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正式開始。
無論是路燈、壁燈甚至別墅內的吊燈集體點亮,把偌大的花園照得如白天一樣,沒有一處死角,全看得清清楚楚。在別墅的門口,宋寶珠開始發話,「各位來賓,非常感謝你們來參加我兒子的生日派對。我宋寶珠奮鬥這一生只為兩個寶,一是華東旅遊,二是我的兒子宋凌。歲月如梭,華東旅遊躋身全國五十強,而我的兒子也已茁壯成長,成為一個男人。作為母親,我感到開心與寬慰。」
來賓集體鼓掌。
宋寶珠笑得燦爛,「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我這一生所努力的兩大寶,宋凌能繼承我的華東旅遊,我不知道這一天何時能到來?」宋寶珠的目光直逼宋凌。在那一刻,宋凌完全懵了。因為他知道的是這場宴會目的並不是如此。明明是說他的終身大事,怎就來個急轉彎,變成了他的事業問題?
倒是李欣桐想得明白。本來今天確實是宋凌的終生大事問題,可宋寶珠萬萬沒想到宋凌給她介紹的女朋友是如此讓她不滿,避重就輕,擱淺這件事,轉移到另一件事上。李欣桐不得不佩服宋寶珠,處事乾淨利落,一針見血。
宋凌顯然是騎虎難下。來賓都順著宋寶珠的目光,看著宋凌。站在宋凌旁邊的李欣桐低著頭,捂著嘴,壓低聲音對宋凌道:「別傻站在這裡。」
李欣桐其實是不想讓自己順帶成為焦點。
宋凌硬著頭皮走上前,來到宋寶珠的面前,他猶豫了很久,終於開了口,「媽,給我一年的時間,好嗎?」
宋寶珠眼眸一亮,笑著點頭。看起來,她很滿意這個答案。明眼人都明白,宋凌已經做出了讓步,以前肯定是久攻不下。最後,宋寶珠以「今晚為大家準備了美食紅酒,請盡情玩樂」的話結束,大家可以各玩各的了。
宋凌看起來並不開心,一個人坐在游泳池旁,喝著悶酒。李欣桐坐在旁邊看著他喝悶酒,一句話也不說。宋凌覺得她太過於安靜,問她,「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開心?」
「你為什麼不開心?」
「……」
李欣桐笑了起來。宋凌也跟著笑了起來,「本來想以悲傷的語氣訴苦的,現在被你搞的不知道從何說起了。」宋凌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我媽很重視我,但那種重視我看不到。從小到大,我爸媽長年累月不在家,我家很大,那麼大的別墅裡就我一個人,一直是這樣。我覺得自己很沒有存在感,所以我報考軍校,做了刑警,與死亡常常擦肩而過。就這樣,我媽變得特別緊張我,常常給我打電話,那種存在感讓我很知足。可是我爸一直對我冷冷淡淡,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剛開始做刑警我是為了找尋存在感,但這幾年下來,我熱愛這份工作,捨不得放下。但我知道,我總有一天必須放下,因為我是宋寶珠的兒子。」
「明知道必須放下,可就是放不下,這種心情我理解。」李欣桐訕訕笑道。她有過太多次這樣的心情了。這種心情就像羽毛拂過心臟,明明很輕,卻是致命的疼痛。
宋凌把昂貴的紅酒當白開水一樣猛喝,不一會兒臉燒得通紅。李欣桐也陪他喝了點,酒勁也有點上來了。看著宋凌不省人事,李欣桐覺得有必要把宋凌扶進去。她叫來服務生幫忙,把宋凌扶進別墅。本打算就此離開,被宋寶珠叫住了。
宋寶珠十分不客氣地說道:「李小姐,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進我家的門。」
李欣桐微笑回答:「那你就等著失去這個兒子吧。」說罷,毫不客氣地揮手說再見。氣得宋寶珠臉色發青。李欣桐不怕惡勢力,雖然她對宋凌沒意思,但她十分提倡麻雀飛上枝頭做鳳凰的行為。因為她就抱著這種思想活到現在。
由於別墅的花園太大了,李欣桐轉悠了半天也出不去更甚至迷路了,加之酒勁上來,腦袋迷迷糊糊的。她彷彿看見前方有兩個人影,走近一看是宋子墨和……宋建立?李欣桐腦袋一激靈,迅速竄進花叢之中窺看竊聽。
「你媽最近怎麼樣?」宋建立問。
「老樣子,身體不好。」宋子墨答。
「真沒想到,你有如此成績。」
「……」
宋建立說:「你結婚了嗎?」
「我生活的很好,有妻有兒,你不必擔心。若沒別的事,我告辭了。」宋子墨打算離開,宋建立忙叫住,「關於這次合作,我希望只是一場正當的商場利益合作。」
宋子墨駐足,嘲諷地轉身笑道:「我覺得你或者你摯愛的妻子沒有資格讓我損失幾十個億。」宋子墨繼續離開。
李欣桐看著宋子墨是朝她這邊走來,不禁縮了縮身子,正好晃動了週身的花草,引起了宋子墨的主意,把她逮個正著。李欣桐覺得尷尬極了,朝宋子墨傻笑,希望他什麼都沒看見。
宋子墨繼續往前走,當真無視了她。李欣桐以手扶胸,舒了舒心。
等到宋建立離開,李欣桐才敢從花叢裡鑽出來,繼續尋找出口,只是沒想到剛拐個彎,就見宋子墨嘴裡叼著一支煙,靠在牆邊以手摀住打火機,把煙靠上去打算燃一支煙,從眉宇間散發著一種煩躁。宋子墨以前不抽煙也不喝酒,沒有太多情緒,時過境遷,他學會了喝酒吸煙,臉上也漸漸表露著自己的心情,讓他改變的只有賈玲可。在李欣桐眼裡,賈玲可真的很強大,她把她李欣桐苦苦追求的男人從頭到尾的改變了,而她,那麼努力都沒讓有一絲的動容。
宋子墨似乎察覺到李欣桐的到來,抬眼看了看,深吸了一口煙,再把煙扔在地上,踩滅後,朝李欣桐走來,「回家吧。」
「額,你在等我?」李欣桐小心翼翼地發問。
「不然呢?」宋子墨牽起她的手,帶她離開,「以你的方向感,怕是太陽升起,你都出不來。」
李欣桐鼓起腮幫,敢怒不敢言。他這話說的沒錯。她方向感很不好,以前跟蹤他到家,足足跟蹤了將近一個月才能有十足的把握獨自去他家。交往以後,李欣桐說起這件慚愧的事,宋子墨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他早就知道李欣桐在跟蹤他,只是不明白,幹嘛要跟蹤他一個月。原來是她一個月後才知道怎麼走到他的家。如此方向感,不得不讓人汗顏。
李欣桐在宋子墨的車上睡著了。宋子墨一路上都未叫醒她,就連到了也沒叫她,自己把車熄了火,靜靜地坐在位子上,呆呆地看著李欣桐。他從未好好地看過她,所以當她從他的世界消失後,他很後悔沒有那樣仔細又專注地看過她。她擁有一張美女的臉,白皙的膚色,高挑的身材,還有一顆堅韌不拔地愛著他的心。不過現在,這顆心被他摧毀的不復存在。一想起,心就疼痛難耐。
宋子墨伸出手,想為她捋捋蓋在臉上的長髮,身後有車在鳴,李欣桐在此刻被驚醒,坐正身子,看著前方,「怎麼了?」
「沒什麼。到了。」宋子墨解開安全帶,打算下車。李欣桐見狀,也跟著下車。
兩人一前一後打算上樓梯,住在二樓的大爺打算下樓,在樓梯口相遇,大爺笑呵呵地說:「喲,小兩口穿的這麼正式,去參加舞會嗎?」
李欣桐回答:「是啊。」
「你們肯定是最登對的一對。」
李欣桐只能傻笑,不好回答。大爺注意到李欣桐的腳,「呀,你腳上的水泡磨破了,在流血。」
李欣桐縮了縮腳,「沒事。」宋子墨把目光轉向李欣桐的腳,這讓李欣桐顯得有點無措,朝他無謂的笑了笑。
宋子墨對大爺說:「謝謝提醒。」
大爺擺手憨笑,「沒事。」
回到出租屋,宋子墨就問,「藥箱在哪裡?」
「我自己來。」李欣桐走到一個櫃子前,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創口貼和藥膏,利索地塗藥貼創口貼。宋子墨默默地注視著她,不發一言。李欣桐處理好自己的傷口,從衣櫃裡拿出他和自己的睡衣,問他:「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這些年,你怎麼過的?」宋子墨忽然問道。
李欣桐一怔,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起這事。
宋子墨注視著她,「以前的你,像個大小姐。不會做家務,一點小傷就哭天喊地。現在的你,有點不認識了。我想,這些年,你應該很苦吧。」
李欣桐走到他面前,雙手輕輕地圈住他的脖子,「同情我?」
「我若說憐惜你呢?」
李欣桐怔了怔,心跳驟然快了一拍,慌亂地笑起來,「早知道我早點受苦了。」她剛想鬆開圈住他脖子的手,宋子墨卻抱她坐在他修長腿上。李欣桐嚇了一跳,兩人距離頓時拉近,原本已經退下的酒勁又上來了,李欣桐的臉頓時紅彤彤的。
兩人近距離地對視,李欣桐忍不住把唇靠了過去,就在即將吻上之時,李欣桐忽然清醒,拉開了距離,忙不迭地回歸剛才的問題,「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宋子墨說:「一起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