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沉舟一直覺得,作為一個房客,一個不花錢還經常圍觀房主**的房客,多少都應該有點兒自覺什麼的,而不是把暫住房當成自己家的後花園,想幹啥就幹啥,十分之沒有組織性紀律性,特別是還很厚顏無恥地給主人添各種的麻煩。
哪怕是身份再顯赫,可是做仙也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不是?
所以當兩道光影慢慢地浮現在墨沉舟的面前,郡主殿下的心中除了詛咒還是詛咒,一邊木著臉問身旁懶洋洋地坐在一旁的詹台青道,「這是什麼意思?」開什麼玩笑,哪有這麼任性的仙,說出來就一刻都等不及,若不是墨沉舟閃得快,大家伙兒的面前就要表現一把大變活人。
躲在自己的靜室中,墨沉舟氣哼哼地看著那光點繼續匯聚,兩道窈窕婀娜的身影慢慢成形,哪怕是還很模糊,四周的氣勢便已然將這靜室之中壓制得吱吱作響,還有小團的靈氣風暴向著墨沉舟的方向侵襲而來,便叫墨沉舟心中一驚。
這眼前的二人,竟然是兩名大羅金仙。
時不時出來一個家伙壓力真的很大好麼?恨恨地看了只勾起了嘴角似乎是在笑的詹台青,沒有得到回答,墨沉舟繼續問道,「莫非是因為那劍塚?」
說到那劍塚的時候,詹台青的眉頭似乎微微皺了一下,目光閃過一份茫然,之後便恢復了原狀問道,「劍塚?」
說起這個的時候,這家伙一定是在睡覺!
墨沉舟眼睛一瞪,正要發火,卻被身旁的秦臻安撫地摸了幾下,這才喘了幾口氣道,「別開玩笑啊,你還會不知道劍塚?」這家伙和當年的貪狼星君是好基友來著,這麼大的事兒會不知道?那可是和一位聖人掐了一把啊。
然而對於詹台青裝傻充愣十分憤慨,墨沉舟決定拆穿這個家伙,便嘲笑道,「你的記性不怎麼樣麼,連如今仙界的小輩,都知道當年貪狼星君與紫微道君一場大戰,你會不知道?劍塚,不就是那斷劍所在麼?」叫你再裝傻!
「紫微道君?」詹台青便是一怔,目中又是一陣茫然道,「不可能,」他言之鑿鑿地皺眉說道,「當年諸聖之中,紫微與貪狼的交情最好,怎麼可能會打得連劍都斷在了三十天。」然而之後,卻似乎要拼命想些什麼一般,突然臉色微微發白地抱住了頭,嘴唇微微顫抖。
「怎麼不可能。」就在墨沉舟為詹台青的異狀詫異之時,便聽得頭頂上傳來慵懶的女音道,「當年星君與我等離開,手中不就是斷劍麼?不過,」那帶著異香的身影緩緩地落在了墨沉舟的面前,嬌笑著伸出了手調笑一般地在墨沉舟的臉上摸了一把,這才在後者臉色扭曲中笑道,「當年我那三仙宗,可不就是……」然而說到這,卻是微微一怔,輕聲道,「因為什麼來著?」
墨沉舟的面前,便現出了兩名有著相同容顏的女子,柳眉杏眼,十分美麗,然而那面容卻帶著幾分失了血色的蒼白,此時其中一名目中帶著幾分恐懼,喃喃道,「為了什麼來著?」她一遍一遍地問,似乎著了魔一般,那與她容貌相同的女子的面上露出幾分傷感,卻還是一邊撫慰她一邊用滿不在意的表情說道,「為了什麼,如今,又關咱們什麼事?」她冷冷地嗤笑了一聲道,「為了這勞什子仙界,咱們連命都賠給它了,如今便是有個什麼,又與我們有什麼相干。」
不知為何,墨沉舟便在這三人這般的動作中感覺到一絲冷意。
詹台青一直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睿智模樣,今天是墨沉舟第一次見到他失措到這個地步,而那兩名女仙的表現,竟也似乎是忘記了什麼一般。
能夠成仙的人物,哪個不是天資卓絕,別說忘記,想要刻意遺忘都很困難,特別是當年那般聲勢浩大的爭鬥,這三人卻為何完全記不起來的模樣。
「不對,」詹台青伸出手止住那女仙的話,目中帶著一絲凝重,輕聲道,「若是仙界如今這般流傳,那麼當年,貪狼確實便是與紫微爭鬥過。我們……」他欲言又止,飛快地看了那臉色微變的兩名女仙一眼,方才說道,「忘記了一些事情是必然的,只是當年爭鬥,是否也是為了那……」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麼出來,然而詹台青的臉色卻突然微微一變,匆匆轉過頭去,竟是咳出了一口血來。
疲憊地往著身後一靠,詹台青的臉色忽青忽白,好半天才在眾人緘默中說道,「你說的劍塚,是不是馬上就要進入?」
「三仙宗把守著呢,這次咱們混成仙盟修士進入其中。」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小,墨沉舟眼角一跳,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
「三仙宗?」詹台青意味深長地看了那臉色微變的二人,說道,「很是霸道麼。」
「如今更不得了,還搶男人呢。」墨沉舟卻是沒有見到,她這話出口,那兩位的臉色更扭曲了。
「這是三仙宗的傳統呢。」詹台青卻輕笑了一聲道。
「喂!詹台青,你有完沒完?老娘忍你很久了!」那女仙中,便有一位破口罵道,「老娘就是搶過男人怎麼了?又沒有搶你,你在這裡唧唧歪歪作甚!」她一指墨沉舟,又向著自己的身上一點道,「小丫頭,吾乃三仙宗開宗宗主蘭靖,這是另一位宗主柳靖,既是星君傳承,我們領你這個情!」她冷哼道,「方才是哪個小家伙的身上傳來了誅天刺的味道?若不是這,我二人也醒不了,只怕你們是著了暗算吧?」
這個……幹掉墨寶珠的時候,墨沉舟還記得詹台青的話呢。
兩位宗主為了個男人大打出手什麼的,如今正主就在眼前,便叫郡主殿下好生欽佩。
然而那柳靖也從方才的狀態中醒了過來,鄙夷道,「如今宗門的這些小輩,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男人,便是搶也不要搶有婦之夫不是?要不要臉?我二人的臉都被她們給丟盡了!」
墨沉舟真是覺得這二位也沒什麼臉了來著,卻只在一旁默然無語。一時氣氛沉靜,眾人皆默中,只有秦臻默默地自儲物戒中取出了兩枚方才的仙果來,仿佛是對待這世上最重要的事情一般將之切成了小塊,默默地遞到了墨沉舟的嘴角。
郡主殿下有心拒絕,然而卻見得秦臻帶著淡淡的希冀之色,微微猶豫,便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塊。嘴唇剛剛碰到那微涼的指尖兒,便感覺那指尖微微一顫,不知為何,竟是自己也是一怔,之後又抬眼,卻只見那青年低垂著眼瞼,不知為何,便是心中一動。
這二人正是氣氛有些古怪,便聽得那蘭靖哼道,「男人,這仙界多得是,怎地就看上那麼一個?」見詹台青面帶譏諷地看了過來,便帶著幾分理直氣壯地說道,「當年那王八蛋,討好了姐姐又來討好我,誰知道他腳踏兩只船來著?」所以剛剛知道這事,姐妹倆方才大戰了一場,叫仙界諸天仙人看了個笑話,不過,「後來那家伙,不是被我與姐姐剁成了肉醬?!」她恨恨道,「如今這些人倒是把我們的臉丟盡了,想要道侶,找就罷了,為甚去搶旁人的道侶!」
這位雖然霸道了一些,卻意外地通情達理,墨沉舟便猛然自方才的那陣奇異的感覺中掙脫了出來,對著那蘭靖道,「不知仙子可否有法解除誅天刺?」
見墨沉舟移開了目光,秦臻微斂的眼顫了顫,閃過一絲失落,攥了攥手,便將另一塊仙果遞到了墨沉舟的嘴邊,目中閃過淡淡的期待。
「不用了師兄。」墨沉舟對著秦臻笑了笑,便轉過了頭去道,「前輩?」
「當然可以。」蘭靖冷笑道,「誅天刺當年,何等名震諸天,如今竟然被用到了這種地方!」她看著墨沉舟怔忡了許久,突然扭頭對那看著秦臻不知在想些什麼的詹台青道,「你與敖平的話,我認可了。」她淡淡地說道,「如今這三仙宗,已然不是我與姐姐最初想要的那個宗門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留給這小家伙。」她突然對墨沉舟問道,「小家伙兒,三仙宗給你了,你是敢要還是不敢要?!」
這個,什麼叫給她了呢?
詹台青與蘭靖柳靖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柳靖還不自覺地在揉動著衣角,墨沉舟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搞懂這幾位的腦回路,只能無奈地說道,「三仙宗歸屬仙盟,我是……」來幹掉仙盟的!
「那些不用你管。」似乎二人之中,蘭靖是做主之人,便見她豪爽地揮揮手道,「什麼仙盟,算什麼!三仙宗你不願意接收?」她眼珠子一轉,面帶狡黠地問道,「那三仙宗的寶庫你要不要?」別騙仙了,這丫頭整個一個錢串子,別以為大家都在虛天鐲中睡覺,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幾年只要睜開眼,就能看到這丫頭在此處摟錢呢!
因此拿寶庫來說事兒,一定有用。
果然,郡主殿下的臉色就變了,猶豫著問道,「整個三仙宗的?」
「幾十萬年的積累。」蘭靖的面上似乎帶著魔力,叫墨沉舟移不開眼,「所有的隱秘的寶庫,如今宗主不知道的,我與姐姐都知道。」咳咳,當年走的急,沒有交代完全,卻沒有想到便宜了旁人。
墨沉舟猶豫了許久,終於咬著牙齒道,「且容晚輩考慮。」寶庫什麼的,還是人家開宗祖師領頭搜刮,幸福來的太突然,她有些受不住了。
郡主殿下還在猶豫中,卻見得詹台青的目中一閃,對著沉默地托著仙果的秦臻道,「那小子,本仙君口渴了,且遞我一塊果子。」服務這麼到位,仙君眼饞很久了。
仙君的要求完全沒有得到滿足。
那沉默的青年對這位上位仙人充耳不聞,然而手中,卻是靈光一閃,那切成碎塊的仙果便消失在了他的手中,顯然是不願意給別人的。做完了這一切,秦臻連個眼神都沒給旁人只默默地站在墨沉舟的身旁,偏著頭看她苦惱。
詹台青微微咳了一聲,為了轉移注意力,便是眼中一轉,之後便對著墨沉舟揚聲道,「對了,這次劍塚,你帶我們三個進去?」見墨沉舟抬頭,他的目中便閃過幾分復雜來,歎道,「這劍塚之中,只怕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