時間一直惦記這件事。」

「這不是小事,何況我答應你父親了。」

貝耳朵覺得他認真沉思的模樣很迷人,忍不住伸手指沿著他乾淨清爽的鬢髮往下:「誰讓你輕易答應他的?現在自討苦吃了吧?告訴你,在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人能讓我媽媽心悅誠服的。」

「既然這樣,不如我們破釜沉舟。」

「什麼意思?」

葉抒微側過臉,平和的眼眸在燈光下暗藏波瀾:「提前完成婚後的目標。」

「我怎麼不太聽得懂。」

「意思是先有孩子。」

貝耳朵驚愕的同時,眼前移過來一道陰影,葉抒微已經在輕鬆地俯身在她上方,一隻手扣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擱在她的身側,他獨屬的氣息完全包裹住她的周身:「你願意嗎?」

「你,別誘惑我。」貝耳朵艱澀地發音。

「誘惑?我只是在詢問你。」他壓了壓聲音,「告訴我你的答案。」

詢問?那需要以這樣的姿勢,用這樣口吻,還有這樣的眼神嗎?

「你不會是想趁人之危吧?」貝耳朵的心跳紊亂,儘量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裝作無恙一般試探他的誠意,「如果我真的懷孕了,你又不想負責任了,我該怎麼辦?女人必須懂得保護自己,絕對不能做單身媽媽。」

葉抒微垂下來的目光如冬日黃昏的霞光,悠遠而沉厚,看得貝耳朵心神恍惚。

片刻後,他說:「你說得對,你應該懂得保護自己,就算是對我也一樣要有防備。」

他這樣的回答讓她很意外,她本以為他會借此機會信誓旦旦地做出承諾。

雖然一早就相信他,但還是想聽他的承諾,他的保證向來有獨特的魅力,能讓她沉浸在一種安心的幸福中。

「抒微?」她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我會另想辦法。」他直接放棄了效仿何楊贏得身份的方式。

「其實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看著她完全不加防備的臉,「放心,我不會那麼做。」

她淡淡地笑了,挪出一隻手捏捏他的臉:「沒想到你這麼好啊。」

「雖然我現在不會真的碰你,不過需要借用你的手。」

「什麼?」她這才察覺他眼裡有另一層隱忍的情緒,擔憂道,「你怎麼了?」

他躺回她身邊,握著她的手直接覆蓋上自己有反應的那個部位。

貝耳朵頓時像是觸電一樣,慌地要縮回手,卻被他控制住。

「你你你,怎麼會突然這樣?」她可真沒做什麼刺激他。

「因為我是男人。」他慢慢用力摩挲她的手背,試圖教她,「和你在一起後,這不是第一次。」

「這是第幾次?」

「記不得了。」他口吻自然,沒有半點不妥。

貝耳朵真的快無語了,艱澀地問下去:「那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和你散步的時候。」

「散步?!散步你就能……葉抒微,你太可怕了。」

他在她的手背上使了使力,說道:「現在替我解決。」

「你不能憋著嗎?」

「耳朵,憋久了很難受,而且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自己憋著。」

「那你再進去沖一個澡,自己解決一下。」貝耳朵欲哭無淚,簡直快求他了,放開她的手。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我當然會自己解決,不過現在有了你的手,我為什麼還要屈就自己?」

「……」

「況且這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你也有責任。」他說,「我不會讓你臨陣脫逃。」

「……」

於是在葉抒微深刻,詳盡,慢悠悠的教學下,貝耳朵提供了盡善盡美的服務。

葉抒微對服務的品質很滿意,結束後從背後把貝耳朵整個擁入懷裡。

「耳朵,不得不承認,你學得很不錯。」

貝耳朵的兩隻耳朵都不知道紅成什麼德行了,裝作沒聽見。

他的手按在她的腹部,聲音溫和地在她耳邊:「下次要不要挑戰一下別的方式?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