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煙霧彌漫,燕風正一邊吸煙,繼續制造煙霧,一邊擺弄桌子上的紙片。那是他的習慣,他總是把各種線索都寫在小紙片上,然後把這些紙片擺在桌子上,看看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系。
從晚飯後,他就一直在思考,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什麼,但到現在還是不能確定這些事情之間有什麼共同的關系。
這時候,玲瓏闖了出來,臉上還帶著一點驚惶。
「怎麼了?又噩夢,還是有什麼信息?」他向旁邊挪了一點,示意玲瓏坐過來。
玲瓏坐在他的身邊,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熱力,安心了點。
「沒事,只是個夢罷了,我想過一陣子就會好的。其實,我並不需要保護,這樣太麻煩人了。」玲瓏有點歉意,雖然心裡很願意待在燕風的身邊,但怕給他造成困擾,因為她能感覺到他在躲閃她。
「不,你是這兩起案子的第一證人,所以我們有義務保護你。」燕風安慰式的拍拍玲瓏的手:「說說,你夢到什麼了。我小時候一做噩夢,我媽就叫我說出來,她說:說出來就會破解了。當然,我很少噩夢。」
他的話逗笑了玲瓏,讓她覺得剛才的夢境好像是很遙遠的事,不過容怡給她的感覺還是不舒服:「沒什麼啊,我不是很容易接受心理暗示嗎?因為這個換頭的案子,我夢見好多人要我幫他們把頭換過來。」
「好多人?」燕風注意到這個普通的量詞。
「不過是個夢而已。」
燕風沒說話,心裡忽然有一絲光明出現。好多人,他們太集中在這四塊殘肢上了,而他被烏拉攪得日夜不寧,怎麼沒想過,這也許是大規模的屠殺,或者類似那種循環游戲?可動機又是什麼呢?
動機是一切行為的源頭,哪怕是變態的行為,也有其自己的動機!
「後來怎樣?」燕風見自己不說話,玲瓏就乖巧地安靜著,柔聲問道。
「後來我嚇醒了,然後--」玲瓏有點尷尬:「我醒來後看到容姐--抱著我。那個,我不太習慣和別人睡,能不能讓容姐明天住到別的房間?」
「可以啊。」燕風敏銳地感覺到了玲瓏的窘態。
雖然接觸時間不多,不過這兩個女人完全是兩個類型。玲瓏家教良好,舉止文雅,有些倔強,但大體上乖巧又活潑,像鄰家女孩一樣可愛、讓人願意親近,跟她待在一起非常舒服,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玲瓏是有點讓他動心的。
容怡就不同了,她是個相當極端的人,可以說她那個「兩條人命」的外號非常貼切。他見過她對其它警官那種又冷又硬的作派,也見過她對自己熱情過頭的狀況,他不是最介意女人的年齡和容貌,不過容怡讓他有點受不了,對於他這種感情受傷的男人來說,她太生猛了。
看此刻玲瓏的表情,燕風就能夠體會在容怡的咄咄逼人之下,玲瓏有多麼被動,於是馬上就答應了她的要求,反正房間一共有四間,就算古龍住下也住得開。不過,想到兩個身材都那麼好的女人抱在一起,男人天生的那種「有色」大腦中還是浮現出那幅圖畫,讓他覺得無比香艷。
「但願協助我們破案不會耽誤你的工作。」燕風好像無意間說了一句。
這一下勾起了玲瓏的滿腹心事,或許是因為深夜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比較放松的緣故,她把自己的委曲一古腦都說了出來。燕風靜靜地聽著,也不插嘴,只是讓她傾訴,慢慢對玲瓏產生了憐惜之意。
「容醫生還和我說,我的心理有些問題,這就是我招來那些東西的原因。」玲瓏歎了口氣:「或許是我想太多了,腦波就會召喚他們吧。其實我不想的,可就是不自覺地想起來。」
「這個觀點我不贊成。」燕風擰緊了眉頭,覺得容怡這樣做非常不對。假如一個人有心理問題,你還這樣說,不是更會加重那個人的心理負擔嗎?這女人聲稱學過心理學,簡直把書都念到狗肚子裡了。
「用物理現象,就是你說的這個腦電波來解釋鬼魂之說,是有人在論證。咱們先不說這個理論是不是屬於科學范疇,單從其本身來講,說的是靈魂現象,可不是屍體。你別忘了,你發現的是屍體,不是遇鬼!」
「為什麼是我發現的?而且還是兩次!」玲瓏突然有些害怕:「會不會我有問題?!我以前看過一本書,就說一個女人在睡夢中把枕邊人都殺了,然後翻身又睡,後背上全是血,心上人的血!我的天哪,不會是我也夢游吧?那我不要你保護了,說不定哪天我會對你不利的!」
玲瓏騰地站起來,越想越怕,驚懼地望著燕風。燕風歎了口氣,站起來握住她的肩膀。
「你們女人真是愛胡思亂想。」他盡量用輕松的語氣說:「我問你,你會飛嗎?第一起凶案發生的時候,你人在A市,怎麼會一夜之間跑來這裡殺人。依我說,這就是巧合。你每天看新聞,那裡不是總播放世界上的怪事嗎?不管有幾億分之一,畢竟有這個『之一』,你不能否認巧合是有的。」
「可是那些夢是怎麼回事呢?事實上我很懷疑那不是夢,是真實的!」玲瓏打了個寒戰:「或者是什麼附了我的體,或者有什麼控制了我,你不能否認這世界上有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那個爬到我床下的女人,那個會笑的影子,還有--」
「別說了,這些都是負面信息。」
「可是我怕那是真的,我有時候會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是很可怕的事。」玲瓏下意識地靠近燕風,使燕風有點不知所措。
警察是不能和被保護人發生感情的,這是紀律,況且他有自己的問題。但是他很想安慰玲瓏,雙手僵在半空中好一會兒,才輕輕環住了她,盡量做得象個朋友間的擁抱,可玲瓏卻在挨近他胸口的一瞬間,整個人都投身了進來,拼命汲取著他身上的熱力。
「我真的很怕。怕這些是我做的。幫我,幫我!如果是我做的,你就殺了我吧!」自從容怡告訴她,人有可能在夢游中做錯一些事後,她心中就有隱約的不安,此刻越說越覺得是真的,內心中一直隱藏著的恐懼立即爆發了出來、籠罩了她。她這才明白,發現屍體和被鬼怪控制都不是最可怕的,真正最可怕的是--她就是凶手!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被關到精神病院去一輩子。」她又想到一種可能。
燕風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好,心裡更加責怪容怡亂說話,「我會抓到凶手的,但我堅信那不是你!你的推測是不可能的,我是警察,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
「如果是我呢?你會厭惡我吧?」
「絕不會是你!」
「就是她做的!」第三個聲音加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