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海洋搜救行動

  韓諸的孤注一擲總算是為她爭取到了前往那一片海域尋找失事飛機的。她知道那些人心思各異。

  譬如有的是和老國王關係密切,人家難免對她有幾分試探和考量的意味,也有的呢,純屬是不想國王先生娶這個人,比如人家還想介紹自己的侄女給國王先生呢。也有的是真心憂國憂民,不希望這件事鬧大。

  總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說不上誰對誰錯,只是單純對這件事抱有不同的看法,這些不同的看法決定了有的人希望她把人帶回來,有的人希望她這一去,最好和那失事飛機一樣再也不要回來了。

  國王先生從她決定前去尋找失事飛機的時候,臉色就一直不好看,不過他並沒有說出阻止的話。

  對於這點,阿宴是比較滿意的,至少國王先生對自己還是很瞭解的,她知道自己既然決定的事兒,那麼就不會改變主意。

  這個男人,只是默默地為自己做了許多的準備工作。諸如精挑細選了最優秀的保鏢,那都是高強度特種培訓之後,萬裡挑一經過層層篩選後才能來到國王先生身邊的最優秀的專業護衛人員。

  又比如他還查閱了許多的資料,瞭解了可能的各種風險,並一一說給韓諸。

  除此之外,韓諸所要搭乘的飛機,那自然是最頂尖的,是國王先生請來了航天專家,瞭解了各種飛機的特性後,親自挑選的一個型號。

  他把工作幾乎做到了萬無一失,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平靜,不過韓諸坐上飛機的時候,他神情肅穆得幾乎一點神色都沒有。

  韓諸對這個男人太瞭解了,當他認真的時候,當他緊張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

  王子寒此時已經來到了帝京,他也將陪同韓諸一起前往那片海域。

  也許是事先知道了韓諸重生的消息,他見到韓諸的時候,只是打量了一番,然後就笑了下。

  韓諸也沒多說話,兩個人之前其實是很熟悉的。

  熟悉到曾經一起走遍了許多地方。

  許多話,也不必說,大家都心領神會。

  國王先生原本整個人的精神已經緊繃著了,此時見到了王子寒,便皺起了眉頭。

  他之前只知道韓諸請了一個朋友來幫忙,可是卻沒說過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朋友。如今只看了一眼,便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國王先生對於韓諸的朋友,多少也是知道的。以前她就有很多關係不錯的朋友啊,各行各業的都有,國王先生那時候吃過幾次醋,後來發現韓諸心裡實在是坦然得很,根本沒有什麼的,於是他也就罷了。

  可是他看著此時出現的王子寒,卻知道這個王子寒可能多少有點不一樣。至少對於韓諸來說,這個朋友挺親密的。

  他們非常默契,默契到了見面後,都沒說幾句話。

  國王先生的臉色就越發的沉重了,不過他依然沒說什麼。

  韓諸意識到了國王先生的神情不對,她也很快明白了,不過此時顯然不是講這種兒女情長的時候,也就沒多說,直接陪同王子寒上了飛機。

  飛機起飛後,因為將有長達二十個小時的飛行,這裡面還有時差問題,為了能在二十個小時後有最充沛的精力來面對未知的一切,於是兩個人都閉眼開始睡覺。

  可是閉上眼睛沒多久,王子寒忽然笑了下,也沒摘下眼罩,就躺在那裡,閉著眼睛說:「你到底是和這個人在一起了。」

  韓諸此時其實也沒睡著,她摸了摸眼罩,笑道:「其實他也沒什麼不好。」

  王子寒沉默了會兒,終於道:「你高興就好。」

  接下來的二十個小時,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而是開始閉目養神。

  當他們醒來的時候,發現機身在顛簸中。

  飛機在飛行過程中遇到氣流而顛簸,這本身倒是很正常,可是顯然這次的顛簸時間以及幅度都有點大。

  王子寒這時候也睡醒了,摘下了眼罩,揉了揉臉,望了眼韓諸:「這有點不對勁啊。」

  韓諸也醒了,擰著眉道:「是有點不太對。」

  王子寒爬起來,從飛機窗戶望外面,不過外面都是雲層,雲層黑而厚重。

  他只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這個地方明顯不對勁!死氣沉沉的,讓飛行員趕緊飛離這裡!」

  韓諸聽說,馬上按了鈴,很快接通了和飛行室的電話。

  車上並沒有服務員,都是精幹的保鏢,此時保鏢們也覺得這陣顛簸不太對勁,敏捷地來到了高級休息室,並拿出了降落傘等應急之物,嚴陣以待。

  機長接收到了韓諸的命令,一邊開始和副機長準備迅速駛離這一片區域,一邊向韓諸匯報這一帶的特別之處,原來來到這一片區域後,忽然信號受到眼中干擾,同時受到了強氣流衝擊。

  飛機在顛簸中,艱難地逃脫了這一片區域。

  韓諸和王子寒馬上打開了電子地圖,發現原來現在距離出事的那片海域已經不遠了。

  飛機在離開這片區域後,總算區域穩定了,同時和夏國的海洋搜捕總指揮聯繫上了,總指揮表示正有艦艇在這一帶巡邏,若有意外,隨時接應,同時會派一架A231飛機過來接應,以防萬一。

  這時候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降落傘等緊急救生裝置也都重新收了起來。

  兩個小時後,飛機安全地在夏國的航空母艦上降落了。因為總指揮事先已經得到命令,知道這次飛機送來的是極其重要的人物,國王先生的第一秘書親自打電話過來,說是務必保護好這位韓小姐的安全,所以他是親自去迎接的。

  這位總指揮看著黑瘦,是個非常幹練的人,他見到韓諸以及韓諸身後強大的保鏢團後,眼眸中泛起驚訝,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他為韓諸安排了最好的房間,安排了最好的陪護人員,然後就向第一秘書匯報了韓諸的各種情況。

  看起來第一秘書很滿意。

  總指揮覺得自己這事兒辦得應該還算有眼力界。

  雖說現在是帶領大批人馬出來搜救失事飛機的時候,不過大家都知道,其實這事兒到了現在,都七八天了,就算還有人活著,怕是已經沒命了。現在依然還在這裡搜救的,其實都是面子上不好馬上撤退的人。

  事實上相關的幾個國家已經悄悄地撤退了不少主力,剩下的就是做做樣子繼續在這裡搜查罷了。

  大家也都絕望了。

  面對這種情況,總指揮也得想想,自己剛剛接受這個命令的時候,那個雄心壯志,那個以為機會來了的激動。

  結果呢,看起來這個事兒是大把大把的鈔票扔進了海裡,連個響聲都沒有。

  如果這人救出來,他可能就是個功臣是個英雄。

  現在沒救出來,他連個狗熊都不是。

  覺得自己要當狗熊的總指揮,現在面對著韓諸,就如同沉水的人抓住一個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其實是那麼的細弱,那麼的匪夷所思,可是它到底是一線希望,不是嗎?

  韓諸在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帶著王子寒先瞭解了下情況,把最近搜救的各種資料,以及這片海域的每一處的情況,都先詳細瞭解了下。

  其實這些信息事先已經得到了各種資料,可是說到底遠程得到的資料不如現場的資料更為詳實。

  之前看到的,那是匯報給上級的資料,總是經過了美化和遮掩的。

  此時的資料,都是赤-裸裸的現場第一資料,是帶著海風鹹味的資料。

  韓諸和王子寒把大致情況瞭解了下,心裡多少已經有了計較。

  她又一次占卜了一卦,這一次的卦象更加凶險了。

  她苦笑了下,望著王子寒:「看這個。」

  王子寒看了一眼,臉色很不好看。

  韓諸笑道:「只能靠你了,現在我們馬上出發,請指揮長派一輛小型飛機,我們現在這片海域看看吧。」

  王子寒點了下頭。

  他這個人,幫多少富貴達人看過陰宅風水,當然也看過大型工程項目,甚至山水自然景觀,還有城鎮開發等的風水。

  他最大的成就,應該是當年看了一眼,說了一句話,於是一個高達二十八個億的投資開發項目就此叫停了。

  可是現在呢,他要看的不是什麼個人的陰宅,也不是什麼投資項目,是一片海!一片海!

  在Mars星球上,有三分之二的面積都是海水。

  人類自以為自己的科技已經無所不能,其實神秘的海洋對於他們來說,還真是一個很陌生的未曾探知的領域。

  韓諸看著王子寒的臉色,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你一起看。」

  王子寒望了韓諸一眼,道:「好。即使下地獄,至少有你陪著。」

  總指揮長對於韓諸和王子寒要去巡邏這片海域,感到有些吃驚,他以為這兩個人怎麼也得先休息下吧。

  不過既然這兩個人堅持要到處看看,他也只能答應了。畢竟人家是有來頭的有背景的啊。

  既然這兩個人非要去把他已經派人搜羅過的這片海域再看一遍,那就去看唄。反正就是做這個飛機到處逛逛,就當觀光了。

  於是他很快調配了一輛剛剛檢修過,性能良好的小型飛機,並調派了兩架戰鬥機進行保護。

  這可真是陣容強大啊。

  韓諸看到這個,也是無奈,想著這說是在搜救,其實裡面的勾勾繞繞估計也不少啊,至少這位總指揮現在的心思沒在救人上。

  不過韓諸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判斷問題的方式。

  王子寒和韓諸在這海域上到處跑了一圈,王子寒瞇著眸子,從望遠鏡裡開始觀察這一片海域,一邊看一邊搖頭。

  韓諸見這個,也開始一起看。

  在堪輿之術上,她並不如王子寒精通,不過看地氣還是沒問題的,且在這方面,她也有她的靈氣和天分。

  兩個人在這片海域上飛行了大概兩個小時候,王子寒也皺起了眉頭:「你確定那些人還活著?」

  韓諸點頭:「我確定,他們只是面臨著很大的威脅,非常艱難,不過還存在一線生機。」

  說完這個,她忽然心就這麼往下沉。

  其實王子寒都這麼問她了,說明王子寒也有點動搖了。

  回去的路上,王子寒和韓諸都沒說話,兩個人之間瀰漫著凝重的氣氛,各自想著心事。

  回到了基地後,總指揮趕緊過來迎接他們,只禮貌地問了他們可有什麼發現,韓諸搖了搖頭,總指揮忙說:「都找了這麼久了,能發現的早就發現了。」

  其實如果你們來了兩個小時就有所發現,那才見了鬼了呢!

  韓諸和王子寒回到了指揮室,韓諸又找來了這一片的衛星雲圖來自己的觀摩,同時將當時出事飛機的路線圖仔細觀察,在心裡模擬演練。

  王子寒到底是不信邪,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韓諸說:「我再出去看看,這一次讓飛機低一些。」

  韓諸點頭,於是王子寒自己出去了,韓諸在這裡胡亂翻著這些資料。

  這一次王子寒出去的時間很長,大概四五個小時候,他回來了,臉色並不好看。

  韓諸知道一個人費盡靈氣看遍一片海洋,那也是極其耗費精氣神的,當下忙示意王子寒去休息,今天只能先到此為止了。

  當天晚上,王子寒睡去了。

  他確實需要去恢復些體力。

  韓諸一直沒睡,她幾乎遍覽了所有搜救隊的搜查資料。

  第二天,一早起來,總指揮接到了消息,說是A國和B國的大批人馬也開始撤退了。

  他臉色挺灰敗的。

  「看起來我們夏國也應該要撤退了。」

  他望著韓諸,那眸中隱含的意思其實是,如果不是兩位忽然的到來,怕是現在已經撤退了。

  總指揮看不出韓諸的來路,但是他能猜到,必然是因為韓諸,夏國才推遲了撤退的時間。

  你要知道,晚撤退一天,那就意味著多少金錢扔進了海裡——那是普通人一輩子都無法賺到的錢。

  總指揮在心裡苦笑了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事兒好了。

  其實晚撤退一天,就意味著多一分希望,這對他來說是好事。可是同時,他又是絕望的,覺得早撤退一天,還能省點錢。

  也不知道這韓小姐到底是什麼背景,這得是什麼樣的人物才能讓國家為她買單,這樣的一擲千金。

  韓諸當然也馬上知道了當前的形勢,事實上一早上,國王先生就給她通電了。

  從國王先生的語調中,她隱約猜到國王先生其實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這時候王子寒也來了,休息了一夜的他精神好了很多。

  他沉靜地望著韓諸:「今天你打算怎麼辦?」

  韓諸擰眉,慢騰騰地說道:「我想去昨天我們差點出事的那片海域去一趟。」

  這話一出,那總指揮就露出不敢苟同的臉色:「韓小姐,一來那片海域距離預估失事地大概要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我不認為當時那架飛機有能力飛到那片海域。二來那塊海域我們已經搜查過了,並沒有什麼特別,三來,那片海域磁場強大,韓小姐如果你過去,有一定的危險性。我作為總指揮,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

  韓諸笑了下,道:「可是我認為,你所認為的預估失事地,一切都是我們的推測。既然現在你依照猜測怎麼也沒辦法找到任何蛛絲馬跡,為何我們不能打破常規,去那裡看看那,況且如你所說,那片海域確實有強大的磁場會干擾到飛機的正常飛行,這確實可能是一個造成飛機失事的原因。」

  總指揮皺眉望著韓諸,卻見韓諸神色間雲淡風輕,她甚至還笑著的,看起來她並沒有打算和誰吵架,不過你就能看出,任何人都沒辦法說服她,她也不打算向任何人屈服。

  良久後,總指揮總算點了點頭:「好吧,韓小姐,既然你堅持,那就去吧。」

  他語氣中有一絲難以掩飾的無奈,那樣子好像看著一個任性的大小姐一樣。

  王子寒見此,倒也沒說什麼,只是點頭道:「既然你認為有必要走一趟,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吧。」

  飛機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來到了那片海域,一到這裡,通訊信號開始出現異常,飛機機身也開始顛簸起來。

  王子寒擰眉望著外面:「這片海域死氣沉沉,肯定有過失事飛機,但不是最近。」

  韓諸道:「這片海域很寬廣,我們再到處看看。」

  王子寒點了點頭。

  飛機在附近巡邏了十幾分鐘後,飛機駕駛室裡傳來了飛行員的聲音:「韓小姐,這樣下去,我們非常危險。」

  韓諸挑眉:「繼續向前飛行,堅持下吧。」

  飛行員無奈,只好掛斷了通信。

  王子寒和韓諸越發仔細地觀察著外面的氣,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又過了一個小時,此時通訊信號已經徹底和外界中斷,飛機本身顛簸得越發厲害了,飛行員語氣有了異樣:「韓小姐,我們這樣下去,都得沒命!」

  韓諸抬眸,望了眼王子寒,目光交匯間,兩個人都明白了彼此間的意思。

  其實上車的時候,韓諸已經對車上的每個人都觀察了下。

  她知道這個車上的人,都沒有短命之相,那意思是說,沒有一個人本應該就此死去。

  當然了,人的命運是抗不過地氣地運的。

  所以她望著王子寒。

  儘管她覺得他們是沒有危險的,不過畢竟是十幾個人的性命。

  王子寒沉默了很久後,終於點頭道:「我們繼續向前飛吧。」

  他的聲音很低很啞,前所未有的凝重。

  而此時,夏國,凌晨三點。

  國王先生在夢中驚醒,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那一天,接到了韓諸的死訊。

  他猛地起來,額頭上都是汗。

  當下趕緊叫了秘書,緊急和總指揮部做了聯絡。

  然而得到的來自海上的消息幾乎讓國王先生窒息。

  「先生,剛才總指揮的電話,說是韓小姐和王先生乘坐一架小型飛機出去,目前失去了聯絡,已經三個小時了。」

  國王先生聽到這個,平生第一次,竟然搶過了秘書的電話,對著那頭的海洋搜救總指揮,以著不容拒絕的聲音命道:「我不管你是用什麼辦法,竭盡一切力量,一定要找到韓諸,將她平安地帶回來。不然——」

  不然如何,他沒說。

  他估計一時也想不到不然會如何。

  如果他就此失去韓諸,那——簡直是不敢想像的噩夢。

  電話的另一頭,海洋搜救總指揮頓時僵在那裡了。

  剛才,給他通話的,那是誰?為什麼聲音那麼的熟悉,那分明是——

  總指揮先生嘴唇動了好幾下,也沒敢說出那個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