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 章
穿入獸人坑文裡的路人甲之五

  顧明月站在樹下,不時跑來跑去地去接鬱離從樹上扔下來的果子。

  如果這個世界同樣擁有四季的話,那麼現在這個季節應該是夏天,屬於比較容易獲取食物的季節。

  鬱離的山洞附近生長著許多種果實可以被食用的高大樹木與低矮的灌木叢,此時他正坐在其中一棵大樹的枝幹上,摘取身旁成熟的果實扔到顧明月附近。

  「夠了,鬱離。」顧明月用衣服兜著他扔下來的果子,抬頭衝著跨坐在高處的鬱離喊道。

  鬱離聞言摘下眼前最後一顆紅艷豔的果實,咔呲咔呲地連肉帶皮地吃下了肚。等他舔乾淨了指腹上甜滋滋的汁水,便手腳靈活地爬下了樹,朝著明月走了過去。

  「果子要洗乾淨了後再吃。」顧明月面對著走進的鬱離皺起了眉頭,他又控制不住饞勁兒而吃下了沒清洗過的野果,要提醒多少遍他才能記住呢?

  鬱離滿不在乎地嘟了嘟嘴唇,無所謂道:「我以前都是直接吃的。」說完便做出一副「我就是這樣的表情」,從顧明月用衣服兜著的果子裡取走了幾顆,揣在懷裡抬腳朝回走。

  他有些憤憤不平,與薇一同居住後他已經改變了許多生活習慣了,可薇最近幾天總是為了一些他不小心忘記遵守的小事而心情不悅,虧著他今天為了討她開心而特意選取了滋味甘美卻不容易採摘的果實作為早餐,竟還是因為忍不住吃了一個果子而被責怪了……鬱離感覺既難過又委屈,卻又拉不下面子告訴顧明月他的善意與貼心,只得把所有的情緒咬著牙憋在心裡,越走心裡越發酸。

  他雖然倔強地昂首挺胸朝前走,一次也沒有回頭去看跟在身後的顧明月,但腳步卻放得很慢,怕她跟不上自己的步伐。

  如果硬要描述出鬱離當下的心裡活動的話,大約應是這樣的:哼,我這麼好,薇還要說我,真想就這樣不理她了,可我又做不到,嗚哇啊啊啊……顧明月無奈地吐了口氣,試著平復自己的情緒。她在最近幾天裡一直感覺焦慮不安,情緒往往不受控制,故而在面對鬱離的小錯誤時總是忍不住口出責備之語,可往往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瞧著鬱離的故作無恙的態度便愧疚得緊。

  她小跑了兩步走到鬱離身邊,伸出手環住他的胳膊,這親暱的動作是她示弱的表現,同時也是一種無聲的討好。

  鬱離揚著秀氣的下巴,未置一詞,但腳步一轉,換了個方向朝小溪邊走去。

  顧明月輕輕晃了晃鬱離的胳膊,嘴角揚起了笑意。她已經在三週的同居生活中摸清了鬱離的脾氣,他經常會鬧個小彆扭,但是特別好哄,只要她軟下態度對他貼貼靠靠,一切問題都能被立即解決。

  她知道鬱離其實很懶,雖然擁有著聰明的腦瓜子與旺盛的好奇心,卻更喜歡吃東西和睡覺,除非情不得已,他只喜歡在山洞附近的小範圍內活動,極不願意獲取難以取得的食物。今日他能爬那麼高的樹去摘果子,應該不是因為嘴饞,而是為了哄她開心吧。

  顧明月的心裡明鏡似的,想到此處,心裡淌過一陣暖流。

  或許鬱離的性格有些傲嬌,但不失為一位好同伴。再則從他的模樣來看,他的年紀應該不大,未來還有很多成長的空間,應該會成為一位優秀的伴侶,更何況他長相出眾,看著就能令人賞心悅目,秀色可餐。

  只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在獸人的年紀中是否算作成年了。

  鬱離在溪邊蹲下身子,把懷裡揣著的果子放到水流中沖洗乾淨,順便把顧明月兜著的果子也一併清洗了,一顆一顆地甩乾水後放到她找來的葉子上。

  紅盈盈的果子配上綠油油的葉子,色彩十分喜人。顧明月剛剛吃下了兩顆,還未來得及填飽肚子,小腹處便傳來一陣隱痛,雙腿也酸酸漲漲得難受。

  不好……

  「嗯?」鬱離突然使勁朝四周嗅了嗅,尋著氣味把視線固定在了顧明月的身上,猛地湊近了她又上上下下地嗅了一通,令顧明月怪不好意思的。

  「薇,你身上有血的味道。」鬱離有些擔憂地皺著眉頭,用眸光來回掃過她的下體處。薇日日和他形影不離,他確定她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那麼如此濃郁的血腥味又是從哪裡來的呢?

  顧明月不知道該怎麼和郁離解釋大姨媽這個問題,面上對他扯出一抹笑說不要緊,實則內心已經飛過了一陣烏鴉,呱呱地叫著「獸人文中必備的月經梗出現啦,出現啦!」。

  她手腳在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變得冰涼,小腹從隱痛變為了撕扯般的劇痛,痛感一波又一波放射性地從小腹牽到后腰,儘管頭頂艷陽高照,她卻無法感覺到一絲暖意。

  「鬱離,我們回去吧。」顧明月白著臉說道,頭頂泌出了虛汗。

  鬱離三兩下把果子用綠葉包好託在手中,用另一隻手扶住顧明月。在她站起來的一剎那,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他的神情更加憂心忡忡了,甚至還有點被嚇到了。

  顧明月感覺到身下奔湧不停的熱流,咬著牙對著鬱離說趕快回去,可一邁步卻又疼得挪不動腳。鬱離本想著看一眼顧明月到底是哪裡在流血,但被她堅決的拒絕後只得作罷,把用葉子包好的果子塞到她懷裡,一個俯身變做原型,朝著顧明月嗚嗚鳴叫了兩聲,示意她爬到自己的背上。

  於是顧明月榮幸地成為了她所知道的第一位騎在熊貓身上的人,當然這裡的騎還是很純潔的動詞,目前不帶任何歧義。

  她動作不甚雅觀地撲到獸形鬱離的後背上,用胳膊環住他幾乎看不出來的頸部,雙腿勉強分開貼緊他的體側,剛一穩住身子便感覺身下急速顛簸了起來,風呼呼地從耳邊略過,周圍的樹木向著身後閃退。

  鬱離跑得好快!

  顧明月其實被顛得昏頭轉向,肚子裡翻江倒海般地難受,可是她咬著唇忍住痛吟,不願再讓鬱離平添憂心。

  鬱離全力奔馳,把正常從溪邊回到山洞的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二。他小心地把顧明月放到每隔兩天便抱出去曬太陽的乾草堆上,蹲在一邊握住她冰涼的手不知面容悲傷,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還是因為薇先天發育畸形並且不能正常化形麼,鬱離眼眶紅彤彤地想。在知道顧明月無法化形時他對她的同情心便更上了一層樓,現在更是認為可憐的薇因為自身殘缺就要命不久矣了。

  嗚嗚嗚,好難過!

  「薇不要死!」鬱離抽了抽發酸泛紅的鼻子,眼淚眼看著就要落下來。

  顧明月肚子痛得想要打滾兒,可她還是望著鬱離傷心得好似小兔子的模樣沒忍住笑出聲來,笑完立即齜牙咧嘴,握著拳疼得咬牙切齒。

  「唔……」她的眉頭隆起,從唇齒間溢出一聲呻吟。下身的褲子已經被血液濡濕,黏糊糊地敷在肌膚上,令人難以忍受。

  在這種痛經到恨不能剝離了知覺與意識的時候,唯一讓顧明月感到慰藉的便是她背包裡的那幾根衛生棉條了。

  而讓她覺得無可奈何到頭痛加劇的是,幫她把書包放到手邊的鬱離,無論如何也不肯再離開她身邊半步。

  當手中握著衛生棉條卻無法立即使用,任由汩汩血流繼續污染著寶貴的褲子的時候,她是想流下兩條寬麵條淚的。

  「鬱離,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這樣流幾天血,這對我來說是正常現象,不用擔心。」顧明月撐著身子伸出手摸了摸蹲在她身側的鬱離的頭,有些氣弱地說道:「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你能先到外面待一會兒嗎?等我叫你的時候你再進來好不好。」鬱離聞言,面上浮現出了有如被欺騙了的表情,聲音帶上了濃濃的不信任之感,紅著眼睛指控道:「薇,撒謊也不該是這樣的!你當我是好哄的幼崽儿,還是腦子壞掉了的笨傢伙,竟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我!我可從未聽說過每個月都會流幾天血這種可怕的事情,而且流幾個日夜的血怎麼會沒事呢?!薇一定是想把我騙到外面,不想讓我難過地看著你死去。」「……」

  顧明月簡直要給鬱離豐富的聯想力跪了,她真的只是想簡簡單單地用個衛生棉條啊!

  「鬱離,我真的沒事兒……你就去外面等一會兒好不好?我動作很快的,不信你可以站在外面數數啊,我保證在你數到30的時候,我就會喊你進來。」顧明月有氣無力道,腦仁一陣陣地抽疼。

  「不要!」鬱離忽地整個撲到了顧明月身上。他雖顧忌著自己的重量而避免了壓到顧明月,但是就是堅定地保持姿勢任她怎麼推都推不開。

  「你到底走不走……」

  「不!」

  「……」

  顧明月面對如此說不動推不開的鬱離,只得破罐子破摔地放棄了讓他離開的想法,轉而吩咐他去把儲水的陶罐捧來,讓她清理一下身子。

  鬱離目不轉睛地望著顧明月從大袋子裡拿出她經常裹在身上的被稱為風衣的布蓋在下腹和大腿上,隨後遮遮掩掩地脫下了包著她兩腿的被她叫做褲子的布。映在他眼底的那部分被露出來的小腿白皙得能看清血管,肌理均勻細膩,隱隱泛著柔和的光澤。

  他從未見過薇身體的全貌:和他所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同,她總是喜歡用布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甚至每天都在琢磨著如何製造出新的布。

  她有很多怪癖,比如避開他不同他一起到溪裡洗澡,比如總是偷偷地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排泄而絕對不許他跟到附近,比如不喜歡他湊近地聞聞……鬱離認為顧明月的「怪癖」都是因為她身體發育畸形且不完善引起的:她不會變身,沒有尖利的爪牙,嗅覺甚至連幼崽都比不過……所以她想要用布包裹自己,保護自己,讓自己看起來不要顯得那麼單薄弱小。

  不過,她的腿真好看,簡直要讓他忍不住想要去舔一舔腿肚了。

  在鬱離無限腦補的同時,顧明月用沾水的毛巾在風衣的遮蓋下大致清理了大腿根及臀下污血,隨後僵著表情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迅速地把一根衛生棉條撥開包裝袋塞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鬱離眼睜睜地看著她從風衣下伸出的手空無一物。

  那根白色的小棒子到底去了哪裡? !

  鬱離從這一刻開始,浮想聯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