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墨沉舟幹出了這種事,兵鐵應該擔憂的。可是這大漢卻是看著那三具屍首有些興致勃勃,得知是墨沉舟下的手,竟然還佩服地一拱手,說道,「您幹的好!這些家伙,也應該受點教訓了。」
招惹了強敵,正主都不害怕,不准備在此長待的墨沉舟又害怕些什麼呢?便也笑了笑,扛起了火鳳與小狐狸,目光將想要往她懷裡跳的巨大的黑獅逼退,這才跟著兵鐵一同往城中而去。
方才發生的事情,如今已然滿城皆知,此時那些修士看著墨沉舟一行人的目光十分復雜,卻到底沒有敢冒頭,見此,兵鐵還興奮道,「郡王,咱們王府,可是很久都沒有這般風光了。」
墨天寶卻是有些發愁地笑了笑。
他當然也聽到了前任掌州的下場,如今卻是對自己的未來有些不看好。
那位掌州,還是王室的遠支,也是一介玉仙。當初受封方州,墨天寶也查閱過方州之事,卻是含含糊糊,便是那位掌州,也不過是簡單地說了一句隕落於爭斗之中便一筆帶過,卻沒有想到,此處竟然已經惡劣到這個地步,竟然還有人敢殺死王室子弟。
大寧城中倒是極為的奢華,寶光琳琳,各處都是一副歌舞升平之境。無數的或高大或精致的亭台樓閣分布在城中,還有無數的寶殿高高地懸浮在大寧城之上,行到一處,兵鐵指著眾人上方,一座極為恢弘莊嚴的空中大殿介紹道,「郡王,這便是我州州府了,全州的官員,若是有事情都會聚在此處商議。」然而想到了什麼,這大漢卻是欲言又止,遲疑了許久還是說道,「末將先帶幾位前往王府吧。郡王之事,那些官員只怕還未得知,便等來日再一同拜見郡王。」
墨天寶微微皺眉,然而卻還是點頭笑道,「可以。」
兵鐵便高興了一些,只引著眾人繼續前行,直到到了一處大宅前,這才指著大宅道,「王府到了。」
一見這王府,墨天寶的表情便凝固了,指著前方看著兵鐵求肯定道,「這裡?」臥槽,這不是貧民窟麼?
但見得一圈破破爛爛,連條狗都攔不住的圍牆,少了半面的大門上方,是缺了一角的黑漆漆看不清名字的匾額,墨天寶飛起來一些往裡一看,便見到了大宅之中,卻是有著幾處房屋,黑洞洞的,還有些靈蛛拉起了絲,斷壁橫□,看起來淒涼極了。
呆呆地看了看裡面那恨不能掉渣的房屋,墨天寶尖叫道,「這是我住的地方?」
「簡陋了一點。」兵鐵憨厚地抓著頭道。
豈止是簡陋,簡直就是要人命。墨沉舟同情地看了那一臉要去死一死的墨天寶一眼,便好奇問道,「怎麼不搬個好點兒的地方?」
「平天宗能容我們有個棲身之所就很不容易了。」一聲歎息自那大宅中傳了出來,墨沉舟瞇眼便見得頃刻之間,一個白胡子老頭兒顫巍巍地迎了出來,擠著滿臉的老褶子道,「若不是擔心將我等連根拔起,會收到國都的注意,平天宗哪裡容我們到現在。」這老頭兒看了墨天寶一眼,目中閃過一絲失望,之後便望著墨沉舟道,「這位便是郡主吧?我們得了國都的符詔,知曉清河郡王與重華郡主來此,卻是盼了許久了。」這老頭兒到底乖覺,卻是沒有說,他偷偷往國都傳書,本是想叫國都重視,遣強大的仙人來自坐鎮壓制平天宗,卻沒有想到,竟然只來了兩個極為年輕的仙人。
心中歎了一聲,這老頭卻是施了一禮,「王府總管公孫伯,見過郡王、郡主。」
墨沉舟嘴一抽,正想提醒這老頭兒認錯人了,那位正主郡主早投胎去了,卻聽得墨天寶在一旁抱頭罵道,「墨天波,你個王八蛋!竟然這般陷害小爺!你給小爺等著,若是能再回國都,不弄死你,我,我就不是墨天寶!」那個家伙,是想要對他趕盡殺絕呀。
如果墨沉舟沒有看錯,這位公孫老頭兒,確實是在用一種鄙視的目光對墨天寶做注目禮。
心中也覺得墨天寶這般太丟人,可是墨沉舟倒是也能理解。
一個前半生不知道愁為何物的小青年兒,突然山窮水盡了,沒當場崩潰心理素質就已經很強大了好不好。
然而墨天寶卻是在看到墨沉舟的身影後,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他之前,卻是不曉得情況惡劣到了這個地步,本來還想要好好招待招待這位救命恩人呢。如今這般,卻是不想再將恩人牽扯進來,猶豫了一下,便對著公孫伯道,「帶我去庫房。」趕緊把仙石還給恩人,便叫他們快些離開吧,免得被他連累了。
然而公孫伯卻遲疑了一下,之後扭頭看向墨沉舟道,「郡主的意思是?」竟有要墨沉舟拿主意的意思。
本仙真不是什麼見鬼的郡主。墨沉舟無力吐槽,然而也對這王府的庫房感興趣,便頷首道,「還請總管帶路。」
墨沉舟點了頭,這老頭兒才顫巍巍地引著眾人往那大宅的深處而去,慢悠悠地,直叫墨沉舟看著這老家伙磨牙。話說,身為一介天仙,您敢快著點兒麼?嗯?真因為長了一張老臉,自己就真是日薄西山了?心中罵咧不停,墨沉舟便見著公孫伯七拐八拐,最後終於在一座很高大,還有無數的仙家禁制的大房間前面停下了。
墨沉舟看著這隱帶肅殺的庫房的規模,心中的期待更深了。
這般重視,看來這王府的身家,還是很豐厚的麼。
不由自主地,墨沉舟興奮地舔了舔嘴角。
老頭兒哆哆嗦嗦地取出了一串兒鑰匙,將這些鑰匙祭在了空中,手中掐了數個靈訣,墨沉舟就見得那些鑰匙,卻是在空中演變出了一個有規律的圖形,之後便見得公孫伯手指向著那庫房一點,這些鑰匙便按著各自的方位射入了禁制之中。之後便是無數的禁制交相變幻,一層層地消退。
雖然時間有些長,不過墨沉舟卻不著急。
越是這般重視,越是代表庫房有貨啊。
該拿些什麼呢?仙石?仙草?仙寶?仙器?墨仙人就感覺到巨大的幸福從天而降,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在她胡思亂想之時,門開了。
墨沉舟覺得,既然已經到了最後一步,她還是應該矜持一些麼,卻是在墨天寶迫不及待地沖到了庫房中後,慢悠悠地對公孫老頭微笑頷首,在後者越發地覺得這位郡主可比郡王有范兒多了的感覺中,往著庫房中踱去。
入目的,先是墨天寶僵硬不動的背影。
心中古怪,墨沉舟便往那庫房看去,一眼之後,卻是幸福全都木有了!
眼前的,是一座空蕩蕩的,連點兒灰塵都沒有的乾淨到了極至的庫房。看著這般乾淨的庫房,不知道怎地,墨沉舟的腦海之中,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句老話來。
耗子來了,也得眼含熱淚悲憤地爬出大門。
見到這間庫房,墨沉舟終於理解了耗子的悲傷!
媽的,既然這般乾淨,你還整那麼多的禁制做什麼?!逗她玩兒麼?有意思麼,有麼?!
墨仙人森森地憤怒了。
「這是……怎麼個意思呢?」墨沉舟陰森森地沖著墨天寶的背影問道。
可憐巴巴的小背影抖了一抖,卻是立時便轉過身來熟練地抱住了墨沉舟的大腿嚎啕道,「上仙,冤枉!」救命!這一次,會不會被這憤怒的上仙給扒皮呢?墨天寶在心中嚶嚶嚶地哭泣著。
他是真不知道,這坐擁一州之地的掌州府,竟然這麼窮啊!
鼻涕眼淚不要錢地往墨沉舟的衣裙上蹭著,青年抽抽搭搭地說道,「上仙,求原諒,求解釋!」千萬不要沖動哪,或許,或許還可以想些別的辦法的不是?骨氣?骨氣是什麼?郡王大人表示,在上仙的憤怒下,那都是浮雲,浮雲!
「咳!」還未等墨沉舟將這個一有不對立時求饒的家伙拎起來,便聽得一聲輕咳,之後便見得兵鐵與公孫伯立在庫房大門邊兒上,看著二人的姿勢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一副要暈過去的表情。
墨沉舟覺得眼前分外棘手,卻是拎著墨天寶的脖子將這個還在抹眼淚的家伙提起來,對那二人強笑道,「看來這些年,各位真是受苦了。郡王殿下卻是在為諸位難過呢。」還是給這小青年在屬下面前樹立些威嚴吧,不然等她離開了此處,這家伙要怎麼混呢?
兵鐵與公孫伯呆呆點頭,也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有。
實在是,刺激太大了點兒。
堂堂郡王,竟然還會抱大腿!
更不能原諒的是,他還敢嚶嚶嚶!
二者覺得,方州的未來真是前途無亮哪。
眼中不似方才隨時都要斷氣的樣子,犀利地閃過一絲寒光,公孫伯卻是又變成了方才顫巍巍的樣子,卻是對墨天寶道,「郡王殿下,屬下還有一些事情要與你說。」
墨沉舟將遲疑地看她的墨天寶放下,示意後者跟著公孫伯與兵鐵出了庫房,這才看著這比她的臉還要乾淨的庫房,與蛟龍相視苦笑。
看來這一次,她墨沉舟真是做了一件虧本的買賣。
這般想時,卻聽得房外的墨天寶,突然尖叫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