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奏不對啊!
鼎星山莊的幾名仙人,此時真是有苦說不出。誰能想到,這剛剛遇上的兩撥人,竟然會是對頭呢?不過敢與元英天君二話不說喊打喊殺的,估計也不是能小看的貨色,一時便覺得這一回真是苦逼,這顯然是要將山莊拆一拆的節奏啊!
不敢阻攔這幾位,那最當頭的仙人,見那元英天君已然面沉似水,雙手在空中飛快跳動,結出了一張巨大的金色靈網將那劍芒與靈力盡數攔下,而此時,那自稱宿臨的大羅金仙竟是手上奇光閃耀,眾仙頭頂已然開始有一種星辰巨力當頭而下,便再也沒啥好說的,只抱頭鼠竄地向著那山莊的深處奔逃。
「爾等敢對天君不敬!」一聲怒斥,便見得空間破裂之處,又有一名青年沖了出來,駭然地看了那頭上還在匯聚靈力,顯然是要將元英天君擊殺的星辰之力,便喝道,「哪裡來的狂徒!還不速速退去!不然,便要將……」接下來的話,便淹沒在了見到廣流仙君的一瞬間,之後,便猶豫地向著元英天君看去。
卻見元英天君目中森冷,只見得那星辰光芒在頭上閃動片刻,便有一道巨大的星辰自天河之中墜下,雷霆萬鈞地向著元英天君的頭上呼嘯而下。口中冷哼一聲,元英天君手中連彈,將那靈網往著頭上一拋,只冷聲道,「宿臨,你敢以下犯上!」
此時眾人的頭上,便有一股似要毀滅天地般的沖擊傳來,那兩道攻擊相撞的瞬間,連天穹都幾乎是碎裂。宿臨星君冷笑一聲,面上再無嬉笑。而那元英天君竟是口中悶哼一聲,溢出了鮮血。見那腳下的山峰河流盡數消失,墨沉舟微微皺眉,腳下一跺,一道寶光沖天而起,化作了一道帶著孔雀虛影的五色靈氣,將腳下山峰盡數護住,五色靈氣在四處沖蕩,化解了大部分的沖擊。
而緊隨其後,那山莊的護山大陣便開啟,雖頻頻動蕩,到底沒有被靈氣擊碎。
見了此處,墨沉舟方才心中一松。她向來快意恩仇,可是也沒有任意毀壞無辜之人安身之所以及性命的地步,這說殺就殺,本就是他們不大合乎禮節,見宿臨星君轉頭看她,墨沉舟便微微頷首,之後指著那青年冷笑道,「拓跋弘,你在本公面前裝什麼蒜?」她又仰頭對著那元英天君冷道,「元英天君?好大的氣魄!既如此,咱們便再找一處如何?若是本公今日逃了,我就是你養的!」
哪怕這人已然是大羅金仙又如何?廣流仙君與她相交莫逆,便是豁出命來,她也不會在友人需要的時候後退一步!
宿臨星君亦在一旁冷笑道,「元英,你腦子有病吧?南庭是南庭,你中庭的仙人,在我的面前裝什麼老大!還以下犯上?你當自己是什麼東西!」他唾道,「想打我南庭的主意,你真是做夢去吧!」真以為南方仙帝那麼好當?真是想當然。
「宿臨,記住你今日的話!」元英天君聞得這等不馴之言,面上閃過幾分殺機,冷道,「待得來日,本君要與你好好清算!」然而之後,竟是微微斂目,再看向廣流仙君之時,便是一片森冷道,「廣流,你想殺我?!」仿佛那聲小乖從來不曾出現,他譏諷道,「別忘了,你與我的那血契!」
「真是個廢物,竟然到了如今還這般虛弱!」斂著目中的擔憂不叫眼前這人看見,元英天君便冷笑道,「莫非,你也是為了那天嬰果而來?本君勸你算了。」他挑眉道,「若是東臨也就罷了,可若就你與宿臨,想要得到天嬰果,那也是做夢!」
「元英,當年我只不曾問你一句,」廣流仙君冷冷一手覆在自己的丹田處,仿佛還能夠想到那一擊之下的冰冷,「我那師姐,向來待你極好,為何你竟一點情分都不講?」雖然當年大家都覺得元英不對勁,可是從出山到師兄正位東庭,一群單純的青年並未對此太過在意,甚至還對元英熱情有加,這樣的情誼,這人竟然還能下得去手,廣流仙君怨毒道,「畜生!」
他自幼長於師兄的膝下,可是卻與大師姐感情最好,那女仙雖然行事如男子般大大咧咧,可是身為長姐,卻一直在護著連同師兄在內的所有人。想到這裡,廣流仙君便忍不住渾身顫抖,目中閃過那憧憬幸福的女子,咬牙道,「那個時候若不是你,我師姐……」三師兄暗戀師姐幾萬年,才剛剛心意相通,沒有想到傾門大禍就到了眼前,在他的面前,他所有的師兄師姐被這人斬殺殆盡,師兄帶著他逃走的時候,神智模糊間他便見這曾經最好的朋友,將倉皇攜著師姐仙嬰逃離的三師兄打成了碎片。
那股刻骨銘心的疼痛叫廣流仙君永生不忘,沒有見到元英天君目中的悲傷,他只輕聲道,「其實,我也不過是想要向你討個說法,」他淡淡道,「元英,你看低了我。我廣流,從來都不是怕死之人。」此言方落,墨沉舟便感到一股可怕的靈氣沖天而起,這狂暴的靈氣之中,廣流仙君的身體在靈氣之中被沖蕩,之後便是一個瞬閃,那青年便沖到了元英天君的身前。
墨沉舟心中一歎,立時反身而上,卻在此時,聞得一聲怒喝,一只巨大的手掌自空中拍下,只向著廣流仙君而去,氣勢洶洶,竟要將廣流仙君一掌擊殺。元英天君怒喝一聲「丹陽!」,便不顧廣流仙君一把白光茫茫的小刀自虛空之中竄出,只一拳向著那巨掌擊去,宿臨星君在此時雙目一閃,一手探出,化出了一只巨手迎了上去。
兩只巨掌在空中相擊的瞬間,竟是罡風大作,如同刀片一般在此地瘋狂游走。這兩名大羅金仙全力一擊,竟是將廣流仙君擊得一聲冷哼,渾身上下無數的血洞,猙獰可怖。墨沉舟突然一聲叱喝,陡然化作一條巨大的黑色巨龍,在叫人牙酸的切割鱗片之聲中,黑龍全身綻開了無數的血花,卻將廣流仙君死死地護在了自己的身下,之後一聲暴虐的龍吟,一條百丈長尾帶著暴戾的殺意,向著元英天君當頭砸來!
只見得瞬間,那龍尾便砸在了元英天君的身上。那元英天君在這狂暴的攻擊之中竟是紋絲不動,罡風爆裂之中,便又是一聲巨大的龍吟,黑龍整條長尾被盡數震裂,血肉崩解之中,露出了森然的白骨。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黑龍繼續瘋狂地對著元英天君亂砸,更有緩緩轉動間,一雙龍爪對著元英天君當頭抓下!
身後又有一道凌厲無比的冰雪劍芒呼嘯斬來,卻見元英天君只面帶譏諷地一抓,便將那劍芒抓碎,口中反手向著黑龍巨爪一擋,竟被這巨爪震得退了一步,再看向黑龍的目中,便帶了幾分凝重道,「黑龍!」他險些忘了,這黑龍一旦與仇敵交戰,竟是不死不休!
然而不過是一條玄仙階位的黑龍,他並不看在眼裡,只對著被黑龍死死纏著動彈不得的廣流仙君冷笑道,「廣流,你這同伴這麼弱,你竟還敢來找我報仇?!」沒想到這墨沉舟竟然這麼菜,這能不能護住廣流仙君啊?元英天君的心中便多了幾分猶疑。
「夠了!」頭上那雙掌相擊,竟是不分高下,宿臨星君戒備之中,便見空中人影一閃,一名溫潤青年顯出了身形,對著元英天君沉聲道,「師弟,你想退讓到什麼程度!」他在一旁,只見方才廣流仙君飛出小刀之時,元英明明見到,卻不管不顧,竟是想要被廣流仙君捅上一刀的模樣。
之後,丹陽天君見一同看來的眾人,便口中一歎,與廣流仙君微微俯身道,「當年之事,皆是師命難為,這位道友但有何要求,便盡管與我們提及,丹陽無有不應。」
「我八個師兄師姐的性命,你一句師命難為就完了?」廣流仙君冷笑道,「元英,你叫我惡心!」見元英天君閉目不語,他只冷聲道,「當年你若是正面將我等斬殺,技不如人,便是死了我也不會怨你。可是你不該騙我們!我們待你如何?萬年親近,哪怕是條狗,你也得有幾分上心吧?當年你竟真能下得去手!」
廣流仙君厭惡憎恨的目光叫元英天君的心中一片冰涼,幾乎疼得就要死掉,然而卻在此時,聞得丹陽天君匆忙道,「就是為了這個?你……」竟是要說出真相,立時便是勃然大怒,呵斥道,「丹陽!我的事情,無需你多嘴!」他冷笑道,「你處處出手,心裡想的是什麼我早就知道!別叫我惡心!」
「師弟!」丹陽天君恨鐵不成鋼地喚了他一聲,見他目中毫不動容,只好歎道,「罷了罷了,這次,是我多事。」然而又看到黑龍此時遍體鱗傷,微微猶豫便歎道,「你便是司禮口中的安天公麼?今日之事,是當年我師弟有錯在先,你所做之事,來日無須再提。」揚手便是一道靈光要打入黑龍的體內。
黑龍只咆哮一聲,將那靈光擊碎,戒備地看著他。
「只是想要為你療傷。」丹陽天君覷了沉著臉的元英天君,歎息道,「中庭南庭皆是一家,莫非我還會與你為難?」
「中庭與南庭可不是一家。」化作人身,抹了一把腰間的血水,墨沉舟往著口中塞了幾枚仙丹,將廣流仙君護在身後,這才冷笑道,「至於這人,背信棄義之徒,今日沒有個說法,便是死在這,我等也決不罷休!」又對著元英天君冷聲道,「當年你做了那等惡事,因果輪回,來日你也必,」她一字一句道,「不,得,好,死!」
「這是不是有些過了!」元英天君不說話,丹陽天君便說道,「我師弟當年,亦是不得已。」
「背叛就是背叛,有什麼不得已,全是廢話!」墨沉舟惡狠狠地說道。
「算了,」似乎是覺得與墨沉舟講不通,丹陽天君只好緩緩搖首,之後只輕聲道,「仙君,你為何而來,我亦猜到一二,知道你不在乎修為,不過……」他咬了咬牙說道,「你也見到了,你實力太弱,想要傷我師弟都不可能,待得來日,若你能夠得到天嬰果晉升上位仙人,你要報仇,我,我,我必不再阻你!」
之後便見得元英天君轉身就走,而廣流仙君目中沉思中向著自己的師弟追了過去。二人在雲海之中飛了片刻,便聽得丹陽天君不解問道,「為何方才師弟,不許我告訴他實情?」
「告訴什麼?」元英天君森冷問道。
「告訴他,他的師兄師姐,當年並沒有被你殺死。」一聲歎息傳來,青年溫和的聲音在雲空之中彌漫道,「你護住了那幾人的元神,如今他們,已然……」余下的話語,便消失在了青年的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