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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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

我下巴差點就要掉下來,楊奕伸手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我還是不能回過神來。

「你有必要嗎?」楊奕白了我一眼,可眼角那一抹除了甜蜜還能有什麼,見我恢復過來,才慢慢說道:「婚期定在過年之前,算算也就一個來月時間了,我們也沒打算弄得多複雜,該走的儀式走一遍就行了,這也是為你好,省得你這個伴娘累著了。」

「我?」我指了指自己,又問道:「伴娘?」

楊奕這回是很認真地白了我一眼,「有什麼疑問嗎?」

「好歹……好歹……」我挺直腰桿:「拜託,你戀愛才是多久之前的事,這一下子突然要結婚,做你伴娘,做你伴娘,好歹讓我知道你們這是什麼情況,話說回來,我是連這新郎都沒見過的。」

「嚷什麼呢,你不是前段時間自己忙著和你的D先生你儂我儂的,我是約了你幾次都約不到你好吧!」

她不說還好,一說起這個,我原本高昂的情緒,又蔫下去了。

「你們……」楊奕很快覺察到我的不對勁,「吵架了?」

「哎……」我歎了口氣:「出師未捷身先死……」

楊奕眼角一跳,「你們?不會吧……」

我翻了翻眼皮,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的馬路:「她都要回來了,我還瞎湊什麼熱鬧啊,這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余微要回來了?」楊奕直接打斷我,手就這麼覆在我手背上,很快她又覺得自己反應太過了,壓下來的手掌變成了輕撫,吞吞吐吐了半天才算是有些安慰道:「算了算了,那個余微……」話到嘴邊,又終究化成一聲歎息,雖然我已經從丁敘嘴裡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許多細節,看來我還只是一知半解。楊奕又突然想到什麼,猛地握住我的手,急切地問:「那……他知不知道你就是那個和他寫信的人?」

果然是閨蜜,關心都在點子上了,我空出來的手托著下巴,耷拉著嘴角:「他根本就不是D先生。」

這下楊奕眼睛瞪得足夠大了,嘴巴也跟著張大:「他不是?」隨即眼珠子一轉,喃喃道:「那你前頭不是白忙活了……不過這樣也好,還不至於太傷心……只是這樣就一下子沒頭緒了,也不知道還有誰會是D先生……」楊奕說著突然又一激動:「誒,那你沒問他啊?」

「問他什麼?」

「你可以把寫信的事情告訴他,既然有那麼多相似之處會讓你混淆,說不定這個人敘哥是認識的呢。」

「你瘋了嗎?」我可不是這麼想的:「我可不能讓他知道,我是因為先喜歡了D先生才喜歡的他。」

「也對。」楊奕若有所思,「這樣就顯得你太沒誠意了,也太蠢了……」她說著笑起來,又看了我說:「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就沒有一點頭緒,猜得到是誰?」

「我寫信問他了,看他這次回信怎麼說吧,至於你說的頭緒……」我揉了揉太陽穴:「經過這麼一折騰,我可不敢貿然去認了,再觀察觀察吧……別說我了,不是說今天把肖山叫出來的嗎?我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來的,人呢,人呢,這麼不守時。」

我話音才剛落,楊奕就朝著我背後揮手了,我扭頭望去,看到一個清瘦的男人推門而入。

這個男人,如果不知道他是楊奕的未婚夫,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一個字,娘……英文,gay。

我又轉回身子,背著來的人朝楊奕擠眉弄眼,她倒是察覺我的異樣,狠狠地瞪了我,警告我不許亂說話,我這才吐了吐舌頭,聳聳肩,眼神往窗外飄去,等再一飄回來,楊奕的未婚夫,肖山,已經站在我的對面,朝我打招呼。

那一聲「hi」一出來,我就忍不住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楊奕啊楊奕,你一個練跆拳道的女漢子,找這麼個弱不禁風的……

哎,我回問了他一聲好,三人坐下,開始了讓我如坐針氈的見面。

倒不是說他不好,說體貼說周到那也都是沒得挑,長相肯定是好看的,就是那副樣子我不習慣,雖然仔細接觸下來第一眼見面時那股子「嬌媚」的感覺慢慢淡了不少,可如果這樣一個人再怎麼好,我也是不會喜歡上的,寧可是一個粗糙的大老爺們,我也不要……

一想到這,我腦中又想到一些過去的事,算了,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這位肖先生是楊奕的高中同學,在楊奕回國以後又重新聯繫上的,他們一直以閨蜜相稱,讀書的時候就一起做過許多的事,楊奕獨自在外求學時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繫,再見面光是這份幾年的感情擺在那,兩人都不可能變得生疏,不過也就停留在閨蜜那一層了,就連楊奕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他喜歡的是什麼人……不過這世上的因緣就是這麼兜兜轉轉,在肖先生某一天正兒八經地宣佈談了個女朋友之後,楊奕才知道自己差點錯過的是什麼,而肖先生也終於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一頓飯吃的我味同嚼蠟,後面陪著他們去酒店試菜也是心不在焉,他們還要去挑婚紗照,我趕緊推說不去了。

楊奕放我走之前,吞吞吐吐拉著我說了半天話還是沒繞到主題上去,我掐了她一下,不耐煩了:「你別婆婆媽媽的好不,到底想說什麼?」

「誒呀,就是想問你,既然你跟敘哥掰了,那……你打算怎麼辦呀?」

我眼睛直視著她,掐她的勁又大了些,「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哎喲喲喲……好啦好啦,就是問你,跟徐贇怎麼樣了?你看我不是因為自己的事就想到你了嗎,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這種感情最奇怪了,總覺得是蒙了一層親情友情在表面,真要有那麼一天他不屬於你了,你才知道自己分明是喜歡的,我就怕你一腦子熱的,什麼都不知道……連我都看得出來他對你好,你要真什麼都感覺不到就真是太蠢了……好了好了別掐我了,我掐回去啊……」

然後我在被楊奕狠狠地報復之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和肖先生跑了,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風中,回味著她那些話。

徐贇和姚老去了一趟新加坡,似乎是今天回來,如果我現在過去,也許還能在機場見到他。

……

「S小姐:

這世上,男女之間,有一種感情,比愛情飽滿,比友情更紮實,那是兩個人付出真心相處多年,千絲萬縷即使離去也不會忘記,這種感情,叫做羈絆。

總有那麼一個人,你遇到他,便覺得他是一切,可等到你離開他,才發現,從前你對一切的理解是那麼淺顯。

都說愛情中,最怕兩個人相愛的人互相傷害,曾經相愛的人突然分開,而分開之後才發現那是一生的摯愛。

但其實,如果知道後悔,來得及修補,便不需要害怕,最讓人惋惜,是在發現什麼才是一生最愛時,對方已不在,或是自己,已經無力去愛。

其實愛情像一片海,命運,像一陣風,我們划著小船,在驚濤駭浪中漂浮。這個過程叫做成長,只有經歷痛苦、經歷背叛、經歷甜蜜,才能學會放下,學會忘懷。

S小姐,你又何必在乎我是誰,在虛擬的世界,我們可以探討關於愛情的話題,也許你覺得這是一種默契,但正如你上一封來信中所說的那樣,來到現實生活中,那份曾經看得比天還大的默契卻未必能解決瑣瑣碎碎的小事了。

我只是你閒暇時能夠聊得上話的一位朋友,你也許並沒有見過我,也許沒有與我相處過,現實中的我也許不是你期許的樣子,所以我們可以在信中吐露心聲,卻不一定能在真實生活中打個照面。

最關鍵,還是要問清自己的內心,S小姐,我是誰不重要,你想要的是什麼,才最重要。

D先生。」

我還在對著手機屏幕發著呆,一個黑影擋在我面前,我這才想起來,還有正經事沒做,一看時間只覺得壞了,慌忙從椅子上跳起來,可一抬頭,撞上的竟然是徐贇那張賊笑著的臉。

我的第一反應,是朝他身後望去,他笑著把我腦袋掰回來:「他們都先走了。」

看到我吁了一口氣,他又問:「你怎麼來了?來接我?感冒好了?」

「我是來送朋友的。」從前那股子倔強又冒出來了,「朋友剛走,就在這歇一會……」越說越沒底氣,反被徐贇盯著問道:「不是等我?」

我不點頭,也不搖頭,就這麼也盯著他,終於從他佈滿血絲的眼中看到漾開的一絲絲笑意。

「不是等我,那我就走了……」他說的乾脆,轉身也轉的乾脆,我下意識地拽住他,看到他嘴角揚了起來,頓了頓又才懶洋洋地轉過身,我就知道,先敗下陣來的人是我了。

「我……是來接你的。」聲音小小的,不敢大聲說,更不敢抬頭看他,我的眼神四處飄忽,飄到哪是哪。

「噢……」徐贇拉長聲音,「為什麼要來接我啊?」

被他逼到這份上,我也是顧不上太多了,可一想到從小和他鬥了這麼久,要我完全低頭,還真是有些困難,我手指在衣服上彈著彈著,問他:「徐贇,你之前說的……喜歡我,還……算不算數?」

這句話出來,已經是把我臉憋得通紅,我都已近這樣了,徐贇接下來,擁抱還可以,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要是想要吻我,是一定要拒絕的。

我紅著臉不敢抬頭看他,在等他的反應,可他沒有親我,連擁抱都沒有,他用他玩世不恭的調調,給我潑了一盆冷水:「當然……不算數啦!」

我猛地抬頭,他雙拳抱在胸前,依舊是懶散的樣子:「法律都還有時效規定呢,再說都過了這麼久了,我心裡又受了這麼重的傷……」

他拉長語調,望向咬著嘴唇尷尬中帶著氣憤的我,又笑開了說:「不過,如果我的傷口癒合得快,還是可以追認的嘛……」

到這個份上,要是還不知道他這是伺機報復,就枉費我們這麼多年感情了,可如果就此放棄,也就不是我了,他也是看準了我的心思,才敢這樣拿捏我。

如果徐贇很認真地回答我這一題,不管他是說算數還是不算數,我都會有所擔心,擔心我們之間終究是有了裂痕,可他這麼一說,我又覺得安心了,只是沒有想好後面該怎麼出招,只能低頭作小地可憐道:「那……要怎樣才能讓你癒合啊?」

這幅可憐兮兮的模樣果然有用,徐贇馬上亮出自己的底牌,不過他的話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我沒有生氣,反倒覺得有些好笑,有些胡鬧,也有些……幼稚了。

他說:「蘇文幸,你如果喜歡我,就來追我啊,不過……我這個人啊,不是什麼君子,可要比丁敘難搞多了。」