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又響了,李欣桐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只有一串比較熟悉的手機號碼。她的手機號……
「喂。」李欣桐再次接通。
「嘟嘟……」回她的是一陣忙音。李欣桐愣了一愣,覺得莫名其妙,看看時間,還差半個小時,繼續看電視。
李欣桐是在宋子墨等她一個小時59分後回到車上的,此時宋子墨正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像是歡迎她及時回來,又好像別有用心地算計她。李欣桐心裡惴惴不安,強顏歡笑地問:「破記錄了嗎?」
宋子墨卻問,「電視好看嗎?」
「啊?」李欣桐的笑容僵了,不得不轉成乾笑,「呵呵,我這不是多給你一些時間破我記錄嗎?」她又忙著岔開話題,「哦,對了,剛才有個叫Mike的人給你打電話。」李欣桐把手機還給他。
「你接了?」宋子墨看了看通話記錄,挑眉問道。
「嗯。怕是重要電話,耽擱了我可擔待不起。」
「Mike是麥英奇。他沒好奇你?」宋子墨一語驚醒夢中人。李欣桐本想問一問,為什麼他說話為什麼感覺話中有話,又為什麼一猜就知道她是他的前女友?可話到嘴邊,她又不想問了。
問了又怎樣?她和宋子墨有關係嗎?答案是沒有關係,既然沒有關係,就不用浪費口舌,浪費腦細胞了。
李欣桐搖頭,「沒問什麼,你回個電話吧。」
「沒事。」宋子墨發動車子,開始認真開車。李欣桐望著車外,毫無心思地看著窗外,木愣地看著沿路風景。所謂逝去的記憶,即使長存於腦海,也只是一晃而過的風景,停駐不了,享受不得。
回到A市已經下班時間,宋子墨問她住處,李欣桐遲疑了會兒,最後報了個小區。車在小區門口停下,李欣桐下車,說了聲謝謝,便往小區裡走。宋子墨抬眼望了望小區的整體建築,算是中高檔的小區。他發動車子,轉動方向盤,馳向A區最為繁華的經濟區。
從小區門口走出一抹倩影,李欣桐看著宋子墨的車漸行漸遠,直至再也見不著了,她才招手打車離開。這小區是她以前的家,只是現在的她,沒錢住這裡了。說她虛榮也好,自尊心強也罷,她就是不想讓宋子墨知道,她有多麼落魄,有多麼窮困,有多麼見財眼開。
而見錢眼開的後果是李欣桐無法承擔的。幫忙運輸玉雕的貨車在運輸的過程中發生交通事故,被另一輛貨車追尾了。人沒出事,可玉雕被撞碎了。貨車司機明確表示,賠錢賠不起,要命一條,讓李欣桐看著辦。這件事李欣桐早已向公司保證,後果一力承當下來,這下她真的六神無主了,玉雕總價值近千萬,她怎麼承擔得起?
公司方面冷眼對待,讓李欣桐自己找客戶談。客戶已下了全款,該怎麼賠,他們不管事。李欣桐完全感覺天塌下來了,上千萬的巨債一下子壓在視錢如命的自己身上,她覺得自己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從高樓下跳下來,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遠在美國治療的爸爸,她又忍住不去跳樓了。她若死了,她爸爸也活不成了,她怎能那麼自私對待對她最好的爸爸?可那樣的巨額,她真的無能為力。李欣桐本想打電話給表姐,問她怎麼辦。她拿出手機,翻找通話記錄,一串號讓她心頭一震,那串號她不認得,但她知道是誰。
她的前度以及現在的債主,宋子墨。
她知道她這樣打過去,她是沒有自尊的。她應該杜絕與他來往,甚至應該老死不相往來。可她無路可走,她只能去求他,她需要活路。李欣桐撥打了那串號碼。
「喂,哪位?」手機那頭,傳來宋子墨慵懶而又低沉的聲音,像是剛剛睡醒。
「是我。」李欣桐咬咬牙,內心有些忐忑。
「誰?」宋子墨也不知是真沒聽出是她的聲音,還是故意為難她。
李欣桐努力控制掛電話的衝動,她道:「花氏珠寶的營銷部李欣桐,不知Allen先生還記得否?」
手機那頭傳來一陣沉默,半晌才有人問:「我上班時間是九點半。」
「找你有些私事。」
「哦?」宋子墨饒有興趣地問,「什麼事?」
李欣桐抿抿嘴,這話實在是難以啟齒,她明明是如此好強之人,可在宋子墨面前,她總會做出沒臉沒皮的事,無論是曾經倒追的傻氣,還是現在現實的無奈。李欣桐說:「電話裡說話不方便,能出來聊聊嗎?」
「星海大廈B座19樓A6。」
「啊?」李欣桐一時反應不來。
「我現在不想出門,要麼你來這裡,要麼就免聊。給你一個小時,過期不候。」電話未等李欣桐同意,就掛斷了。李欣桐先是茫然地聽著手機的忙音,後知後覺才發怒起來。什麼態度?即使再不想與她說話,幹嘛這麼勉強?
若不是毫無辦法,李欣桐肯定拉不下這個臉,被他如此冷臉相待,還是帶著「熱屁股」去星海大廈貼他的冷屁股。
李欣桐按了好幾聲,A6的大門依舊未開。李欣桐抬起手腕看看手錶,也沒超過一個小時啊!她繼續按了幾聲,門才姍姍開了。宋子墨早已梳洗好,衣冠楚楚地立在她面前。他見李欣桐來了,眼眸的流露的自信讓李欣桐心裡十分不是滋味。他料定她會過來?哪裡的自信?
「進來吧。」宋子墨讓個身位,示意她進來。
這是一間類似豪華總統套房的複式套房,裝修很簡潔大方,多為白色。餐桌上還有未收拾的餐具,從殘渣來看,白土司和牛奶還有番茄醬,很簡單的早餐,也很外國風。
「坐。」宋子墨先於她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還以主人的態度,示意她這位客人不要過分客氣,一直站著不好。
李欣桐就他旁邊坐下。
宋子墨挑挑眉,有點意外,李欣桐的突然親近。
李欣桐開門見山地說:「你公司向我公司買的玉雕是由我負責的。」
宋子墨打斷她,「現在北京時間八點四十二!」
他在提醒她,現在不是談公事的時間。李欣桐當然領會,她咬牙說出來意,「玉雕出了事,我負全部責任,我沒錢賠,看在我們以前的交情,錢能不能緩緩?」
宋子墨似乎不驚訝她來的目的,他表情淡淡地,既沒有不同意,也沒有同意,他只是問:「我若是緩緩了,你打算怎麼還?以你的工資,即使業績再好,也要十年。你認為我們的交情,值十年嗎?」
李欣桐覺得屈辱,拿他們的「交情」說事,真真是一種天大的屈辱。可她毫無籌碼,她忍著淚,佯裝強勢地說:「嫁不了有錢人,就算我賣身,我也會盡量還給你,我現在實在沒錢。」
「那你賣身吧。」
「……」李欣桐瞪大眼。
「賣給我。」宋子墨同樣看著她,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李欣桐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她只問:「為什麼?」
宋子墨扯著嘴皮笑笑,「我這不是給足了我們的『交情』的面子嗎?」
李欣桐無話可說,沉思片刻,只問道:「你指的賣身是……」她不確定他指的賣身是否與她理解的賣身有沒有偏差。宋子墨直接說道:「現在的賣身有為奴為婢之說?找個保姆不便宜很多?」
「……」李欣桐再次無話可說。她完全不理解宋子墨為什麼提出這種要求。她只能乾澀地看著他,似乎在用眼神在告訴他,讓他再想想。然而宋子墨眼眸清明,完全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
李欣桐最後問:「期限。」
「我此次只在國內呆一年。一年後再看情況。」
「意思就是一年嗎?」
宋子墨沒給明確的意思,只是朝她笑笑。而剛才還在疑惑的李欣桐頓時明白,宋子墨之所以提出這個要求,只是想滿足生理的需要。一年後他回到美國,這種需要就由他最愛的賈玲可代勞。之所以選她?她想他們的「交情」是其一,還有就是,她知他的長短,他知她的深淺,熟人好做事。
她一向知道,宋子墨不是個隨便的人。
李欣桐說:「好,成交。」
一年一千萬?只提供特殊服務,對像還是個長相頗好的男人,其實挺划算的。最重要的是能迅速解決燃眉之急。
宋子墨忽然朝她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手。李欣桐微微縮了縮,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宋子墨緊緊地握住了。她心想,該不會直接就地正法賣身,直接來一炮吧?
「餓嗎?」
「……」看來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