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第二輪

「我去,我去!」玲瓏慌忙拉住崔猛的胳膊,急得眼淚汪汪,生怕他一不留神就扣動了扳機。

「唔,這還有點生死相許的意思。可見愛的時間長並不一定最真摯,你說呢,燕警官?」

「玲瓏,別去,你去了他也不會放過我!」燕風大急。

「可是她不去,我現在就崩了你哦。」崔猛輕輕地說,語音裡滿是誘惑。這時候燕風突然發現,他不僅是用自己的生命威脅玲瓏,而且還在施展幻術瓦解玲瓏的意志,顯然,他也緊張和焦急。

「玲瓏,你不明白,進入交換身體的巫術必須要當事人是活著的,他想要我的身體,不會打死我,你快走!」燕風焦急萬分,拼命掙扎,捆綁著的手還差一點就要成功掙脫了。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你的?」崔猛臉色一白,尖叫了一聲。

其實燕風並不知道,只是猜測和刺探而已,沒想到一猜就中。

但不等燕風回答,崔猛甩開玲瓏,大步走到燕風面前,直接把槍口抵在燕風的腦袋上,「再廢一句話試試,我馬上殺了你!」

「你不要我的身體了嗎?」

「我可以再找!你以為世界上就你一個體形優美的男人嗎?只不過這要讓你的前女友再等上幾年,然後讓你的現任女友馬上陪你赴黃泉而已!」他說著食指微動,似乎要扣動扳機。

「不要殺他,我馬上就去,你快來看!」一邊的玲瓏大叫。

崔猛一回頭,就見玲瓏大步向草坪走去。心裡一喜,但幾乎在同時,他覺得一股大力猛地擊中他的腰部。這力量來得太突然。太劇烈,他站立不穩。向後連退了十幾步,控制不住地跌在草坪上。他只覺得眼前一黑,心中瞬間被驚恐緊緊扼住,掙扎著想爬出草坪,但草坪邊上的石地雖然近在咫尺。他卻無法到達。

另一邊,玲瓏對著草坪走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救燕風。她知道就算她肯犧牲,崔猛也不會放過燕風,但她更知道,燕風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她雖然沒有直接看向他,但卻奇異地知道他一定在准備籌劃著什麼。所以她要爭取時間。至於她會怎麼樣,那一瞬間竟然沒想到,只希望燕風不要出事。

但當她的腳就要踏上草坪的一剎那。耳邊聽到崔猛驚叫了一聲,同時一條身影沖到她地身邊。猛的攔腰抱住她。用力向後拖,由於力量太大。兩人雙雙摔倒在地。

燕風環著玲瓏起身,顧不得手上和背上地傷,看向草坪中央。就見崔猛拼命想爬出來,可身體卻如同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拖著一樣,根本不能移動半分,只能徒勞的抓著草皮。而那草坪上的草也異常堅韌,任他怎麼抓也沒有扯斷一根。他乾嚎著,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可是他抗不過那股無形地力量,慢慢爬到了石台邊去,盡管他極其不情願,但還是被白布罩頭,接著栽倒在地,等裸著的女體滾出草坪,脖子上已經是烏拉的腦袋了。

烏拉沒有像那個張寶強一樣呆坐了許久才清醒,而是一骨碌就爬了起來,一只手上還握著剛才威脅燕風的那只槍,另一只手不停的撫摸新的身體,喃喃自語道:「不如程玲瓏的線條好,但也不錯了,嗯,腰上要減掉幾寸才行。」顯然全付精神都集中在崔猛的身體上。

燕風見狀,連忙扶玲瓏起來,向她猛使眼色,讓她盡快出洞。玲瓏會意,但才一轉身,就聽到烏拉輕輕地道:「別動,不然別怪我背後開槍。」

燕風無奈地回過頭來,把玲瓏護在身後,「烏拉,你已經得到了女人的身體,這還不夠嗎?」

「哈哈,多年不見,你竟然會說笑話了。」烏拉冷笑,雖然臉色陰沉,但一點也無損於她地絕世姿容,特別是她已經不再是男人的身體,而是換上了崔猛那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女體,「你是個不會循私地人,我犯了殺人案,你會放過我嗎?」我會放過!」燕風毫不猶豫地說,並沒有哄騙烏拉的意思。

真正地烏拉已經死了,面前地這個人只不過是個拼湊起來的女人,難道他真地忍心讓她去被無數人研究嗎?自從做警察的那一天起,他就要求自己不放過任何一個犯罪嫌疑人,可現在他不得不那麼做,只要她安靜地躲在一個角落生活就好。

他回答得那樣堅決,烏拉猶豫了,她神色復雜的看看燕風,欲言又止,但一轉眼看到燕風護在玲瓏身前,心中的妒火凶猛地燃燒了起來,與此同時,茶盤上的崔猛突然插嘴道:「烏拉,別忘記我們的約定。」斷頭上的白布也卷了起來,仿佛舞台上的大幕被拉上去一樣,只是舞台後面是這樣可怕的景象。

燕風吃了一驚,就聽崔猛道:「沒錯,我可以說話,別人到了這個茶盤上不能,可是我能,因為我有天生的巫力,雖然我也一樣不能離開,但我可以控制自身的思想和語言能力。而你想像不到的是,你的前女友也是特異體質的人,呆在山洞的一年間,她吸收了凝聚在茶盤上的部分巫力,所以她可以不必適應新身體,就能馬上行動自如,所以她會利用迷離香讓你入夢,然後控制你的夢境和情緒,所以她會制造幻覺,這下你明白了吧?」

「現在要怎麼做?」烏拉問,可顯然不是問燕風,而是問崔猛。

「現在你讓燕風把身體換給我,然後再徹底毀掉這對小情人兒。我的那具身體雖然有點不如程玲瓏小姐,可也不錯呢,不是嗎?」他說著看向烏拉,頭端端正正的擺在茶盤上不能移動,白布幡在斷頭上方飄揚一般的懸著。只有一對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看起來陰森又怪異。

燕風突然笑了,「想得倒挺美。你怎麼不問問我答應不答應?你今天不殺了我,就休想我身體地任何一個部位挨到那片草坪上。」

茶盤上的人頭橫眉立目的瞪了燕風一眼。然後繼續對烏拉說:「你來想辦法吧,你別忘記,我們給彼此下了只有自己才能解開地巫毒,假如我今天得不到燕風的身體,你也死在這裡陪我吧。雖然屍體腐爛地氣味不太好,好在我也習慣了。」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烏拉這麼聽任崔猛的擺布,她要得到玲瓏的身體,她要活下去,就非要幫助崔猛不可。可是這就是她傷害別人的理由嗎?傷害他的理由嗎?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自私和無情?!

「燕風,你還愛我嗎?」烏拉突然問。

「不愛了,我愛地人已經死了。不是在十年前,是在今天。我想救她,可是她殺死了自己。」燕風冷冷地盯著烏拉。

「哦,明白了。可是。我又不能打死你,該怎麼辦呢?這可為難了。」她輕輕地說。很像是自言自語。

燕風一咬牙扭轉身去。推著玲瓏向外走,把背影留給山洞中這兩個已經不算是人類的人。他不相信烏拉絕情到可以在他背後開槍。但他才走了幾步,身後的烏拉突然輕聲細語地說:「好吧,我攔不住你,也下不去手殺你,乾脆我自殺算了。這樣,你就不用內疚,就可以摟著你的新女友過你們的幸福日子去。我,不會再吵你了。」

燕風停住腳步,心中長歎一聲。他能做到剛毅絕然,能做到不優柔寡斷,可是他不能做到無情。如果要他在烏拉和自己的生命之間選擇,曾經的熱情和愧疚之心,會讓他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自己。他知道烏拉說到做到,只得扭轉過身去。

「你不要去!」身後的玲瓏一把抱住他地胳膊,「他們不僅要搶走你的身體,他們還要殺了你,你不明白嗎?你不能去!」

燕風看看玲瓏憔悴蒼白的臉,心底驀地升起一股柔情,不自禁地俯頭吻吻她被淚水濡濕的嘴唇。他們認識不久,可是在生死關頭,卻比相戀了十幾年地情人還能為愛而犧牲。以前他礙於自己和玲瓏是警察和證人地身份,從沒有越矩一步,此刻兩人生死未卜,他卻瞬間敞開了心扉。

「出洞去。」他柔聲道。

「我不!」玲瓏執拗地搖頭,把燕風的胳膊抱得更緊。

「聽話。」

「絕不!」

燕風沒有辦法,又感動於玲瓏不肯離棄自己之心,捧著她地臉吻了又吻,之後假裝擁抱住她,伸手在她後頸一擊。他捨不得用力,可玲瓏如此纖細,還是立即昏了過去。他輕輕放下她,知道自己下一擊必須要成功,否則他活不了,玲瓏也一樣。

「那個地方就叫延髓。」崔猛陰沉沉的來了一句。

燕風不理,一步步走到草坪邊,雙手搭在腰帶上,看著烏拉,「你非要這麼做嗎?你明知道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所以要用性命逼迫我嗎?」

「我知道你鄙視我,可是你知道這十年來,我是怎麼過的嗎?」烏拉把手槍從自己的頭上移了下來,對著燕風,「或者我應該讓你的頭在茶盤上呆上一陣子,你就知道我的痛苦了。以前的人呆在茶盤上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呂持,宋健、石勝利,包括王立志在內,每個人不過忍受了個把小時的痛苦,你知道我嗎?我在那裡呆了多長時間?整整一年!整整一年裡,我一個人呆在這個山洞,誰來管過我?!我有多怕你知道嗎?我在心裡呼喚了你多少次你知道嗎?可怕的是,我竟然是個什麼特異體質,以前在這個茶盤上呆過的每個人,他們的恐怖、他們的絕望和憎恨,都在我腦海裡出現!」烏拉一指崔猛,「這個死人,還以為我吸收了這茶盤的部分巫力是多麼幸運的事,大概還怪我拿走了他母親的東西,可我寧願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