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5 章
違和

還沒等墨沉舟一群人反應過來呢,便見得一道巨大的黑芒帶著毀天滅地的聲勢向著眾人而來,其中一柄巨大的重錘發出了可怕的嘯聲,竟令眾人生出了無法抵御之感。

這是羅天聖母憤怒的一擊!

見得那重錘而來的方向,妥妥的是自己,墨沉舟臉色一變,一手化作了猙獰的龍爪,緊握成拳向著那重錘重重轟去,便聽得一聲可怕的巨響在這片天地震蕩,巨大的聲浪與靈氣沖擊蔓延到了遠方,竟連浮空的殿宇都震落。那重錘受了迎面的一擊,向著後方打著轉兒飛去,而墨沉舟退後了兩步,手背到身後哆嗦了許久,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在罵娘!

這可真是,殃及池魚!

心裡詛咒了一下不知道幹了什麼惹翻了羅天聖母的廣流仙君與中霄仙君,墨沉舟便見得此時南庭之中,逃竄出了兩個身影,往著她的方向飛快地飛來,正是那兩個該下地獄的家伙。此時這兩個家伙竟然還帶著興奮的笑意,飛到了墨沉舟的面前很是隨意地打招呼,半分都沒有天君大人為他們扛了雷的感激。

「啊是沉舟啊,你怎麼來了?」廣流仙君在照鏡子,中霄仙君便笑呵呵地問道。

墨沉舟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這逃家的倒霉孩子,聲音溫和地問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們才是。」兩個家伙據說不是到諸天作案去了麼?怎麼會出現在南庭?

「都是小乖本事大。」中霄仙君幾十年中順利升級為廣流仙君的好基友了,叫起小名兒來那叫一個親熱,便聽他喜氣洋洋地說道,「咱們兩個加入南庭啦!」

「哦?!」墨沉舟眼皮一跳,越發覺得南庭是個燙手山芋了。

這麼兩個變態在南庭,誰做了南方仙帝,不出八百年,一定會自個盡什麼的。

「我們現在是南庭的特別顧問。」中霄仙君還是對墨沉舟印象不錯的,很開心地炫耀道,「專門兒教他們怎麼做壞事兒。多簡單呀。」他陡然抓住了轉身欲走的墨沉舟,疑惑問道,「你去哪兒?」

「天地這麼大,本天君必須要四海為家。」墨沉舟嚴肅地說道。

有了廣流仙君出謀劃策,再留在南庭,她非叫羅天聖母的重錘給砸死不可。

「竟然有這樣的喜事?」宿臨星君滿臉的喜色便沖過來了,兩眼亮晶晶地問道,「這麼說,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了?」

「雖然不想承認你們這些笨蛋,不過,是的。」廣流仙君幽幽一歎。

宿臨星君咧開大嘴笑了。

就在大家很興奮的時候,那南庭便升起了一道駭人的威勢,便見得羅天聖母拎著重錘粉面含煞而來,離得遠遠的,墨沉舟便感到一股殺氣撲面,瞪了一眼惹是生非的廣流仙君,墨沉舟便對著羅天聖母頷首道,「聖母,又見面了。」為毛受傷的總是天君大人?

「你幹的好事!」羅天聖母便咬牙切齒地對墨沉舟說道。

墨沉舟頓時覺得很冤。

天可憐見,她雖然做了很多的壞事,可是這廣流仙君,不是她請來做顧問的好吧?

「若不是你,廣流如何會認得了宿臨火麒。」這小子的「事跡」一被兩個家伙宣揚,這麼立刻就被欣喜的南庭諸仙給請來了南庭麼?

「聖母還認識東臨帝君,這關系可比我的靠譜多了吧?」墨沉舟鼻子都氣歪了,不客氣地說道,「不帶這麼誣賴仙的!」

「呵呵……」羅天聖母扭曲地看著她,緩緩道,「看在你身懷天璽的份兒上,這一次饒了你。」她看了一怔的墨沉舟,不耐煩道,「宿臨早就告訴我了,你的機緣極好,」她冷哼道,「大天帝奪了你的爵位,這是好事!你如今的地位,莫非還要甘心臣服在大天帝的手底下?如今雖不能正位南庭,不過我南庭諸仙,也願意聽你調遣。」她已然知道,墨沉舟是貪狼星君轉世,就為了這,整個南庭都不會對墨沉舟生出違逆之心。

「我擁有天璽,卻並不想將諸位當做屬下。」墨沉舟沉默了片刻,方緩緩道,「當年的青帝,待諸仙如同家人,如今我墨沉舟,又有何面皮,去做那驅使諸位之人呢?」

她仰著頭,看向那散發著淡淡光輝的無數的殿宇,輕聲道,「便是日後雙璽匯聚,我墨沉舟有正位南庭的那一日,我亦願意保證,日後的南庭,還與從前一樣,我不會束縛你們,可是你們,卻要在需要的時候,維護南庭的利益與聲望。」她對著羅天聖母淡淡而笑,「別以為我不知道,南賢帝君是怎麼死的。」

羅天聖母眼皮一跳。

當年南賢帝君罔顧南庭諸仙的利益一意孤行,雖然他確實是被大天帝與仙盟聯合逼殺,可是諸仙的袖手旁觀,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然以南庭這麼多准聖與大羅金仙,南賢又如何會落得個身隕的下場?

「我們不會背棄你。」羅天聖母沉默了片刻,坦然道,「你的身份,我們都知道,為了這,豁出命,我們都會守護你。」青帝永遠都不會回來,那麼這寄托了他們所有感情的貪狼星君,便是他們日後唯一的念想了。

「那麼我墨沉舟!」墨沉舟朗聲道,「哪怕不能成為南方仙帝,卻也會豁出命來,守護南庭!」她的聲音在整個南庭的上空作響,「我墨沉舟此生,絕不辜負南庭!」

她話音剛落,便見得那殿宇之中,無數的仙人飛了起來,面對著她流下了眼淚,面上還帶著叫人頭皮發麻的感動。正覺得有哪裡不對頭,便聽得一頭巨大的紅色麒麟一邊大聲地抽鼻子一邊叫道,「說得好!叫麒麟太感動啦!」它撒開蹄子便往著臉色突變的墨沉舟沖來,口中叫道,「火麒大爺給你一個愛的擁抱!」

它一帶頭,無數的仙人叫了一聲,一同向著墨沉舟沖來,便在這連南庭都在震顫之中,墨沉舟正要轉身跑路,便被一只重錘橫在了身前,那羅天聖母一臉扭曲笑容道,「這麼熱情,你跑什麼?」眼看著這一打岔,墨沉舟便被蜂擁而來的火麒給壓個正著,之後無數的仙人一擁而上,羅天聖母這才滿意地退後,含著圓滿的笑容喃喃道,「這,才是愛啊。」

這墨沉舟滿肚子壞水兒,是該受點兒教訓了。

「所以!」此時距離被壓得險些去見祖宗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了,可是墨沉舟還是很不爽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大馬金刀地拄著桌子,對著面前數十名眼睛亮晶晶的仙人叫道,「咱們南庭,要奮起!這決心要從什麼上看?要從行動上!」她拍著桌子叫道,「你們那點兒小打小鬧算什麼?啊?!比如三十天,那莫非不是咱們南庭的地盤?還不收回來,順便多收點兒保護……土地使用費?!」

心裡很受傷,天君大人覺得若是不叫別人比自己更倒霉一些,自己一定會抑郁,便出壞道兒地說道,「還有諸天之中,多少受壓迫的仙人在等著咱們解救呢?解救了他們,再得點兒壞蛋們搜刮的仙脂仙膏,這是無量的功德你們知道麼?!」叫那些壞蛋去死吧!從此以後,天君大人便會成為這仙界最大的壞蛋了!

「原來我們,一直都在做這麼有意義的事情。」大家便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上了許多,昂首挺胸了一陣便好奇問道,「可是總管大人,具體,我們要怎麼做呢?」

如今墨沉舟頂著南庭總管的角色,很是威風了,雖然總管這個稱呼總是叫天君大人覺得有些奸詐,可是作為一個樂於助人的仙,墨沉舟還是決定先拯救一下這些仙人,便緩緩說道,「這些,便去問小流顧問好了。」那家伙腦子很變態,墨沉舟默默地給接下來即將慘遭毒手的仙人們點了根蠟。

不過點天燈估計都拯救不了他們苦逼的命運了。

搖頭晃腦地看著這群仙人離開了,墨沉舟便對著身旁閉目抽臉的羅天聖母問道,「方才聖母,為何這般生氣?」那一錘子若是砸實惠了,估計當場就是個腦漿迸裂好吧?

「提起這個我就來氣!」羅天聖母將縮著脖子小聲嘀咕「母老虎」的宿臨星君一拳砸暈,這才恨恨道,「你知道,那兩個家伙幹了什麼麼?」見大家搖頭,她便怒道,「第九天的七容仙君與流觴仙子即將大婚,沒想到廣流卻穿著女裝在七容仙君的面前走了一遭!」

「行了我知道了。」墨沉舟頭疼扶額,止住了羅天聖母的話音問道,「可是七容仙君移情別戀了?」廣流仙君那姿色,別說穿女裝,便明知道他是個男仙,被迷得暈頭轉向的也不少啊,墨沉舟揉著眉心問道,「於是?」

「七容要退婚,如今正追廣流追得緊呢。」羅天聖母無奈道,「如今,我可是不敢告訴他廣流是個男仙了。」那七容仙君的祖父可是一位准聖,自己也是大羅金仙,又在第九天經營幾十萬年,一不小心就要與南庭結仇啊。

「告訴他又如何?」墨沉舟卻微微一哂道,「這貨該!移情別戀的速度倒挺快的,這種見一個愛一個的貨色,看見一個我幹掉一個!」什麼東西,都要成親了還整這樣的蛾子,這不是賤人是什麼?墨沉舟冷笑道,「得虧小流來了這麼一把,不然,那位仙子若是成親以後遇上這事兒,豈不是誤了一生?」當然,若是墨沉舟自己,成了親也照樣幹掉他。

羅天聖母真是覺得夠了!

這家伙是明顯的興風作浪的性格啊,心裡覺得未來的南庭不定變成什麼樣兒呢,她便皺眉道,「不管如何,這一次,廣流做得太魯莽了。」

聽了她這話,墨沉舟卻覺得哪裡違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回想到方才廣流仙君的模樣,竟總是感覺他有些神情低落,可是低落中,卻又帶著幾分忐忑的期待。

正在覺得廣流仙君這一回的問題似乎頗為怪異,墨沉舟便見那青年,正緩緩而入,面上竟一片的嚴肅。見了墨沉舟,便沉聲說道,「沉舟,你跟我去一趟第九天。」見墨沉舟一怔,他的臉微微發白,可是雙眼卻亮得出奇,「七容仙君的事兒,我是故意的。」他微微一頓道,「因為那流觴仙子,她,她很像一個人。」

一個他一直想念,心懷悔恨的人。

南方仙庭。

這裡是數萬年後,一切塵埃落定,南沉帝君與北方妖帝之間的一次會晤。

墨沉舟坐在一張石桌的前方,看著對面那一身黑色戰甲,手拄巨大戰斧的美貌女子,緩緩問道,「你在南庭住了三百年,不回去看看你那北庭如何了?」趕緊滾吧!看著就煩人!

「叫你擔心了,不過整個北地有條不紊,大家各司其職,朕無事操心庶務。」北方妖帝用很文雅的聲音,將戰斧重重一頓後緩緩回答。

「是麼。」墨沉舟看了一眼她身後嘴角抽搐的大妖,冷笑道,「莫非不是因為你幹掉了北方三分之一的大妖,如今妖界凋零的緣故?」

那女子默默地看著她,心裡覺得既然知道原因,這墨沉舟竟然還有臉問,真是好生無恥,便笑吟吟地搖頭道,「當然不是,朕向來心性平和,如今這般受妖擁護,其實都是因為仁者無敵呀呵呵……」老子幹什麼,關你屁事!

墨沉舟一窒。之後慢慢地瞇起了眼睛冷聲道,「看著你,叫我想起了一些舊事。魏無傷,當年用血咒險些咒死我的,是你吧?!」

「朕不咒別人很多年!」魏無傷義正言辭地說道,「墨沉舟,你這麼小心眼真是太多分了!多少年的事兒你還記得呢。嗯?!話說朕都不記得當年你一劍捅我心口了呢!」

「你奪了我的鳥扇是吧呵呵!」

「祖龍之角難道不是你從我身邊搶走的?!」

一來一往,都勾起了陳年舊恨,兩個家伙越說越怒之時,陡然聽到了頭上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與叫好聲,便見得無數的巨獸凌空飛起,之後在星空之中互相撞擊,無盡的風暴之中,南庭浮空的殿宇倒塌了一半兒,向著下方無盡的黑暗墜落而去。

風暴的下方,還有一個老頭兒抱著仙草嗷嗷直叫,「救命!別砸到我!」正是帝君大人的授業恩師端木錦端木真人。他的身後,還有一群膀大腰圓的墨家子弟興奮地大聲喝彩。

「這就是你的南庭?」何等的二啊!望著遠方的廢墟,魏無傷欣賞著墨沉舟鐵青的臉,很高大上地一挑眉,歎聲道,「不要生氣,要知道,這些孩子不是有意的。」作為仙帝,必須要有容人之量啊,妖帝大人一直覺得她做的很好!

正在自我感動中,那遠方崩散的碎石突然有一塊,飛濺在了她的手上,魏無傷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頭看了看遠方還在互撞的二貨們,沉默了。

……

呵呵……

巨大的戰斧凌空飛起,一名美貌的女子沖上了天際,惡狠狠地撲入了那仙獸的戰團,便聽得雷鳴大作,風雷呼嘯之中,一個聲音罵道,「敢在朕的頭上動土,活膩歪了你們?!去死,去死,統統去死!」無數的仙獸的哀鳴痛呼中,那女子便叫道,「知不知道你們,對朕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賠償!快點兒!不然幹掉你們!」

那戰斧劃破空間的厲嘯聲中,墨沉舟默默地,掀翻了面前的石桌,拔出背後的長劍,向著魏無傷撲了過去……

之後,沒有之後了,兩個家伙同歸於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