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竟是寂靜無聲。
海族們都沉默了下去,大長老臉色一變,忙打圓場笑道,「大家……」
「本王所在之處,為何竟然有賤人在大放厥詞?」卻聞得此時,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那坐在最前方的紅衣女仙,此時目中閃過幾分厲色,冷笑道,「一個賤人,也有臉在本王的面前裝蒜,大長老,這便是你南方龍族的待客之道?還是你們龍族,」她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絲猙獰之色道,「不將我墨沉舟,放在眼裡?!」
這一句話說得厲害,大長老心裡一緊,微微一咳道,「天君何出此言,這女人瘋了,來人,」他突然淡淡道,「帶她下去!沒有事,別放出來!」
「我是未來龍王的生母,你們誰敢抓我!」嫆鯉仙見大長老竟半分情面都不講,心中畏懼,卻還是挺胸喝道,「誰敢上前一步,我兒子,就將你們全數誅除!」
「仙子別擔心。」劍拔弩張之際,卻聽得墨沉舟身旁的水麒緩緩一笑,慢悠悠地說道,「龍族不要你,便來我麒麟一族如何?」在嫆鯉仙臉色大變之中,他含笑說道,「反正我二人已經海誓山盟,仙子不是說過,今生非我不嫁麼?」他托著頭悠然萬分,可是嫆鯉仙看他的眼神,卻仿佛惡鬼!
沒有想到,那隱秘之事,竟然被水麒這般容易地說了出來。
感覺到在座之人的目光皆震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嫆鯉仙直感覺到渾身發軟,怒聲道,「你血口噴人!」
「本聖的手段,可不止這麼些。」水麒笑著與臉色鐵青的大長老頷首,緩緩道,「回溯時間雖然很難,不過對於本聖來說,並不是不可能,只不過仙子這般無情,」他微微一歎道,「倒叫我一定要爭一口氣呢。」說罷指尖靈光一劃,便是時空動蕩,空間扭曲。
「慢著!」嫆鯉仙急聲叫道。
當初之事若是真的被揭穿,她那兒子倒是沒有什麼,可是她卻絕對不會有好下場了。
怨恨地看著水麒,嫆鯉仙實在不明白水麒為何會突然對付她。
水麒卻只淡淡笑著,不看旁人。
他生性陰詭,心眼兒特別小,賣個好友什麼的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更何況嫆鯉仙這麼一個不被他看在眼裡的下位者。況且眼前這般,既把龍族的面子給拔下來踩了一遍,又能還墨沉舟救了他弟弟的人情,從此二人兩清,又何樂而不為呢?
對著墨沉舟一頷首,果然見得這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將頭冷冷地偏了過去,水麒只不動聲色地問道,「看起來,仙子是不想否認了?」比起性情暴虐的墨沉舟,水麒發現,還是欺負這些蠢貨比較爽,至少不會一個不小心,被幹掉一把。
「我……」嫆鯉仙求助地向著青羽仙看去,卻見得這人的目光,凝重地看向前方。她下意識地看去,竟是見得那一處,墨沉舟正目光森然地看來,只一眼便看得她渾身血液凝固了一般。
「嫆鯉仙,你的私事,本王不想多做評論,不過今日,我墨沉舟的話放在這,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墨沉舟冷聲道,「不過是誰,再敢在本王的面前辱及我的同伴,」她的身體向前一傾,森然道,「別怪本王,送你們上西天!」
「我墨沉舟說話,向來說到做到!」墨沉舟冷笑道,「今日這話,也請諸位告知天宿海同道!若是來日誰犯了我的忌諱,別跟我說‘不知道’這三個字!」見那海族之中有幾人面前微動,她也不在意,請冷聲道,「若是誰有疑問,今日便站出來,以後再說這些,我就叫他死!」
「墨沉舟,你這般,是不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青羽仙便突然指責道。
「若是不服,大可與我一戰!不敢的,就給本王滾下去!」墨沉舟厲聲道,「青羽仙,你三番兩次與本王作對,這一次,誰敢替你說話,就是我的敵人!」
「你好大的口氣!」青羽仙見墨沉舟這般不將她放在眼裡,立時一怒,竟是忘記了旁的,只大呼道,「小金,殺了她!」話音剛落,便聽得大長老一聲驚呼,那小金龍此時雙目化作了可怖的漆黑,向著墨沉舟沖擊而來!
「這是……」大長老驚聲道。
沒有想到,他南方龍族未來的王,竟然會聽命於一個不知根底的女仙!看到嫆鯉仙心虛的表情,大長老心中便生出了一份疑慮,之後目中一閃,並不阻攔,只細細看那小金龍,便發現了異狀。
這小金龍的神智似乎……
正待這時,便見到墨沉舟面前的案桌之上,也是一道金光現出,向著小金龍飛快撞去。便聽得一聲可怕的巨響,四周的空間皆在晃動,而眾人的面前,竟然露出了兩條一模一樣的小金龍來!此時一條目中悲傷,而另一條,渾身黑氣繚繞,可是一只龍目之中,卻露出了清明,看向對面的時候,閃過哀求之色。
「畜生!」墨沉舟對著嫆鯉仙森然道。
阿鯉似乎在口中歎息了一聲,便化作了一名青年,向著那小金龍探出了手去。眼看著他化形,方才連嫆鯉仙的譏諷都沒有放在心上的阿古,突然抬頭,張大了嘴,嘴裡的肉吧嗒一聲掉在了條案上,磕磕巴巴地用尾巴指著阿鯉,問道,「那,那,那個是誰?」什麼時候,它「兒子」不是從前的小豆丁了?
眾人沒有回答,只以憐憫的目光看它。
「你們,早就知道?」阿古尖叫道。
「這個……說來話長。」見墨沉舟還在與青羽仙對眼兒,宋風便輕咳了一聲。
「蛟的笑話,很好看吧?」阿古的聲音危險極了,然而見到此時,阿鯉的手,已然將那戒備的小金龍抓住,而瞬間那小金龍便掙動嘶吼了起來,狀似瘋癲,便住了口,擔憂地向著阿鯉的方向看去。哪怕是這樣,阿鯉卻還是在微笑,輕聲道,「小金,你可以的。」可以擺脫那轄制,成為這身體真正的主人。
小金龍一頓,之後竟是渾身顫抖,一股股的龍血竟然自鱗片之下滲了出來,仿佛那身體之中,有兩個人在猛烈地爭奪著一般。眼看著許久之後,那小金龍突然一聲尖叫,竟是一道黑氣浮現在它的身體之上,而它眷戀地對著阿鯉叫了一聲,渾身竟然開始發出恐怖的火焰,連同那黑氣與自己的身體,一同焚燒。
阿鯉面色一變,卻緩緩地松開了手。
那小金龍就在眾人的面前燃燒,直到渾身鱗片焦黑,奄奄一息,而那黑氣尖叫一聲在火中消失不見,這才在阿鯉伸過來的手上落下,輕輕地叫了一聲,這一聲,充滿了疲憊與輕松。
「我就知道,我的弟弟可以的。」阿鯉的眼中落下了一滴淚來,轉身將小金龍放在了墨沉舟的條案上,懇求地看她。後者正要取仙丹之時,卻聽得一旁的蛟龍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一尾巴將數枚墨沉舟從前給它保命的仙丹甩到了小金龍的嘴裡,哼哼唧唧道,「時間再長點兒,這就烤熟啦!」
這龍真傻。
仙丹的威力向來不錯,更何況是墨沉舟專門給阿古保命用的。那小金龍吧嗒了一下嘴兒,渾身的焦黑盡皆褪去,竟然又化作了一條很漂亮的金龍,之後偏頭看了看一邊罵咧一邊擔憂地看過來的蛟龍,眨巴了一下眼睛,向著它的方向扭動而去,目光期盼。
蛟龍的心裡,生出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來。
墨沉舟的目光都被那小金龍迫切和天真的目光閃到了。不由抽搐著嘴角道,「不是吧?」一抬頭,竟然見阿鯉笑瞇瞇地,似乎鼓勵自己弟弟這麼幹。
在眾人呆滯的目光裡,還在愣神兒的蛟龍,瞬間便被小金龍給纏了個結結實實,之後這小金龍便依戀地蹭了蹭此時已經木然的阿古的頭,陷入了沉睡。
「所以,現在,阿古是兩條五爪金龍的‘娘親’了麼?」宋風在一旁呆滯地問道,心裡都嫉妒死了。
別看這死蛟龍這麼廢柴,可是架不住它招龍啊!
有這樣的靠山,仙界不好說,可是這天宿海,阿古是能橫著走的。
「它……」卻在此時,墨沉舟察覺了幾分異狀。
「燃燒神魂的時候,自己的神魂也失去了一些。」阿鯉連著叫罵的蛟龍一同摸了摸,歎道,「如今小金的靈智,不過是孩童一般了。」他低著頭溫和地看著手下他最重要的兩個親人,輕聲道,「我會好好保護它們的。」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想到小金這般情狀,全要拜嫆鯉仙所賜,阿鯉的目中便閃過幾分殺機。
卻在此時,嫆鯉仙與青羽仙正要偷偷離開之時,大長老陰森森的聲音在這空間回蕩,「嫆鯉仙,今日之事,你沒有什麼要與我等說麼?」他面上陰冷道,「小金,到底是怎麼回事?」十幾萬年前的那場巨變,他是親身經歷過的,如今自然看出了不對之處。
他抬手一指青羽仙問道,「這位道友,好生陌生,你又是誰?」
「鼎鼎大名的青羽仙,誰人不知呢?」墨沉舟便淡淡笑道,「當年鯤鵬一族的大妖,手段不俗。」她偏頭對著大長老緩緩道,「長老倒是可以問問,龍王與他的龍子,是怎麼死的。」
「你血口噴人!」嫆鯉仙知道,萬不能認罪,不然今日只怕要被暴怒的龍族給活剮了的。
「若是你二人,敢指著天道立誓,與龍王之死毫無關系,本王就立刻道歉如何?」墨沉舟含笑問道,「不然,豈不就是心虛?」
「立個誓,也沒有什麼。」大長老瞇著眼睛說道。
「無需立誓。」沉默了片刻,青羽仙便淡淡地說道,「龍王,就是我殺的。」她似乎並不在意龍族勃然變色,只冷笑道,「你們龍族,在我的夫君的面前,算些什麼呢?殺了你們的龍王,又能怎麼樣呢?」耳邊傳來嫆鯉仙尖叫阻止她的聲音,她只冷冷地將她甩開,冷聲道,「廢物!我怎麼就看中了你?!今日功虧一簣,你是罪魁禍首!」
「不是的,仙子你當初不是這麼說的,我……」嫆鯉仙說到此處,竟是自遠處,一道劍光突然貫空而至,竟是一劍被斬做了兩段,而青羽仙見此目中一縮之際,便見得墨沉舟此時站起,淡淡道,「賤人,本王忍你很久了。」她一笑道,「若不是你懷有小金,本王早就斬了你!如今這般,你還想要活命?」
之後劍尖一轉,便見她冷冷看來,森然道,「接下來,就是你!」
青羽仙反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