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你裝什麼深沉?到底下不下來啊?媽的!凍死了!」牆下站了兩個少年,此刻罵罵咧咧的是其中矮一些的少年。
胖子還在看。
天知道這堵牆,自己、老大和他翻的不下幾十回了,就算有什麼也該膩了,真搞不明白胖子看啥呢!
「從這個角度看,學校還真的……像監獄。」順著風,牆頭胖子少年的喃喃自語,飄入了下麵的少年耳朵。
少年皺著眉向上看去,「嘿!可不?就是監獄啊!哪有一學期不准回家的學校?奶奶的!這牆也修的真像監獄,居然上面還拉鐵絲!啊!我新換的褲子!Shit!」
本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然而褲子上的裂口卻瞬間轉移了少年的注意力。
被喚作胖子的少年,卻彷佛陷入了沉思,眼睛也盯住了前方,再也收不回來。
月光下,校舍遠遠的,掩映在樹木之間,黑壓壓的,看上去很蕭肅,自己住的學生宿舍隱約可見,幾點燈光明了又暗,那是廁所的燈,齊蘭晚上是全體停電的,除了廁所。
那燈光遠遠看起來就像眼睛,藏在黑夜裏,眨呀眨的,瞪著想進到它裏面的人……
胖子這才發現周圍一片靜寂,一片黑暗,方圓百里一片黑暗。
「胖子,你下來不下來啊?時間不早了,我餓死了啦!」牆下另一名少年的叫聲卻打斷了他的思路。
「啊?老大!對不起!我這就下來!」鬆開眉頭,胖子輕輕一躍,本想瀟灑落地,可是卻摔的滑稽,同伴被他逗笑了,匆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三個少年迅速離去。
其實這就是違反校規。這三個人很習慣違反校規。齊蘭學生守則的第一條就是不准私自離校,然後,不准佩戴手機。這兩條他們三個全占了。基本上每週都會有這樣一兩次,三個人會翻牆到校外找點樂子。
出了宿舍往南走,那邊有一片樹林,樹林的盡頭是一面牆,整個齊蘭這裏的牆是最矮的,其實也不是這邊的牆矮,而是這邊的土地稍微高一些,又有樹林作掩護,所以自從發現了這個地方,三個人就會時不時出去一趟。
出去之後要走一段時間,路很黑,不過好在只有一條路,不會迷路,走一陣子就會遇上車,那些小巴士,花點錢就可以載你去很遠的地方,然後再搭地鐵……好好玩一次,然後吃點好料,在天亮之前趕回去,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
自己寢室那幫傢伙都怕他們的拳頭,什麼也不敢說,所以二年來,他們不知道出去了多少次,卻一次沒有被抓到過。這次也不例外,太久沒出來,今天學校又因為聯考將至搞得烏煙瘴氣,早就悶到不行,於是三人中的阿德,提出想要出去溜溜順便買煙這個建議的時候,另外兩個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這次太久沒出來了,學校好像加強戒備了,媽的!老子都二個星期沒煙抽了!」罵罵咧咧了一路的少年是阿德,他是南方人,可是身材卻不像人們印象裏南方人應該有的那樣單薄,個子不高卻肌肉結實的阿德出手很快,似乎是因為國中時代打架太凶,才被強制送進齊蘭的。
「我想吃棒棒糖。聽說XX又出了一種新口味的棒棒糖,是大蒜味道的,不知道好不好吃,老大,一會兒我請你吃棒棒糖好不好?」乾笑了幾聲,胖子討好的看著旁邊自始至終沒說話的高大少年——席遠,也是三個人的老大。
身材高壯的席遠,是在一開學給了想要給他下馬威的阿德下馬威的人。當時阿德恨他恨的要死,不過後來他在外面被外校的仇家包圍時,卻也只有席遠肯幫忙,幫了忙就走了,什麼也沒說,但從此以後阿德就對席遠心服口服。
席遠雖然為人刻薄稍嫌粗魯,可是相處久了卻發現彼此意氣很是相投,三個人便焦不離孟這樣過了三年。
「呸!你這胖子就知道吃!你以為老大看得上你那什麼大蒜口味的變態棒棒糖麼?老大,一會兒我請你喝酒!」阿德啐了一口,笑著拍拍席遠的肩膀。席遠卻只是撇了撇嘴角,拉了拉不斷跳動的眼皮,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幾乎是一下車,三個人立刻撒歡,買了速食在遊戲廳大戰三百回合之後,肚子又餓了,出門才發現已經是淩晨。決定臨走前再大吃一頓的少年們,隨即開始到處找提供宵夜的餐廳。
三個人都是喜歡嘗鮮的人,所以在發現附近有一家新開的店時,便毫不猶豫的進去了。因為是新開的,又是淩晨,沒有一名食客,只有幾個服務員小妹在聊天打屁的餐廳,一片即將關店的景象,看到席遠他們進來,小妹們才提起精神。
「先生請點餐。」服務員禮貌的遞過一份功能表。
很清秀的小姑娘,只是這家的燈光不好,白刺刺的燈光打在小姑娘臉上,女孩的膚色成了一種不健康的蒼白。
席遠盯著那女孩,直到菜單碰到他的手為止。匆忙的點了餐,席遠皺眉看著女孩鞠躬離去。
「老大,看的那麼入神?怎麼……喜歡上了?」揶揄著,阿德用胳膊肘碰了碰席遠的肩膀,然後換來腦袋一個爆栗。
「喝你的酒!」席遠罵罵咧咧。
熾白的燈光下,聽著老大和阿德兩個人一來一往,胖子笑呵呵的吃著棒棒糖,吃一口糖,然後喝一口啤酒,冰鎮過的啤酒一向是他夏日的最愛,可是今天喝起來,卻覺得有些寒冷。
胖子放下了杯子。
忽然一陣風鈴聲……
「歡迎光臨!」服務員大聲的招呼告訴席遠,有客人來了。
胖子背對著門,也沒回頭,新來的客人從身邊經過,帶來外面的空氣,唔,確實有點涼……
忽然……
「哎?也是齊蘭的學生!」阿德忽然小聲道。
「真大膽,竟然穿校服呢!」阿德的話引起了胖子的注意。啜著一口啤酒,胖子漫不經心的,順著他們的視線向自己左前方看去,新來的一名客人正坐在那裏,是個男生,穿著齊蘭的校服。
胖子嘴裏那口啤酒一下子忘了咽下去,含在口裏,冰涼徹骨!
胖子的額頭冒出冷汗來。
原本望向那邊的眼睛一下子閃躲,一時間胖子竟不敢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身影。
那個人……那個人是……
「老大,我看那人很眼熟啊,你有印象麼?」吃著土豆仁,阿德嘴裏的話含糊不清。
「沒,我向來不記無關人的長相。」席遠淡淡的說。
可汗水,卻更多的從胖子的毛孔冒出來。
他們不記得,他卻印象非常深刻。
那是自己開學時就失蹤的室友!
難怪席遠沒有印象,開學的時候他不在,而阿德記性又不好,可是自己卻……
因為那個人講了一個很無聊的鬼故事,別人沒有嚇到,自己卻想了很久,然後第二天,那個人就消失了。
老大和阿德都不相信這世上有鬼,自己也不好往這方面解釋,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可是今天……
一時太過用力,胖子手裏的酒杯竟這麼碎了,一下子,店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胖子手上。包括那個人……
那個人沖胖子笑了笑。
胖子嘴裏的棒棒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果然是他!
為什麼!為什麼已經消失了的人會出現?
「啊,胖子你小力點,知道你最近長力氣啦!」阿德嘻嘻笑著,接過服務員遞來的紙巾給胖子。
那個人也看到了這一幕,對著胖子笑了笑。
面色蒼白著,胖子狠狠喝了一口酒。
「乾脆我們別回去了,信不信,明天那個陳家明一定會大呼小叫‘看吧!果然有鬼!’」
阿德學著自己同學的樣子,倒也唯妙唯肖。老大都被逗的哈哈大笑,可是胖子卻無論如何笑不出來。
自己點的菜到了,服務員將菜布好便下去,看到不錯的菜色心情好了些,胖子決定吃口菜冷靜一下。筷子夾起一塊雞丁,正要送入口裏,忽然……
「不讓你吃!不許吃!你給我走!走!」忽然一陣蠻勁,胖子的筷子匡當落地,還來不及詫異,胖子隨即感到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了,接下來就是一陣狠命的拖拽!
胖子感到自己正被拉往門口,餐廳內的人齊刷刷盯在自己臉上,心裏忽然一陣惶恐,胖子猛地甩開了抓住自己的那股力量!
「哪個神經……」「病」字沒有說出來,就那麼冷凍在了胖子的唇邊。
拉住他的是個老人家,高瘦的身材,刻板的面容,此刻正牢牢盯著胖子。
這麼一鬧,餐廳的服務員出來了,推推搡搡趕走了那個老人。
「對不起,客人請您繼續用餐。」服務員微微笑著,將胖子輕輕按進了座位。
胖子的臉色卻仍然是一片慘白。
「不知道哪里來的瘋老爺子,哇!胖子,你的手腕都青了!」阿德大驚小怪著。
盯著胖子,席遠卻若有所思。「胖子,你今天怎麼了?一直不對頭……」
撐著下巴,席遠盯著胖子,那樣蒼白的臉色……自己從來沒在那張總是憨厚笑著的臉上見過。
忽然,一聲大吼炸起!半天才反應過來那是胖子的聲音,看著忽然奔出去的胖子,阿德和席遠兩個人面面相覷,終於還是忍不住,往桌上扔了一張鈔票,兩人匆忙追了出去。
胖子好像在追什麼人,又好像被什麼人所追,狂奔不止。
席遠和阿德互相看了一眼,只好緊緊跟上,好在胖子終於跑不動了,跪在前方的地上,身子微微顫抖著,重重喘著粗氣。
「胖子,你這是怎麼了?」阿德皺著眉道,不過不正經慣了的阿德,不一會兒就又打趣道:「平時體育考長跑總是不及格,今天這不也是很能跑麼?哈哈!」
胖子卻仍然是重重的喘著氣,冷汗從他的額頭上一滴一滴滴入地上的泥土,滴上他的手腕,胖子的視線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青紫。
「那個老頭子是我爺爺。」頭沒有抬起,胖子忽然低聲說。
「啊?」阿德的眉毛皺成了一個川字,他沒有聽懂,可是席遠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微微皺了眉。
「你爺爺?你爺爺怎麼了?」席遠淡淡說。
「……我爺爺在我兩歲的時候……去世了。」
「啊?!」一下子,阿德的表情忽然變得古怪。「難道……你的意思是……」
「我只在照片上看過爺爺,剛才那個老人家,和照片上的老人……一模一樣。」
一下子明白了,阿德的嘴巴立刻張大。
席遠也微微皺了眉頭。「喂!你該不會說我們見鬼了吧?嘿嘿……喂!你幹嘛?!」
話沒有說完,胳膊上忽然一陣大力,席遠目瞪口呆的,看著原本跪在地上的胖子忽然站了起來,一手一個,拉起自己和阿德就往前走。
不顧自己的同伴尚在掙扎,胖子悶頭往前走。
腦子裏有一根弦斷了……老大說的沒錯,今天一天自己都不對頭,其實……自己從很早以前就不對頭。從那個人消失的夜裏。胖子沒有和任何人說,那個夜裏,他醒著。半夜肚子餓,就拿了零食偷偷躲在外面吃,卻忽然聽到小孩子的聲音。小孩子咯咯的笑著,喊著「抓我啊」、「抓我啊」……
自己偷偷探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外面的人是自己的新室友。一臉迷惘之色,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摸著,就彷佛看不見……
太過詭異的場景,一時間,胖子嘴裏的薯片竟不敢嚼下去。他在幹什麼?還有那聲音……胖子心裏忽然覺得很詭異。本能的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胖子看著自己的室友走進一個拐角,然後消失,只留下地面長長的影子……影子?!
隨著對方走遠,胖子看著室友那長長的影子不斷縮小,在一瞬間,胖子看到了室友的影子旁邊……有一道小小的影子!那小小的影子用力一拽,室友的影子就消失不見。
那晚的事情,作為一個秘密,又好像只是一個詭異的夢,就那樣留在了胖子心裏。胖子沒有和任何人說,不要說別人了,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然而,那天之後,自己那個無緣的室友沒回來這個事實……卻是千真萬確的。那……不是夢!
「總之……我們要逃!」一向溫和憨厚的臉上一片凜然,胖子回過頭,堅定的目光迎向自己的朋友,忽然……臉上忽然刷白,胖子盯著自己的手……順著自己的手拉住的胳膊,胖子的視線慢慢向下,對上了……
「啊!」胖子尖叫出聲。
「死胖子!你沒事叫什麼!」迎面就是一拳頭,阿德刻意壓低的怒吼隨即炸開在胖子頭頂。
這是……寢室?胖子迷惘的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是學校簡陋的寢室啊……剛才……是夢?
「都是你,我們今天出去晚了啊,本來應該一點出去的,現在都三點了,天亮了就走不了啦,你快點穿衣服!快點!」阿德小聲說著,順便把胖子拉了起來。
胖子這才想起來,今天是週末,也是三個人出門玩的日子,就像自己剛才那個夢一樣……夢……想到這兒,胖子又是一哆嗦,自己居然在夢裏夢到了出門,是日有所思麼?
胖子想著,手裏沒敢猶豫,等他穿好衣服,三個人便躡手躡足出了門。胖子負責關門,轉身的時候看到房間裏唯一剩下的人——陳家明。對方還沒睡,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自己。
「你……要不要和我們出去?」破天荒的,胖子邀請自己這個完全不合群的室友,對方沒有答應,頓了頓,說了聲再見,胖子隨即小聲的關門出去。
在夢裏太過熟悉的黑暗,讓胖子有些害怕,連帶著翻牆的動作都遲鈍,正在這時,三個人忽然聽到一聲呼喊……那是叫三人名字的聲音。
「糟糕!不是被學校發現了吧?被抓住就完了!胖子你快點!」沒等胖子回頭,他的夥伴便將他狠狠拉了下去,三個人一陣風似的,遠遠逃離了學校。
只有胖子心裏開始不安,而且這份不安持續到了第二天白天從遊戲廳奮戰一天出來。看著阿德在旁邊伸懶腰,老大在一旁看著前方的小孩遊戲的閒適樣子,胖子猶豫自己應不應該把想了一天的事情說出來。
「喂,咱們逃出來的時候……叫咱們的好像是個女人……」終於,嘴還是比腦袋快一步。
「不奇怪,是學校的老處女吧?沒有男人的女人才那麼晚不睡覺。」阿德隨口回答著,他嘴裏的「老處女」是學校的教導主任,也是學校為數不多的女性教員之一。
可是那樣……那麼黑,也不會看清他們是誰吧?連名字都叫得出,就算是老師也做不到吧?胖子皺著眉,看了看旁邊毫不在意的友人,最終什麼也沒說。
旁邊,席遠的目光一直落在公園中央的噴水池那邊。那邊,有幾個忘了時間的小孩子在玩耍。不斷嚷嚷著最後一個人在哪里的小孩子們,似乎在玩抓鬼遊戲,天有些黑了,找不到人的小孩子有些著急。
他小時候也玩過的,似乎每個人小時候都玩過。記得自己那時候很擅長,每次都是讓人找不到的那個,似乎還有一次躲的太過,結果害自己迷路真的回不去的經歷。
似乎也是在晚上,黑洞洞的夜裏,沒有人找到自己……想著小時候的事,席遠的表情變得幽遠。
「咳!對不起,我今天……有點不對勁。」抓了抓頭,胖子笑著,左手伸進兜裏掏了掏,半晌拿出一把棒棒糖來。「老大,阿德,你們要不要吃?新出的口味喲!」
原本對甜食沒有興趣的,然而看到胖子那幾乎像哭的笑,席遠沒吭聲,伸手抓了一顆糖,手指碰到胖子的時候,對方的手卻猛地抖了一下,那一把棒棒糖於是盡數掉了下去,有幾顆掉在椅子上,可是另外一部分就順著公園木椅椅面上的縫隙漏了下去。
這裏的椅子設計的很古怪,從外面看就像是一個沒有封好的箱子,只有最下面有二十公分左右的空隙,可以伸進手去。席遠彎下腰,一隻手搭在椅面上,一隻手伸向了椅子下方,目光遊移著,席遠想,千萬不要摸到什麼不好的東西、比如狗大便之類的就好……
手掌下面的觸感陰濕,摸到了一個塑膠袋,幾片腐爛掉的葉子……可是就是沒有摸到一顆棒棒糖。
「找不到了,別要了。」抬頭看著胖子,席遠說。
手掌正要縮回來,然而……摸到什麼的瞬間,席遠瞪大了眼睛!趴下身子向椅子下面看去。
一個小孩子,縮在裏面,大大的眼睛看著自己,自己的手,正牢牢握在那孩子細小的手腕上,席遠注意到,原本散落在椅子內的糖果,現下全都緊緊握在那孩子的手裏,一大把。
席遠忽然笑了,扯開嗓子對遠處喊了一聲:「小傢伙,你們過來,你們最後一個。」看著遠處那幫小孩子聽言笑著跑過來的歡快樣子,席遠對胖子笑了笑,隨即手上用力,對躲在椅子下面的小孩子輕聲說了一聲「抓到鬼了」之後,便將小孩拉了出來。
髒兮兮的小傢伙,虧他想的出來躲在這種地方,從身上到臉上都烏漆抹糟,只有一雙大大的眼睛能看的清楚。
「啊?這個人不是大頭啊,大頭的頭那麼大,一定鑽不進去那個椅子啦,哈哈!」跑過來的小孩子們笑了,沒多久後面一個男孩喊了一聲:「抓到鬼了!」然後幾個孩子便又重新跑了回去。
半晌,一群小孩子忽然跑到席遠一行面前,興奮的說:「大哥哥,你們來當抓鬼的人吧?」
小傢伙倒是厲害,說完就跑,完全不給席遠拒絕的機會,席遠聳了聳肩,看了眼阿德,兩人竟真的陪小孩子玩了起來。
「抓到鬼了。」
「抓到鬼了。」
「又抓到一隻!」
「……」
不斷的有小孩子被抓到,被抓到的「鬼」也不氣餒,笑嘻嘻的幫席遠抓「鬼」,不過遊戲沒有進行完,不一會兒,旁邊過來幾個女人,連喊帶拽的把幾個小傢伙抓走了。
「呵呵,鬼是假的,調皮鬼倒是真的。」看著那些小傢伙,席遠豪爽的笑了。
「不過好像還有一個沒抓到……」阿德抓了抓頭。
「估計也被他老媽叫走了……」呼了口氣,席遠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們再吃頓好料就回去吧?」
今天出來的太久了,往常從來沒有超過一天的,不過美食吃到嘴裏的時候,學校連同它那糟糕的學生餐廳,就被幾個大孩子一併扔到了腦後。
等到三個人拼死拼活趕到車站的時候,車子已經等在那裏了。不知怎地,今天的人特別多,人頭湧動,大家都在趕這班地鐵,席遠人高馬大,很容易就上去了,阿德個矮靈活,也擠了進去,就剩胖子一個還在入口處掙扎。
忽然……手腕猛地一痛!下一秒,胖子發現自己竟被那股力量拉的摔到了地上!
「媽的!誰拽老子的……」這一氣憤,剛才的那點詭異都全沒了,可是……
揮舞著的拳頭忽然頓住了,胖子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那塊烏青……和夢裏被拽出來的那個好像!
仔細想想,不僅是形狀、大小,甚至力道都好像!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胖子瞪大眼睛但向車內,湧動的人潮間,胖子的視線忽然落在一個高瘦的老人身上……
爺爺!胖子一下子呆住了。
此刻,站在車里拉著吊環面色嚴肅的老人,不是自己曾在照片裏看到的爺爺是誰?!
老人也盯著自己,鐵青著臉。地鐵的門,緩緩的合上了。各司其位,大家都在擁擠的車內找到了自己的角落,爺爺的身子逐漸看不到,只是那刀子一樣彷佛警告的眼神,卻留在了胖子心裏。
忽然想起了什麼,胖子面色一變!「老大!阿德!你們快下來!快下來啊!」如果那是警告!是自己死去爺爺對自己的警告的話,爺爺不讓自己上車,那麼上車的後果……
從車窗裏終於看到了席遠高高的身影,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努力扒向窗子,就在他俯身的一剎那,看到什麼的胖子忽然白了臉!
「不!天啊……」再也沒有力氣,怔怔看著終於加滿速度開出的地鐵,胖子頹然坐倒在地上,風順著車側吹過,吹透了胖子的心。
少年失神中沒有注意到,一雙腳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抓到你了。」一隻手輕輕搭上了胖子的肩膀,回頭看清那人的臉的剎那,胖子赫然蒼白了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