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古怪

到了最後,眾修士已然是無話可說。

打也打不過,想要威脅幾句吧,好麼,人家身後也有了不得的靠山呢。渾然還不知道這位郡主殿下險惡的心腸,這些修士就已經先頹了。

反正在仙界,哪一次爭搶機緣不是如此這般呢?這一次隕落的修士還算少的呢。又想到方才這女修並沒有吃獨食的意思,竟然還願意將這六儀秘境分享,已然算是不錯的仙人了。

聯想到此,修士們便看了墨沉舟許久,便有一名面皮頗厚的修士笑道,「既然如此,便多謝道友了。」他打量著墨沉舟的臉色,小心的問道,「敢問道友,如今我等可否進入秘境?」別一個爭搶惹惱了這貨,再叫這女修拔劍宰人。

墨沉舟只看了這人一眼,便頷首道,「道友隨意。」

這,這麼好說話,還是方才那個猙獰凶橫的殺神?諸修心中生出幾分忐忑,卻想不出這人的用意,只將這念頭拋下,向著那入口飛遁而去。

宋風在一旁都急得火上房了!

要他說,也同意墨沉舟不要在此時將這些修士一網打盡。可,可要不要這麼大方啊?!那可是上古劍仙的別府,封閉萬年,傻子都知道裡面有什麼好東西,怎地竟然眼睜睜地就放他們進去了呢?就算是給點兒油水,可也應該等他們掃蕩完之後再說啊!

一時間,宋風真覺得恨鐵不成鋼,惋惜地看了那入口一眼,卻冷不丁地就對上了墨沉舟向下看去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中就募地一跳,忍不住脫口問道,「墨道友還有何疑惑?」莫非是,這墨重華看出了這入口有什麼不對或危險,卻是叫這些家伙前去探路不成?若真是這般,倒也說得通。

自己聯想了一把,宋風看向墨沉舟的目光就帶了幾分惺惺相惜,只覺得這女修能冷眼看著這麼多修士前去試探,也算的上心機過人,心狠手辣了,若是他們二人當真聯手,也不算是賠本的買賣。正覺得這女修十分合自己的胃口,宋風便見得墨沉舟的嘴動了動,然後。

「你說……」她臉色冷凝地沉吟著,宋風就湊近了些,以圖也給這女修支上幾招,卻聽這女修慢慢說道,「這麼多死掉的家伙,他們身上的儲物戒,可是不少吧?」眨巴了一下眼睛,便見這美貌絕倫的女修向著眾人腳下一抓,數十道靈光閃過,化作了流光落在了這女修的手上,一翻手,就是晶瑩剔透的儲物戒。

宋風僵硬著身子,看著墨沉舟眉開眼笑地一枚一枚地數著手上的戒指,一旁的火鳳急切地湊近了她的手,豆子眼中滿是貪婪。在自己主人警告地看了自己一眼後,頗為喪氣,之後卻是對著那下方連連點動,便有不知道多少的腰帶玉佩衣袍飛上了高空,最後消失在了火鳳的身後。這火鳳滿意了片刻,便對著下方一口火焰噴出,將那些修士的屍身燒成了灰燼,便見得墨沉舟贊賞道,「你這般就不錯,既然被我等遇上,卻也不好叫這些道友暴屍荒野呢。」很有人道主義精神呢!

受到了主人的表揚,火鳳便得意得抬頭挺胸,不可一世。

墨沉舟卻在此時見到了宋風的目光,只覺得這廝的眼神好生怪異,便一把將手中的儲物戒遮住,問道,「你們怎麼還不進去?不急麼?本郡主告訴你,」她點了點手中的儲物戒,分外認真地說道,「這可是方才我出力最多的結果,你可別想分啊!」一邊說,臉上就是一副看賊的目光。

宋風真是想吐血,想咆哮,想……真是想不到,他以為這廝心中自有丘壑,怎奈竟然只是一個貪財鬼!然而墨沉舟這般行事,也叫他不由想起了當日被她敲詐去的身家,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熱騰騰的鮮血來!

一直不大做聲的宋賢,便急忙上前扶助了他。宋風到底經歷過不少世事,一口悶血噴出,心頭就是一片清明,緩了口氣,卻是對著墨沉舟道,「多謝道友!」好苦逼有木有,被氣得吐血,竟然還要感謝一下氣他的人,而且,竟然宋風心中還是真心實意。

陳平在一旁都看的傻眼了,覺得這個世界變化的有些快,至少,他是有些跟不上節奏了。

傻傻地看著這兩人,陳平就見墨沉舟淡淡說道,「道友的心被迷住了。」

宋風心中就是一聲輕歎。

自這秘境出現,到諸仙爭鬥,便有一種極為奇怪的情緒在左右他的思維,竟叫他心中如同蒙上了一片塵埃,只看得到眼前的方圓,無法放開思維。如今靈台一片清明,宋風便覺出了幾分不對來,聯想到方才,便驚聲道,「莫非是秘府?」使出了什麼手段叫諸人盲目爭鬥?

「不對。」墨沉舟卻將儲物戒揣入懷中,瞇著眼冷聲道,「倒像是有厲害的家伙先進去了。」她並不相信,方才叫諸人,便是墨沉舟自己都難以遏制的那種貪婪感是這秘境之中某物引發。就說方才的那一道劍光,純粹凝練到了極點,只有真正心無旁騖的劍修方能使出,而這樣的劍修,又怎麼會使用這般鬼蜮伎倆?說不得,是有人使出了天大的手段掩在其後,對諸人下了黑手。

然而這般,卻更叫墨沉舟忌憚,因此也遲遲不願進入這秘境。

「這可怎麼辦?」宋風便忍不住繞圈說道,「難道白白放著好處乾看著?」

「怎麼可能!」墨沉舟嗤笑了一聲道,「管他是人是鬼,莫非我還怕他不成?不來也就罷了,若是真敢來尋我的晦氣,也別怪我心狠手辣,叫他不得輪回!」她墨沉舟是誰?怎麼可能就為了點子危險就退卻!

郡主殿下一臉殺氣騰騰,宋風便大力點頭道,「道友說得對!」然而之後就是一偏頭,對著正在聆聽的宋賢道,「小妹,你留在這裡等著我回來。」宋賢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怎麼可能眼看著她去涉險?

宋賢卻只是莞爾一笑,偏頭道,「兄長難道要將小賢拋在此處?」她微笑道,「若是因為這,小賢便棄兄長於不顧,便是活著又有什麼意思?況且,小賢也不是無用之人呢。」話音剛落,墨沉舟便見這寡言的女修,突然自背後抽出了一柄一人來高的巨刃,輕松地晃了晃之後,說道,「誰來,便斬了誰也就是了。」

墨沉舟嘴角一抽,就覺得這姑娘一下子威武了起來。偏頭一看,就見得陳平正用亮晶晶的目光看著宋賢和她手中的巨刃,就忍不住想到,難怪,這小子不敢出軌啊,不然這巨刃別說掄上幾下,便是微微一動,這家伙的小身子骨兒都要夠嗆。

默默地小人之心了一把,墨沉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對為何有人對宋賢死心塌地而英明神武的自己卻嫁不出去森森地嫉妒了,目光一閃,手中便現出了數枚圓潤的大珠來,各自的珠中,皆是有一道青光在游走不定,分與眾人之後方說道,「這是定神珠,佩於身上,高階之下的攝魂之術便不會生效。」這還是自驚鴻仙子留下的儲物戒中得到了,料想威力不凡。

見得墨沉舟大方,宋風本想小心眼兒一把,反正這種事兒他常做,沒什麼心理壓力。然而如今自家妹妹在身邊兒看著呢,卻也不願毀了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這人微微猶豫,這才面色扭曲地取出了幾個小小的蓮子來,說道,「七色蓮子,其中蘊含著一絲三十三天神雷,是我師尊冒著極大風險采集而來,便是我,也只有這麼一點兒了。」若不是上一次栽在了墨沉舟的手裡,他的師尊也不會將這麼多的寶貝賜給他護身。不然,若是從前就有,一枚蓮子就能叫墨沉舟皮開肉綻!

這可真是好東西呢。眾人皆取了,墨沉舟便不客氣地抓了一顆,然而宋風卻反手抓住了這蓮子的一邊,嘎巴嘎巴嘴兒沒說話。墨沉舟使勁兒拉了拉,沒拉動,就瞪眼道,「別逼本郡主啊!」不然,可要動手搶了!

宋風沉默了許久,這才不捨地看著這蓮子脫手而出,口中卻說道,「你也用不上!」憑這廝的手段,這蓮子也就是個擺設。有什麼事兒,一劍過去也就完了。

「那你把定神珠還我!」墨沉舟就冷笑了一聲。

一旁得著了好東西的悟能高興得吭哧吭哧的,大耳朵扇的辟啪作響。陳平可還記得兩人之間的那點子仇呢,就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你高興個屁!個死窮鬼!」害他丟那麼大的臉,真是叫人生氣!

悟能憨笑,什麼都沒說。火鳳就不樂意了,目中一點寒光,已然自法天象地的神通之中恢復了真正大小,立時便撲到了陳平的身上,一通狠叼,口中也是叫了幾聲。這家伙,方才連現出原身的妖族都能擱倒,陳平簡直就是一盤小菜,立時便被叼得尖叫連連,許久之後,大聲叫道,「我錯了!」

火鳳這才停手。一只爪子指著悟能一瞬,又點了點自己,無聲地表示這家伙火鳳大人罩著呢,想要欺負他的人統統去死!又威脅地看了陳平一眼,這才踱著方步返回到墨沉舟的身邊,仰頭不動了。

陳平一邊抹著血一邊心裡委屈,然而方才只是笑瞇瞇地看著火鳳發威的宋賢將一條絲帕送到他手上之後,他才真的覺得治愈了,然而又說道,「小賢,你怎麼不幫我?」

「無論如何,都不該侮辱旁人。」宋賢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

想到方才,自己確實過分了一些,陳平低下了頭,許久之後,對悟能說道,「對不起。」被宋賢一說,他也有些後悔了。

悟能卻覺得有些奇怪,抓著頭說道,「我,我方才是挺高興的,你也沒說錯的。」他不安地看了冷眼看過來的墨沉舟一眼,求救道,「師傅說過,聽不懂的話,就不要問,不然大家都會知道我傻了。」他憨厚地說道,「師傅說,傻會被別的仙人欺負的。」

他口中師傅師傅說個不停,墨沉舟卻在心中生出了幾分古怪。

火鳳的性子,她知之甚詳,素日裡除了自己身邊親近之人,從不會對旁人太過人情。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對這悟能張目,就叫墨沉舟心中翻騰不休。

然而見得悟能目光純淨,明顯是涉世未深的老實人,墨沉舟便不由得開口問道,「你師傅是什麼樣的人?」

莫非那位師尊有來歷,才叫火鳳表現得這般與眾不同?

不過,為什麼她沒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