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當初帶走的,可都是墨沉舟親近之人。
不說秦臻墨天寶墨寧墨時,就是經常犯二很招人煩的敖海,在墨沉舟的心裡也頗有些位置,不然以墨沉舟的性格,如何能忍敖海三番兩次地在自己的面前鬧騰。況且聽召戈的意思,似乎似乎就是因鳳羽對眾人說,此行是為了給她墨沉舟取回寶物,大家方才不顧剛剛返回仙界的疲憊,前往長離仙宮所在之處。
若是因此出了什麼意外,墨沉舟此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因此此時,她便心中急切,想要會一會那長離。然而卻在此時,便感到身前一人閃出,將她想要飛走的勢頭阻攔住,就見英招再一次出現,冷冷問道,「你要做什麼去?」他身後各色光霞閃爍,墨沉舟便認出那其中一只巨大的獸影緩緩現出,擇人欲食。
「我等去看看。」見英招身後突然現出了本相,墨沉舟雖然疑惑,卻還是老實地說道。
「不准去!」墨沉舟臉色一變中,英招便冷冷地問道,「你,沒有忘記天帝符詔吧?」
「符詔?」墨沉舟目中閃過一卷符菉,想到其上的一事,臉色陡然一白,卻還是冷道,「自然記得。」然而臉上卻微微一抽。
「既然記得,你就應該記得那其上要你何時赴任。」英招漠然道,「這等天帝符詔,必須將其在限期之內送入你的封地中的祭祀之所。」他猛地一張眼,冷道,「你已在此地耽擱了這麼久,再去救你那些還不知道是不是出了危險的朋友,恐怕那封地,你就別想要了!」
「你的意思是,就因為他們那危險還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便可以假作不見,開開心心地做我的覆海王?」墨沉舟向來對這大妖極為尊敬,然而這一次卻目中陰寒,拍著自己的胸口冷笑道,「你認錯了我墨沉舟!」她伸出手往著群峰一指說道,「我墨沉舟,的確不是一個好人,行凶殺人,屠人滿門,排斥與我不和的仙人的事情沒少做,可是就算這樣,我在意的人,死都不能失去。」那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溫暖與底線了,墨沉舟悵然想到,若是連這些人都不在了,她會變成什麼人呢?
一定很可怕。
她斂目低頭,在英招微微詫異的目光中淡淡道,「我拼死打下的封地很重要,可是若是與我共享這些的人都不在了,封地於我,還有什麼意義呢?」她搖頭道,「我什麼都能失去,可是這些人,哪怕只是猜測,我也絕不可能就這樣冷眼看著。」她對著英招一笑道,「那樣,就連我自己都會看不起我自己。」
英招覺得從沒有見過這樣復雜的仙人,這樣不智的舉動若是在平時,他會斥責一聲愚蠢,可是看著眼前這女仙格外分明的雙眼,他卻覺得說不出話來。沉默片刻,方在口中一歎,與她伸出手,淡淡道,「給我。」
「什麼?」墨沉舟一怔。
「天帝符詔。」英招眉毛都沒有動,冷冷地說道,「那符詔中,並未要你親自將符詔送去,既然這樣,我去送符詔,而你……」他便沉默了下去。
「多謝前輩。」墨沉舟一驚,之後便一喜。
如今她的封地情況不明,其中心懷叵測的人不知多少。因此哪怕是方才也想過請誰代她將符詔送去,到底沒有這麼說出口。只怕代她前往的人,會生出危機來。然而英招卻有不同。他離准聖不過一線,一般的仙人不是他的對手,自然無所懼怕。
「沉舟忘記了我們,真是叫人傷心。」詹台青便在一旁攔著天機仙子,含笑道。
墨沉舟冷眼看了他一眼,究竟沒有作聲。這廝拐跑了大天帝的心上人,當然,他才是原配來著。不過仙界是講理的地方麼?只怕他才一露頭,那邊兒大天帝就點齊兵馬來幹掉他了。諸聖又如何?一群上位仙人圍上來,他也要去死一死。
因此墨沉舟是從沒有想過要他大咧咧地前往天宿海的。
「無需擔憂。」天機仙子明白墨沉舟之意,便含笑道,「沉舟信不信,便是我與阿青站在天帝的面前,他也認不出我來?」
「他瞎麼?」墨沉舟便無奈問道。
「自然不是。」對視一笑,天機仙子便將一副銀色的面具覆在了自己的面上,就在她的面具上臉之後,墨沉舟便感到看到天機仙子,腦中就是一陣眩暈,竟是無法將注意力集中。狠狠一咬牙,墨沉舟便感到口中一痛,腦中一醒,眼前的窈窕女仙已經存在,可是她卻似乎下意識地要將她忽略,生不出在意之心。
「這是……」墨沉舟駭然問道。
能將一名太乙的神魂影響到這個地步,絕對不是普通的寶物。
「上古至寶遮天令。」天機仙子微微一笑道,「連准聖都能夠叫之規避的寶物。」她一邊說一邊竟然又取出了一副面具方才了詹台青的手裡,自己取下面具之後,對著墨沉舟歎道,「這還是當年我們一同探索上古仙人的洞府,得到的寶物。」如今,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了。
「既然如此,便勞煩幾位了。」墨沉舟沉默了片刻,便對著眾人一躬身道,「封地之事,盡數托付前輩。」前往天宿海的大能仙人越多便越安全,更何況長離仙宮連敖海都似乎沒轍,帶著龍族前往也沒有什麼用,將眾人皆勸去一同前往天宿海,墨沉舟便聽到身上被狠狠一拍道,「帶著阿古大爺一起去!」就見阿古此時橫眉立目,顯然這次她敢撇下蛟,就真的要被蛟龍給幹掉了。
「知道了。」活了一萬年,這貨竟然還是個天仙,墨沉舟真擔心這家伙到了天宿海沒有自己罩著就要去死一死,然而見墨家老祖在一旁很是興致勃勃,她便覺得有必要將這個偉大的組合拆一拆,便微微一咳道,「至於老祖……」見老頭兒雙目放光,她便溫言道,「大伯想你了,老祖不想回去麼?」死大伯不死侄女兒啊!
老祖果斷搖頭。
「既然這樣,」墨沉舟沉吟道,「您便坐鎮天宿海如何?那裡的好吃的,隨您喜歡。」見這祖宗的口水都流下來了,她頗覺丟臉,抬指在還趴在自己頭上四處看著的小龜身上一彈,這才笑道,「小龜是天宿海的土著,到時有它領著您,一定叫您滿意。」最好來個墨龜組合就更好了。
就算丟人,也得拉著那位玄武妖聖一起丟不是?
小龜在墨沉舟的頭上縮了縮脖子,之後鼓起勇氣叫道,「我我我,我知道哪兒有好吃的。」
「真的?」老祖雀躍叫道。
「真的,龜不撒謊。」小龜肯定道,「不然,每次嘴裡沒味兒的時候,我是怎麼過的呢?」它突然直立起來,憨笑道,「只要你不吃我,我就告訴你。」
一人一龜瞬間就達成了協議。蛟龍在一旁無精打采地看著,竟然生不出饑餓感了。小金龍見它這麼消極,就有點兒頹廢地纏著它的身體挺屍。墨沉舟知道這是蛟龍想到主人的常態,便在心中微歎,這才對著含笑不語的賀清平道,「師伯?」
「我在天元宗等你回來。」賀清平溫言道。
這倒是可以,畢竟自己在之後還要返回天元宗帶著門下弟子趕赴天宿海,墨沉舟緩緩頷首道,「那門下弟子,便請師伯費心了。」對於她來說,賀清平是最親近的長輩了。
「必不會負你所托的。」賀清平含笑道,「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的根基,師伯死都會給你守好。」他曾經算計虧欠過她的,他都會慢慢返還。
英招見了這二人之間的情誼,目中微閃,之後便無聲地撇開了頭去。之後卻是向著眾人招呼了一聲,在召戈將灰頭土臉的敖河自仙宮之中放出之後,便與眾人呼嘯著離開了天元宗,向著天宿海直飛而去。眾人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見,目送眾人遠去,墨沉舟方對沉默中的召戈頷首道,「此時出發?」
召戈的目光在墨沉舟身旁的同伴身上掠過,待得見到了宋風,目中微微猶豫,然而想到此時竟然還沒有被墨沉舟趕走,想必是她的親近之人,便將此事放在一旁,對著墨沉舟說道,「聽說,你得到了一件青帝遺寶?」
墨沉舟不明就裡道,「確有一件青刺。」
「青刺。」召戈喃喃道,「長離手中的,也是當年青帝遺留下的一件法寶。」他摸了摸頭上的碎玉,面上復雜的表情一閃而過,說道,「這件法寶,還是南賢所賜。」他冷聲道,「南庭七宮,聽著同氣連枝,可是這其中,卻還是有所不同。如六陽,乃是敵對煉化,因此便不被南賢信任。可是我等之中最受信任的,就是碎玉與長離。」他歎了一聲道,「當年南賢將青帝法寶交給長離,就是因為他的東西,長離死都不會遺失。」
「可是那個,和青刺有些像。」碎玉支著耳朵聽了片刻,便出聲道,「也是長長的,不過是一把簪子。」他怯怯地拱了拱召戈,小聲道,「南賢不叫我告訴你們我們在做些什麼,所以那個時候,對不起。」
「就算南賢不說,我也知道。」召戈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動作不小,真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出來?」他輕聲歎道,「還是因為南庭諸仙不肯服他,所以他才想要真正的名位。」閉目想到當年他無論如何懇求他的建造者不要再和那些南方上古仙人們糾結臣服不臣服的問題時,南賢目中的執著,他便冷道,「青帝當年離去之前,的確將南庭托付給他,可是卻並沒有將南方仙帝的天璽交給他,想必帶著你們兩個,南賢一直都在尋找通往天璽所在的道路吧?」
「早就找到了,可是我們進不去。」碎玉就小聲道,「少了一把鑰匙。」然而他急忙對墨沉舟叫道,「不過,那通路之外,還有好多的寶殿庫房,裡面有好多好多的東西。」他誇張地畫了一個大圈道,「南賢本來也想要把那些搬走的,可是還沒來得及,仙盟就打上門了。」
「長離手中的就是鑰匙之一吧?」召戈冷笑著問道。
「只能打開最外層,裡頭就不行了。」被召戈打斷,碎玉便小聲道,之後對墨沉舟討好道,「主人得到了青刺,那也是青帝遺寶,不如碰碰運氣,或許能夠打開得到天璽呢。」
「這是好事兒啊。」宋風如今一意要抱墨沉舟的大腿了,便不由興奮地對墨沉舟說道,「得到天璽,咱們就賺大了。」一開心,手就搭上了墨沉舟的肩膀,就感到手下是一片毛茸茸溫熱的觸感,之後手上就是一痛,竟是被炸毛的小狐狸一爪子撓上出了數道血口。
默默地看著自己手上嘩嘩淌血的口子,還有面前抱著自己的尾巴張牙舞爪的小狐狸,宋風忍不住與墨沉舟問道,「我能宰了它麼?」不就是碰著它尾巴了麼,至於這麼撓他?!
看著了宋風的慘像,墨沉舟就想到了在下界之時,自己在摸了一把狐狸的尾巴之後發生的種種經歷,又低著頭看著小狐狸抱著大尾巴委屈地看著自己,便同情地對忿忿不平的宋風歎道,「兄弟,這事兒,還真是你的不對。」她譴責道,「你怎麼能,去摸狐狸的尾巴呢?」
狐狸尾巴摸不得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