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已到,平天宗卻還沒有動靜,郡主您看這該怎麼辦?」議事殿中,公孫伯面上帶著幾分煩惱地對墨沉舟說道,「不僅是平天宗,與平天宗同在秦山的幾個宗門,也並沒有繳納供奉,不過我等猜測,是平天宗壓制了這些宗門,卻又該如何決斷?」公孫伯打理內政倒也是個人才,不過幾日,這大寧城之中的官員,已然被他約束得差不多了,這人又借著墨沉舟之勢,這幾日來,便是有些強硬的宗門,也不得不上繳了供奉。
他這般問時,那些官員們卻是目中閃爍。
掌州府與平天宗,看起來是必有一戰。方州諸宗已然准備好,不論這雙方誰勝誰負,只對其中的勝者徹底俯首,至於敗者,對不起,且等著諸宗的手段好了。
然而這一次,墨沉舟卻只沉默不語,議事殿中沉靜了許久,卻見她轉頭問道,「兄長以為呢?」
墨天寶的臉色蒼白如紙,似乎收到了極大的打擊。聞得墨沉舟對自己開口,渾身一震,目中現出一絲水光,有些無措地咬了咬牙,卻還是與立在他身邊的兵鐵輕聲道,「點兵!」
兵鐵遲疑了片刻,望了皺眉在這兄妹二人之間掃視的公孫伯一眼,便沉聲應是,向著殿外而去。而公孫伯卻在見得墨天寶出言之後,墨沉舟撐著自己的臉誰都不看的樣子後,心中一緊,之後試探道,「郡主,可是要討伐平天宗?」看這樣子,莫非是重華郡主將權利移交給了清河郡王?想到自相見,這位郡王便不是有能力決斷之人,公孫伯便有些頭疼。
果然不出他所料,墨沉舟依舊沒有答話,反而是她身邊的墨天寶說道,「沉舟,這一次,便由你來領軍如何?」當日的話,墨天寶躲在房裡哭了兩天,然而卻還是明白,墨沉舟確實是為他好,方才這般說。不然便架空了他,叫他做個傀儡,搜刮完好處一走,他又能如何呢?到時才叫死無葬身之地呢。
想到自己父親隕落之後,自己的境況,哪怕是再不願,墨天寶也咬著牙准備試一把。
如果,如果有了墨沉舟的扶助,他還不能在方州站穩腳跟,那麼到時他也不會留戀,只求墨沉舟帶著自己前往別的諸國,當個散修也就是了。
他轉頭,見得墨沉舟默默地點了一下頭,目中閃過一絲感激,之後便對公孫伯道,「剿滅叛逆之事,事關重大,我與沉舟皆會同行。這幾日大寧城空虛,便請總管坐鎮此處,若是,若是有人敢在此時添亂,如何責罰,便由總管做主。」下決斷這種事,不開口的時候還有些膽怯,可是墨天寶說了這麼久,卻是也流利了起來,多少也有了幾分聲勢。
公孫伯心中一歎,束手應是。墨天寶這才笑了笑,與墨沉舟一同往著議事殿之外而去。
方出了州府,便見得眼前的高空之中,陣列著無數的兵士,皆著戰甲,身上殺意凜然。這些兵士皆受控與虎符,當年鄭全得到了虎符,便是連上任掌州平天宗都能擊殺,如今虎符重回墨天寶的手中,便是會去對付的是平天宗修士,於這些兵士而言,也是無所謂的。
這般肅殺的聲勢一陣,墨天寶的心中也帶了幾分豪氣,卻是又偏頭看了墨沉舟一眼,見得她的眼中透著些微的笑意,墨天寶心中一暖,便轉頭沖著那些兵士揮了揮手。示意這些兵士開路前行。
數名大乘期的甲士在兩名天仙修士的帶領下將墨天寶與墨沉舟護在了中間,一同往著那秦山所在的方向飛去。剛剛飛了數息,便聽得一陣嗷嗷的叫聲自不遠處而來,墨沉舟定睛一看,卻見得蛟龍領著眾靈獸飛了過來,卻是得意地說道,「這麼大的事情,若是沒有阿古大爺的幫助,你們可能順利麼?嘿小子,」他尾巴往看著他傻笑的墨天寶的身上一甩道,「怎麼樣,阿古大爺是不是好心的蛟?可要記住蛟的人情!」順便,還可以去那什麼平天宗裡,抓幾頭仙獸什麼的來打打牙祭。
墨沉舟見自家全體出動,便是小狐狸與那貓崽子也端坐在了化為獸型的小七十八的背上,嘴角微微抽搐了一把,覺得這幫家伙更像是要去旅游,只告誡道,「都給我小心著點兒。」到時候,可別被殺紅了眼的修士們給剁了。
「有阿古大爺在,誰敢碰它們一根汗毛呢?」蛟龍覺得顯擺自己的時候到了,卻是仰頭傲然道。
墨沉舟無視了這貨,拉著還想和這個家伙說話的墨天寶就往前飛,心說墨天寶本來就不怎麼聰明,還敢往這沒有什麼底線的蛟龍身邊兒湊?別百二十斤的分量給蛟龍賣了還幫它數錢呢。
蛟龍本想在墨天寶的手上騙點兒好處,卻被墨沉舟給攪和了。默默詛咒了這個家伙一把,便跟在了眾人的身後一同往秦山進發。
秦山此處坐落在大寧城之外八百裡一處山嶺之間,說是山,其實其中無數的山巒匯聚,數十座極高的山峰拔地而起,還有那無數飛來峰在山峰之上游走,匯合在了一處,名為秦山。其上無數的靈花靈木,鋪天蓋地,滿眼的翠綠之色。更兼不知是何處的大能,曾將方州之處的數條靈脈強行牽引入了秦山,這處的仙靈之氣,卻是交旁處濃郁許多,還離得很遠,眾人便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仙靈之氣。
心中歎息了一聲這確實是一處寶地,墨沉舟便覺得這平天宗雖然不怎麼干人事兒,然而到底有幾分眼光,又見開路的眾甲士停了下來,分布在了秦山的四周,死死地扼住了這平天宗修士逃竄的方向,這才與身旁的一名天仙甲士笑道,「你們倒是經驗豐富。」不僅動作迅速,而且眼光很准,甚至墨沉舟還見到其中的幾名甲士,自懷中取出了數個空間陣盤,將整個秦山牢牢地鎖在了中間,卻是連空間傳送陣都不能使用了。
那名為舒力的甲士俯身謝過了墨沉舟的贊賞,卻是帶著幾分笑意地說道,「當年鄭全手執虎符之時,我等沒少在他的命令之下絞殺膽敢不服從平天宗的宗門,卻是練出來了。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一日,也能叫這平天宗領教一番。」
「這般說來,倒是鄭全成全了自己的宗門。」墨沉舟也是笑道。
這方笑語連連,卻不知那秦山之中,已然是滔天巨浪。
那名老者卻是目光恐懼地看著高空之中目光冰冷的甲士們,心知這些皆是方州的精英,卻是顫抖道,「那兩名掌州,竟然真的敢上門?莫非他們就覺得一定能得勝麼?如今我們又該怎麼辦?」其實若不是那位玄仙一力反對,平天宗本來就也想要意思意思交點兒靈石的。然而那名為左江的玄仙卻堅定地認為那新任掌州一定不敢妄動,不過是嚇唬人罷了,更何況再是玉仙,如何能與玄仙對抗?左江信心勃勃,這老者這才信了,卻沒有想到落到了今日之局。
「怎麼辦?莫非還能低頭求饒麼?」左江卻是看著那遠遠立在空中的墨沉舟咬牙道,「那人果然是新任掌州!既然送上門來,正要是我平天宗再次立威之時!」便如同上一任掌州,若不是左江擊殺了他,怎麼可能會叫平天宗在方州一家獨大!
然而哪怕知道這是事實,這老者的心中,卻還是生出極大的不滿。
上一任掌州,其實非常軟弱,也算是對平天宗言聽計從,與如今也不差什麼。若不是左江看上了那掌州之女,非要掠來做自己的爐鼎,由如何會叫那掌州拼死不從,以至於反抗而死?而若是那掌州不死,這方州,又怎會惹來這樣的強硬掌州!
心中歎息了一聲,然而卻也知曉今日說這些,也是有些晚了,這老者便與那左江道,「我等便與那掌州一談如何?」若是能叫這些人就此退去,卻是再好不過。
左江的目光一閃,便頷首同意。二人卻是立時帶著數名飛出,遙遙地落在了墨沉舟等人的對面。那老者這才擠出笑容來道,「前方二位,可是我方州新任掌州大人?卻不知今日,為何來我平天宗。」
「你還能不知道我們為何來此麼?」墨天寶卻是怒聲道,「一而再再而三地無視我們兄妹的符詔,你憑的是什麼?就這一點,就該將爾等治罪!」
「更何況,」墨沉舟卻是一臉漠然補充道,「這些年,你平天宗在方州做了多少惡事,早就人神共憤。另有我方州上任掌州,究竟是如何隕落,莫非你們還要與我等裝糊塗?殺我墨國皇室,其罪當誅!」
她的話音剛落,還未等那老者反應過來,便聽得那左江突然一陣張狂的大笑,「勝者為王!一任掌州,殺了也就殺了,你能奈我何?!不僅如此,我左江,還要再殺兩個掌州,以振我平天宗之威!」
這話出口,墨沉舟便見得那大漢手中一翻,現出一把巨刀,頃刻之間,便是無數的刀光,向著她的方向劈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