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四天

  【109】

  今天由於我總是臨時抱佛腳,等到要演講了才臨時準備稿子,零君煩躁地呵斥:「每次都是這樣,做事不能提前說嗎?真的討厭你。」

  我也炸了,猶如一隻極具攻擊性的小刺蝟,迅速把自己柔軟的肚皮裹到鎧甲了,囂張反駁:「那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不合適?」

  「對,不合適!」

  「那你是不是要和我分開一個星期不聯繫看看?!」

  「再也不要聯繫好了!」

  我氣焰降了下來,小聲問:「你說氣話還是說真的?再也不要聯繫了?」

  「討厭鬼,別問了,我不知道。」頓了頓,零君又有和好的前兆,「以後有什麼事情就早點告訴我,不要每次臨時抱佛腳好嗎?害的我陪你一起急。」

  「哦。」我瞭然點頭,「那我英語演講稿也沒寫,二月一號就要演講了。」

  我英語差,都是零君幫我寫的稿子。不過每次都要折騰半天,他才肯幫我寫作業,這一次也不例外。

  沒想到,他瞥我一眼,當機立斷拒絕了,「自己寫!」

  「那你還說要我早點告訴你?」我頗委屈,沒見過這樣言而無信的男人。

  「……」零君氣得扶額——所以你早點告訴我的目的,就是讓我幫你寫?

  不過沒零君幫忙,我真的完成不了這個艱巨的任務。此時只能選擇迂迴戰略,曲線救國。

  我和他談天說地,閒聊了許久,突然道:「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但是我怕。」

  「快說。」零君討厭我話說一半藏一半賣關子,催促道。

  「你這麼凶,我害怕!」有時候膽子小,零君一板著臉,就怕被訓。

  「那你快講,否則我會讓你更害怕。」

  「就是,我英語演講稿真的不會寫……你也知道我英語很差。」我細聲細氣地說。

  「這個想都不要想,」零君沉默一會兒,大概是看我太可憐了,又有點心軟,說,「我可以幫你,但是我不會幫你寫。」

  【110】

  這兩天意大利變天了,一直在下雪,風颳得枝葉晃動,半夜起身都能聽到窗外鬼哭狼嚎的呼嘯風聲。

  我沒注意保暖,在實習時又感冒發燒了。渾身燙的難受,就給零君敲短信:「我好像發燒了,很難受。」

  零君心急如焚,很快回信:「快和你那裡的護士說一下,快去!問問她們,能不能讓我過來接你回家!」

  【111】

  零君那個班級特別有趣,今天來八一八他們班那群特幽默的意大利同學。

  我們學校就我和零君兩個中國人,平時又天天黏在一起,所以他同學還有各個老師都心知肚明是什麼情況。

  最近我去實習,零君只能孤零零待在教室了,他的同學們看到了,紛紛嗤笑一句:「零君今天在教室啊?」

  另外一同學馬上幸災樂禍地補刀:「你忘啦?他女朋友在實習。」

  零君的胸口中了一箭,鮮血淋漓。這群損友。

  等他放學,又有其他人湊上來,逗他:「零君最近來學校做什麼?你女朋友沒來,你就待家裡唄!」

  零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

  我聽到了簡直要笑死,這群都是什麼人啊,平時看我們秀恩愛很不爽是嗎?!

  【112】

  零君喜歡在班裡分享很多中國食品,意大利人起初很排斥,因為他們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普遍不高,所以對中國文化瞭解也甚少。後來經零君慫恿,嘗了一口,簡直驚為天人。

  吃一包咪咪蝦條,他們就會感慨:「我的天哪,這是什麼?怎麼做出來的?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吃一包薯片,他們又會驚呼:「什麼?這是薯片?怎麼和我們的完全不一樣?」

  意大利的薯片就是炸薯片灑一點鹽,味道寡淡。

  最近不光是他們,連教課的副校長都學會了嗑中國香瓜子,一有空就坐在講台上教課,瓜子殼剝滿滿一桌子。

  【113】

  在此,想記錄一點關於副校長和零君相愛相殺的故事。

  副校長大約五十歲了,但是身材碩長,說話風趣幽默,在我看來,是個很有魅力的意大利中老年人。

  我和零君雖然差幾屆,但都是他的學生。或許是副校長偏愛女性,對我就比較客氣,等閒不會招惹我,當然,這也和我性格冷淡不愛說話有關,他不會無緣無故來碰壁。面對零君就不一樣了,零君性格比較溫柔,又是他那門課最好的學生,自然待遇就會不太一樣——這個不一樣並不是刮目相看,而是時不時就跟零君作梗,並以此為樂。

  副校長偶爾也有教錯題的時候,零君這人不會迂迴提議,而是直接當堂打他臉,指出錯誤。

  這樣一來,氣氛就很尷尬了。

  副校長也有陰招,直接喊零君上來做題,給他出了兩道還沒教過的。卻沒料到,薑還是老的辣,零君早就在家自學過書,刷刷幾下做出了題目。

  副校長憋了一口氣,僵硬微笑:「不錯,vai via(滾吧)!」

  零君抽了抽嘴角,這廝真是難伺候……

  偶爾,他還會帶一些零食在上課吃,不是葡萄乾就是瓜子,甚至是核桃……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嗜好,還喜歡分一些中國食品給意大利人嘗嘗看,順道弘揚中國文化。

  副校長比較嘴饞,盯著零君問了很久葡萄乾的好處,見他就是沒客套問——「要不要來一點」,於是只能頗為在意地說:「你每天吃這些高熱量的東西啊?」

  零君猜出他的小心思,直接問:「你要不要?」

  「那就來一點好了。」副校長大方伸出手。

  猶記得一次,零君的題目被副校長改錯了,於是他詢問了一下做法。

  副校長來了精神,覺得這是自己表現的機會,特別自傲地說:「看好了,這種題目該這樣做……」

  結果做完了,發現零君並沒有錯。

  我光是事後聽著,都覺得他這臉打得有點疼……

  【114】

  零君特別喜歡毛茸茸的動物,就連平時都喜歡把我抱到他膝蓋上,無比寵溺地揉揉頭。

  之前出門,路上偶遇一隻軟綿綿的小奶貓,不怕生,還喜歡和零君撒嬌。

  等他肆意撫摸一番後,上網查詢貓的肢體動作,驚喜地和我道:「原來這些東西都是表達好感的意思,那麼多少隻貓和我表白了!我好受歡迎!」

  我深吸一口氣,「……」

  我的情敵居然是一群貓?落差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